2、宫殿里的神秘人
神秘宫殿里尸骸遍地,甚至还有各种级别的修士在此陨落,这样的宫殿里出现了一间寻常至极的小屋,屋外还死了两个高阶修士。
这画面很诡异,也很恐怖,而现在,这间神秘莫测的小屋里,有人叫他进去——
温玉舒甚至不能确定里面那位是不是“人”
他垂首站着,没有进去。
“少年奇遇,得上古神器,扬名天下……话本里不都这么写的么,”那声音轻笑道,“你倒舍得,把那云遏琴给毁了。”
温玉舒垂首站在门外,心道,话本里确实这么写的,可惜小爷不是主角,是个炮灰。他诚恳道:“其实是手滑,一不小心就把那古董给摔了,许是时间太久琴身朽得厉害,摔地上就碎成了渣,想拼起来也没机会,晚辈也心疼得紧,不过若不是那琴毁了,晚辈也没机缘见到仙长——”
说话间温玉舒脚尖轻踢木门,只听咔嚓一声,那扇两位合体期修士至死没能打开的木门,就这么被一脚踢了个洞,他看着门上的大洞,面带歉意道:“仙长,您家的门似乎也有点朽了。”
良久,门里轻笑一声,“……无妨。”
温玉舒轻轻摘下膝上沾着的一点木屑,推开木门迈步进去,木门在他背后合上。
屋里漆黑一片,像是溶进了墨里,只剩一束从门上破洞里穿进来的光,那光束穿透墨一样的空气,却在半路上被什么吞噬了一般,再也闯不过去。
满室黑暗里,温玉舒看见了一只手,修长,骨节分明,以及许久不见阳光的白。
那只手虚空中轻轻一拢,像是把什么拳在掌心里,“你师承何派,年纪不大,倒是很沉得住气。”
温玉舒轻咳一声,“晚辈无意中闯进此地,打扰仙长清修了。”
“年轻人,你到本尊跟前来。”那手向他招了招。
“晚辈修为低微,敬畏仙长威压,不敢向前一步。”温玉舒站在原地,一毫未动。
“——咦,你的内丹被挖了?”
黑暗中,那人话里的惋惜之意十分明显,但温玉舒却在惋惜里嗅到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晚辈被人暗算,重伤之下跌进寒潭,醒来后就到了这里,那云遏琴着实不是故意摔的,晚辈本想抱着云遏琴寻找出去的路,哪知道那琴太重,晚辈重伤在身一时没抱住才摔了。”
“何人与你有如此深仇大恨?”
修行之人讲究道心,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挖丹这种纯属折磨人的手段,若不是累世恩怨,一般修士不会做,容易给自己留下心魔种子,进阶之时心魔最易趁机作乱,越级失败倒也罢,但更多的是道心不稳丢了性命。
“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提也罢,”温玉舒故意问道,“晚辈见此地尸骨遍地,不知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你既已修成金丹境界,必然知道修真道门有灵剑宗、御兽宗、明光宗、清音宗四大宗之分,虽没了金丹修为尽失,但本尊观你身形姿态,必是灵剑宗一脉。”
温玉舒,“晚辈正是灵剑宗内门弟子。”
“小小年纪修至金丹境,悟性不错。”
“就是遇人不淑有些眼瞎,”仿佛为了配合这句话,温玉舒猛咳了几声,人也晃了晃,压在喉头处的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正正吐在那只手上,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随即眼前一黑向后倒去,不偏不倚,刚好把门上那破洞给挡住了。
陷入昏迷前,温玉舒模模糊糊听到有什么声音哐啷作响,但还来不及思考,便彻底昏了过去。
门上的破洞被挡住,小屋彻底陷入黑暗。
王座之上,闻昭抬起手,那上面的血像是世间最上等的美味,他深深嗅了一口,瘦削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本尊很久没有闻到新鲜的血味了。”
寂静的小屋里,温玉舒轻微孱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闻昭听见了,脸上的笑意越渐浓烈,“会喘气,活的。”
他缓缓站起来,带起一阵哗啦啦铁链声,他仿佛毫不在意钉在身上的铁链,施施然走到门前,低头俯视奄奄一息的“有缘人”,“可惜了这么张漂亮脸蛋,竟是个连金丹都能丢的草包蠢货。”
温玉舒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屋里不知燃了什么烛光,整个间屋子照得分毫毕现,他终于见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那人一袭赤红的大氅,带着兜帽,只露出一点下巴尖,斜坐在一张赤金蟠龙椅上,一手搭在扶手的龙头上,一手撑着下颌,似乎正在假寐,像是察觉到温玉舒注视的目光,那人缓声道,“醒了?”
虽然看不到全貌,但这个出场造型怎么看都有些不妙,温玉舒自觉遇上的不是个善茬,暗自后悔不该冒险摔了云遏琴,但已走到这步,容不得半点后悔,他迅速查验了一番身体,发现重伤的气海丹田已恢复了不少,料是眼前这神秘人给在他昏迷时候给天疗了伤,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这人什么来路,当下恭声道:“多谢仙长出手相救,晚辈温玉舒,还不知仙长尊讳?”
