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却说思宁看王婆子拦着不让金桂进屋,也没什么好办法,情急之下,只得找了一个碗,隔空取了半碗灵泉水喂浅娘喝下。

喂完浅娘,思宁忐忑地等着,那什么穿越大神只告诉她灵泉能强身健体,能治病,具体效果怎么样,思宁也不知道,实在无法可想,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过了一会儿,浅娘脸色先恢复了正常,除了还有些苍白,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随即她就睁开了眼睛,思宁见灵泉水果然有效,喜极而涕,喊了一声娘,忙扶了浅娘起来。

吵成一锅粥的王婆子等人看到思宁扶着浅娘出来,大吃一惊,金桂忙欢喜地上前去扶着,说:“浅娘,你怎么……这是好啦?”

王浅娘苍白着脸,柔柔一笑,说:“金桂姐,我没事儿啦,刚刚昏了过去,就像睡了一觉,做了个梦一样。谢谢你啦!”

“嗨,咱们还用说谢吗?你没事儿就太好了!对了,你青林哥去镇上叫青山兄弟了,说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你还是赶紧坐着歇一歇吧,我看你这肚子,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今儿这一摔没什么事儿也是你们母子俩命大,可见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金桂说着,就扶着浅娘往里屋走。

老沈家的房子是个地道的农家小院,坐北朝南,青砖灰瓦的三间正房,最中间是堂屋,是平时一家吃饭待客的地方,左右两边各一间正房,右边是老沈头夫妻俩住的屋子,左边则是沈四姑和沈五姑住着。

老沈头和王婆子生了七个孩子,五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养活了,也是不容易。前面三个女儿都已经嫁人生子了,老四是沈青山,就是思宁的爹,娶妻王氏浅娘,生了思宁和妹妹思圆,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沈家男女单独排行,沈四姑和沈五姑分别是老五和老六,沈二叔沈青河最小,是老七,如今只有十三岁,还在读书。

沈家小院正房两侧是东西厢房,各有三间。思宁一家住在东厢房,占了两间,另外一间是杂物房;沈青河住了一间西厢房,另外两间一间是厨房,另一件则被布置成了书房,沈二叔平时在里面读书练字。

正房后面还有个小院,有几棵老树,还有一片菜地,一家几口一年四季吃菜都从这里来,靠近院墙最北边,则是茅房和牲口房,菜地旁边还有一口井。

这边金桂刚把浅娘扶进屋,那边沈青山和沈青林两兄弟就进了院子,身后还跟了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只听得沈青山急声喊道:“浅娘呢?浅娘怎么样了?我请了镇上的许大夫来,快让大夫看看!”

王婆子嘟囔道:“什么金贵玩意儿,还请大夫!钱多烧得慌吗?有那钱不如给老娘我呢!”

“娘!浅娘到底怎么样了?”沈青山无奈地说。

思宁听到爹爹回来了,急忙跑出来说:“爹,娘好多了,在咱屋里呢。”

思圆也上来抱着爹爹的腿小声抽泣着:“爹,思圆怕怕!”

沈青山一手抱起了小女儿,一手摸了摸思宁的头,带上许大夫进了东厢房。

看到妻子虚弱地坐在床上,沈青山放下女儿,上前握着妻子的手,说:“浅娘,对不起,辛苦你了。快躺下让大夫给你看看,你别担心,许大夫是有名的妇科圣手。”沈青山一边扶着妻子躺下,一边对老大夫说,“许大夫,麻烦您了。”

许大夫点点头,上前给浅娘诊脉,说:“动了胎气,受了惊,已无大碍,依老夫看,你娘子临盆就在这一两天了,还要多加注意呀。”

沈青山听见妻子已无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许大夫抱拳:“多谢老大夫,辛苦您了!”

许大夫摆摆手,就要出门。这时思宁上前问道:“大夫爷爷,谢谢您给我娘亲看诊,您看要不要给我娘抓点药吃呢?她早上晕倒在地上,好吓人的,产婆说是得了产前风,我奶奶说是冲撞了龙王爷,还说晦气,要把我娘亲赶出去呢!”

“大丫!”老沈头不好进儿媳妇的房间,站在门口打断了思宁的话,又笑着对许大夫说,“小孩子不懂事,让老先生见笑啦!您看老大媳妇需要吃点什么药,尽管开,一会儿让老大跟着您去抓药!”

一旁的王婆子听见这话,又嘟囔上了:“尽管开,尽管开,就你这死老头子穷大方,感情抓药是不花银子的?哪儿那么金贵了,我看这婆娘就是装病!”

