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第二日等陶灼起床用朝食时,就发现问题似乎初步解决了。
那位刘嬷嬷昨日夜间,不知怎的摔下了床,竟是已经昏迷不醒了。
陶灼看了看只有些讶异,未曾受惊的美人娘亲,不禁笑弯了眼,又看了美男爹一眼,干得好。
饭后,陪着美人娘亲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又送回屋子,陶灼就溜到了美男爹的书房里。
“爹,这是怎么回事呀?”陶灼好奇的问道。
陶定章眼中冷意闪过,却没有多言,拿书卷轻敲了敲陶灼的小脑袋,“史记看到哪儿了?”
见美男爹转开话题,陶灼瘪了瘪嘴,却没有再追问,她爹的意志不是一般的坚定,既然不想说,那她问出来的可能性就不大。
随后蔫蔫的说,“看了一半了。”
陶定章看着瞬间无精打采的爱女,微微笑了笑,随后却故作严厉的说,“才看一半?阿灼忙什么去了?”
啊?陶灼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自然是玩啊,可要是直说肯定会被念叨的,她又讨好的笑了笑,跑到窗边的几榻上坐下,翻开书签,继续看起来。
陶定章一笑,又轻摇了摇头,阿灼哪里都好,就是贪玩了些,明明过目不忘,可一年下来竟也未把史记看完,而后又低头沉醉于行记之中。
五月十七,宜嫁娶,祈福,入宅,求医。
朝食后不久,陶灼正陪着美人娘亲在院子里溜达,就见美人娘亲猛地一顿,而后扶住了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我要生了。”
纵然早早就看过杂书,做好了准备,可事到临头,陶灼还是愣了一下。
随后按下有些抖的手,面上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下人,叫来等着的稳婆,准备热水,去前衙通知美男爹。
最后和美男爹一起在门外苦苦等候。
听着屋内的痛叫声迭起,陶灼感觉时间似乎无比的缓慢。
两个时辰后,午时到了,陶灼赶紧让送了一碗参汤面条进去,他们父女二人则都无心用膳,
又两个时辰,陶灼和他的美男爹两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产房门外转着圈,
眼见红日逐渐西沉,随着美人娘亲的一声尖叫,陶灼心里一紧,
“哇哇哇~”一声嘹亮的哭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县衙。
陶灼连连后退,直接坐下,竟觉得自己有些腿软。
“生了?”转着圈的陶定章猛地顿住,喃喃的说。
“生了,”陶灼看着浑身无力,连自己都不如的爹,肯定的说。
门嘎吱一声打开,美人娘亲的贴身丫鬟半月,连同稳婆,侧身出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为您添了个小少爷。”
“小少爷…阿灼,阿灼你有了一个弟弟,阿芝呢,阿芝她怎么样?”陶定章喃喃的重复一遍,随后激动的抱歉陶灼,急声说道。
“对啊,娘怎么样?”
陶灼一手推开美男爹喜不自胜之下,傻乎乎的那张脸,看着半月追问起来。
半月抿嘴一笑,看着陶灼的眼睛带着十分暖意,又大大的笑了一下,“夫人很好,就是累了些,已经睡着了。”
“好,好好好,福全,通知下去,今日大喜,所有人月钱加倍。”
“多谢老爷,”顿时在场诸人都笑的更加灿烂,福身行礼。
“好阿福,来给姐姐笑一个,”陶灼站在收拾的干净整洁,无一丝异味的房内逗着刚出生的小弟弟。
“阿灼,阿福还小,听不懂的。”陶定章则坐在床边,嘴角上扬,声音轻缓而愉悦的说。
华云芝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不禁微笑起来,爱郎在侧,儿女双全,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她何其幸运。
“娘,你醒啦,饿不饿,渴不渴?”陶灼听闻呼吸声一变,立即看过来。
陶定章一听此言,马上就回过头,关切的双眼正好对上华云芝幸福无比的脸。
两人对视一笑,柔情蜜意尽在其中。
“阿灼,娘不饿,也不渴,先让娘看看弟弟。”
陶灼皱起眉,有些为难,她也很想抱弟弟,可他太小,也太软了。
陶定章轻笑一声,起身过去,动作熟练的抱起薄被里白白嫩嫩的婴儿,送到了爱妻身侧。
陶灼见了瞬间轻松,而后去倒了一盏温水,递到了美人娘亲嘴边,喂着她喝了下去。
“阿灼,且歇歇,别忙活了,娘很好。”见爱女一直注意着自己,片刻不曾放松,华云芝想,今日怕是吓到她家小阿灼了,她伸手示意,陶灼放上去,就见她安抚的说道,陶定章也欣慰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动作间尽是无言的温柔。
凡人,似乎也很了不起,陶灼看着柔柔安慰自己的美人娘亲,忽然间作想。
“娘,我没事,我就是怕你有事。”陶灼目光下落,看着美人娘亲苍白的脸,瘪着嘴说,
自从美人娘亲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就翻看了不少杂书,可越看越心惊,最后竟然有些惧怕起来。
她想,她虽然还是会打天道一巴掌,可她会提前说声谢谢的,因为这对父母真的很好,她们让她知道,这世上,是真的有没有杂质的爱存在的。