“闻昭。”
“闻昭……”温玉舒暗自心惊,竟然是这个杀神。
在这本百万长文里,闻昭作为背景板出场不过几行字,没人能讲清楚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但出场便是腥风血雨,凶名昭著,不少读者猜测这是给第二部留的线索人物,想不到竟然藏身在灵犀石里。
尽管心中惊涛骇浪,温玉舒面上神情平静,躬身行了个礼:“见过闻仙长。”
闻昭手指轻轻敲着赤金龙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你不好奇本尊是何来历?”
温玉舒更加恭敬道:“晚辈不敢,仙长有事尽管吩咐,晚辈无有不从。”
除了踢门那一脚出格些,温玉舒一言一行莫不像个循规蹈矩的名门弟子,端方有礼却也着实无趣。
“话说得这么满,若本尊让你去死呢?”闻昭笑着道,但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寒意,仿佛只要温玉舒敢回答个“是”字,便要当场取了他性命。
温玉舒心里有了计较,直起身,“仙长若想让晚辈死,晚辈也走不到这里来,早在摔云遏琴那时就已经死了,晚辈金丹已失形同废人,不知仙长有何吩咐?”
“能看得清行事,还没蠢到底,”闻昭笑了笑:“本尊赐你段奇遇如何?”
温玉舒万分遗憾,“晚辈金丹已失,就算仙长想赏些功法典籍,我也接不住,怕是要辜负仙长美意。”他也不着急,一来一往跟这魔头打太极。
“本尊镇守此地多年,能在灯尽油枯之前遇到有缘人,也算不辜负道心传承,只可惜你的资质不算顶尖,不过单灵根也算良才,至于失了金丹倒也无妨,怎么失的,怎么拿回来也就是了。”
温玉舒猛地抬起头,激动道:“仙长是说我还能重新拿回金丹?”
“你不能。”
温玉舒,“……”
“本尊能。”
“……”温玉舒诚恳道:“仙长,您这样大喘气在我们那很容易被打的。”
闻昭,“灵剑宗那几个老废物,给本尊提鞋都不配,打我?——怕是没有那个机会。”
“纵使仙长修为高深,晚辈不才,却也不能任由仙长辱及师长,”温玉舒挤出几分怒意,做出一副誓死捍卫宗门尊严的样子。
“呵,怎么,还要跟本尊拼命不成,”闻昭挥挥手,“算了,本尊不与你计较,小鬼你听着,此地乃是灵犀大阵,百年前魔宗冲破须弥界,犯下滔天大罪,四宗倾巢而出联合驱魔,打了大半年才扭转败局,四大宗师联手启动上古灵犀大阵,把魔宗余孽尽数斩杀于此,为防止魔气外溢,本尊作为阵眼镇压此地。”
“百年匆匆而去,本尊以自己为熔炉,以损耗自身修为为代价,炼化此地魔气,如今已是灯尽油枯之相,本以为道心就此断了传承,没想到天道让我等来了你——”
温玉舒看了看王座之上的人,一脸为难:“可、可未经师门允许,晚辈不能擅自继承仙长的道心。”
小屋里死一般寂静。
高座王位之上的闻昭陷入长久的沉默,就在温玉舒以为装傻充楞玩过头了的时候,闻昭终于开口了。
“既然你不愿意,本尊也不便勉强,回去吧。”
温玉舒:???
反派霸总们不都喜欢“你不要,我偏要给”的套路吗?闻霸总为何这样?
放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温玉舒覆水难收,只好继续演到底,恭身一礼后,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心里默念着叫住我,赶紧叫住我。
然而一脚迈出木门了,闻霸总沉默不语。
走出宫殿大门了,闻霸总一声未吭。
眼看着已经走下玉石台阶好几步了,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喔嚯,玩脱了。
就在温玉舒思考掉头回去抱闻霸总大腿哀求能有几分胜算的时候,识海里“铮”一声响,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他猛地醒过神,蓦地睁开眼,唇边还残存着一丝血腥味。
小屋里不知燃了支什么灯烛,豆点大小的火光,只模模糊糊看得到屋里的轮廓。
眼前是刚才晕倒前的情景,竟然根本没有走出去!
屋里哪有什么赤金蟠龙王座,分明只有一个铁笼子,笼子里盘膝坐着一个人——巨大的铁链穿过四肢和左右锁骨,牢牢钉在地面上,不知过了多少年,沾在铁链上的鲜血已经变成了黑褐色。
“小鬼,你可知在你前面,有多少人死在刚才那场梦里?”
那人缓缓张开口,像是多年未说话一般,语气有些生硬。
温玉舒挣扎着站起来,伸手抹了把嘴角残余的血迹,目光扫过躺在铁笼前的白骨,老老实实道:“一共十二个。”
那人不料他真报了个数字,顿了一下,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小鬼你过来。”
温玉舒警惕道:“过来作甚?”
闻昭,“你不想要本尊的道心传承,本尊偏就要给你。”
温玉舒:古人诚不欺我,霸总果然都爱这个套路。
温玉舒一脸倔强:“未经师门许可,绝不——”
“好了,闭嘴,”闻昭不耐烦地挥挥手,下了禁言术,温玉舒顿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闻昭手上结了个繁复的印,不一时印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指尖一弹,那印倏忽间钻入温玉舒识海。
“你既然不想继承本尊传承,本尊便暂且寄居在你识海,等本尊找到合适的传承之人后再离开。”闻昭道。
温玉舒:我信你个鬼!你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什么是‘标点符号’?”闻昭的声音从脑海里响起。
温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