家里丑事被外人听个正着,老沈头面子挂不住,正要冲老婆子发火,许大夫说话了:“您家儿媳这一两天随时可能临盆,倒是不好再吃什么药了,仔细这别再摔了就行,注意休息。”说完,许大夫摇了摇头,就要走。

沈青山见状,忙上前去要给诊金,徐大夫说:“改天吧,你啥时候有工夫路过给我就行,好好照顾你媳妇。”

“哎!谢谢老先生,我这会儿走不开,让我青林哥送送您。”

金桂说:“青山哪,你别出去了,我去跟你哥说。”

“哎,谢谢嫂子,多亏了嫂子,不然真不知道浅娘会怎么样呢!”

“快别这么说,我也没能帮上忙,都是浅娘命大,啥也别说了,你好好照顾浅娘吧。”

“嗯呐,我这次回来请了十天假,等浅娘生了再走。”

“啥玩意?”王婆子一听儿子请了十天假,立即不乐意了,“请那么多天假给月钱吗?她怀的是个金蛋哪,还要你请假照顾,家里这么多人还不够照顾她的?你快给我回去上工!”

“娘,浅娘这样,我怎么梦安心回去上工啊,回去也无心做活,不看着浅娘平安生产,我无论如何不能回去!”

王婆子拿儿子没办法,只好看向老沈头,“老头子,你看看你儿子!”

老沈头阴沉着脸,想了想,说:“青山,也别说啥请十天假了,你媳妇这两天就要生了,等她生了你就回去。”看沈青山想要反驳,老沈头接着说,“倒不是为了钱,钱是小事,要紧的是,你是铺子里的掌柜,东家虽说是看你姑父的面子把铺子交给你打理,可也是信任你。咱可不能对不住这份信任,你说呢?再说了,你身为掌柜的,一走十天,下面的伙计没人管不是乱套了吗?这不是给东家找麻烦吗?”

沈青山虽然不愿意,但到底老沈头说的有道理,却也不得不答应下来。决定等浅娘平安生产了就回去上工。

沈家两个儿子原本都是读书人,沈青山今年二十五岁,他十九岁那年中了秀才,同一年,女儿大丫出生。没能盼到孙子的王婆子黑了脸,眼看着小儿子也要去镇上念书了,老大家又添了口,俩女儿都到了十三四的年纪了,转眼就得准备嫁妆。一家子只靠老头子一个人农忙时种地,闲时做中人买卖牲口,显然已经入不敷出了。

王婆子发话,兄弟俩只能有一个继续念书,让沈青山选。他能怎么办?只能选择让小弟去镇上书院念书,自己回家来。

其实思宁的姥爷王老先生在镇上的书院里教书,完全可以供沈青山继续读下去。王婆子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提出只胖一个人继续读书的。

思宁姥爷也提出让沈青山继续在书院念书,银子不用担心,他来出。但是沈青山拒绝了。

因为这事儿,思宁姥爷至今看到这个女婿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沈青山有自己的主意,一方面,人说成家立业,自己已经成了家,孩子也也有了,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读书考功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而是一项长久的事儿。秀才算好考的,三年后举人考才是最难的,谁也不能保证三年后一定能考上。万一考不上呢?总不能自己一家大小都让爹娘养着吧?何况还有弟弟妹妹呢,爹娘也都有年纪了,把兄弟姐们七个拉扯大也不容易。

沈青山原本打算回村里边种地边念书的,到时候只管去碰碰运气考考举人试,至于考不考得上就随缘了。谁知三年后,要去考试的前夕,浅娘难产,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二女儿二丫。王婆子一听又是个孙女,连儿媳妇屋子都没进,更不要说伺候月子了。

这个时候沈青山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下难产的妻子去考试,就放弃了那次举人试。那之后,沈青山一家的日子更难过了。难为沈青山一介书生能放下身段跟着老沈头去下地种田,确是不能指望干活有多利落了,也是勉强而已。连生了两个女儿之后,王婆子对浅娘再没了好脸色,再是读书人家出来的也得干活,不然还等老娘伺候你们呢?

原本浅娘在家只是做针线活卖了挣钱,挣了钱也都是交给王婆子,这下针线活也不让做了,洗衣做饭,喂猪养鸡的活每天干不完。

直到有一天,沈青山嫁到府城的姑姑回来省亲,心疼这个侄子,让男人给他找了个在书铺子当掌柜的差事。

虽说是行生意事,但书铺跟别的店铺毕竟不同,又清静,又清闲,不需要什么经验,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读书。书铺东家和沈青山的姑父是好友,包吃住,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拿,算是看姑父面子上的照顾了。

这时,思宁忽然跑出来喊道:“爹,我娘怕是要生了,她说肚子疼呢!”

沈青山一惊,回过神来,赶紧往床边跑去。

院子里又是一阵忙乱,金桂指挥着烧热水的,叫产婆的,忙个不停。

忙乱中,一道爽利的声音响起:“亲家母,听说你要打杀了我闺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