华云芝眼睛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用手帕轻按了按,“阿芝,月子里不能落泪的。”陶定章温柔的说。
“阿灼,你也累了,先去休息,莫要让你娘担心。”说着顺了顺陶灼掉落的碎发,若非未曾停歇,头发怎会如此散乱。
心中亦是有些心疼,更有些惭愧,想他一个七尺男儿,事到临头,竟比不上他家的小姑娘。
眼见美人娘亲眼中的忧心,一点不累的陶灼,说不出拒绝的话,福身道别后回了闺房。
果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种累,叫你娘觉得你累,
出自那本话本,原女主口中。
县令家新添了为小少爷,这个消息经稳婆之口瞬间传遍江城。
于是洗三宴这天,县衙后院出奇的热闹,不少叫不上名字的人家纷纷来添上一份洗三礼。
陶灼年幼,华云芝不便出门,于是这一应事务,便全部交由张嬷嬷处理。
张嬷嬷此人,乃是华母,也就是陶灼外祖母的贴身丫鬟,亦是华云芝的乳母,当初华云芝出嫁,华母便特意将她一并送来,也好有个贴心信任的人。
陶灼本想一直守在弟弟旁边,眼见那样小的又脆弱的一个白团子一天一个模样,她不知道感慨了多少次造物主的神奇。
奈何来的女眷里尚有不少闺秀,尚需她去陪着。
唔,那个是县丞家的,那个是主簿家的,那个是典史家的,那个是首富家的。
陶灼假装斯文的端了一盏茶,茶盖轻抚,静坐在那里,脑中无聊的想着。
本来几个小姑娘准备跟她说话,可见她不是嗯就是啊,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也就失去了兴致,虽然依旧围着她,却是未再特意与她说话。
陶灼正发着呆,忽然耳朵轻动,咦,外面好像忽然热闹起来了。
陶灼她们所在的地方,乃是两进院子的后院,美人娘亲挨着北边种下一片花圃,东南角上则是一株银杏,挨着它的南边是一片占地不小的葡萄架。
五月的上午,阳光开始炙热起来,却恰好被银杏以及葡萄架通通遮挡住。
几个小姑娘就被安排在葡萄架下,石桌上茶水点心齐全,说说小话,打发着时间。
陶灼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见逐渐平静下来,就明了应是有客来到,而且还是贵客,否则不会有这样大的动静。
而后耳朵又动了动,咦,翠浓在往这边走,后面,一,二,三,四,跟了四个人。
这样想着,她就放下装样子的茶盏,平了平衣袖,挂好笑容,开始等着。
脚步声逐渐接近,这下另外几个小姑娘也都发现了,纷纷好奇的看过去,陶灼也同时转头。
先出现的是翠浓,
“几位小姐好,五小姐,有客来临。”她朝着陶灼她们福身行礼,而后说道。
“客人?”陶灼站起身前行两步,略有些好奇的看着随后出现的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其他两个则是明显的丫鬟打扮。
“你就是陶灼?”那个粉衣小姑娘上下看了看陶灼,随后开口,略有些不客气的说。
另一个黄衣小姑娘一急,拽了拽她的袖子,陶灼听见她低声道,“涵玉,不是说好了好好跟人相处的嘛!”
粉衣小姑娘抿了抿嘴,上前一步,“我是肖涵玉,出身关外候府,行七。”
陶灼有些莫名,看了看她,婴儿肥未退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疑惑,“我叫陶灼,怀谦……”
“我知道!”肖涵玉打断,小眉头皱起来,“我知道你就是宗明哥哥的未婚妻,陶五小姐。”
那个黄衣小姑娘一急,把她往身后一拽,“五小姐我,我叫陈瑾,柳州陈家,行九,是涵玉的表姐,她脾气不好,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陶灼挑了挑眉,呦,她好像碰见那个未婚夫的爱慕者了。
等等,这个肖涵玉,不就是书里那个反派吗?
书里她一心爱慕男主摄宗明,及笄后就软磨硬泡着爹娘去荣王府提亲,谁知被拒,而后得知心爱之人竟然看上了一个哪儿都不如她的庶女,就黑化了,一心给女主使绊子,却反而成全了男女主,让他们愈加感情深厚。
她所做的一切,最后被男主使人揭穿,而后送至家庙,却在路上被一伙山贼掳走,下场可想而知,书中只略提了一笔,说她最后悬梁自尽了。
想到这里,她瞬间就不生气了,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何必呢,为了个男人毁了自己一生。
肖涵玉自是不知道这些,可她看见陶灼的眼神后,感觉自己差点气炸,可陈瑾拉住她的手更加用力,“你再这样,我就回去告诉舅母,”
听到这句话,肖涵玉瞬间泄气,要是让娘知道了,肯定会立即带着自己回京的,这一次来这里,还是借着姑姑的婆母六十大寿的原由,若是回京,再想出来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陶灼轻咳一声,“九小姐,七小姐,请坐。”
说话间翠浓已经把座位收拾妥当,几人相继坐下,一时相对无语。
倒是那几个县内的闺秀十分激动,小心翼翼的过来攀谈,当然,对象是看起来脾气好的陈瑾,可陈瑾的反应和之前的陶灼一般无二,如此下来,就具又回去了。
“为什么宗明哥哥的未婚妻会是你!”肖涵玉愣愣看了陶灼半天,而后半是委屈,半是不甘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