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太子府内,张灯结彩、宾朋满座。

苏皖在喜盖之下,被太子温柔地牵着前行。

太子走得极慢,时不时回头看下身后的新娘。

坐在前桌的姚菁捏着拳头,愤恨地盯着新娘,不解太子表哥看上了那矫揉造作的苏蔽哪一点!

所谓才情,不过是一些无用的附送风雅。

所谓美丽,还不及她那个庶妹。

“一拜天地!”

苏皖和太子跪下,对着门外拜了拜。

皇后病重,陛下忙于政务,都没来府上。

“二拜高堂”便也省去了。

“夫妻对拜!”

苏皖和太子面对面跪下,她听见对方温柔说了句:“今后,你便是我的妻了。”

不知为何,苏皖的心猛地抽搐了下,痛得无法呼吸。

这句话分明就是对着阿姐说的。

苏皖忍不住想,为何命运这般残忍,重活一世,依旧让自己做那个替身。

就在苏皖要弯腰的那一刻,突然听见一句:“且慢!”

九皇子走到新娘身前,小声道:“我已经将碧尘和紫烟救出。”

“九弟,你风尘仆仆地从扬州赶来,想必也是为了喝一杯皇兄的喜酒,快入座,切莫误了良辰吉时。”太子沉声道。

“可她并不是苏蔽。”

“什么?”姚菁从木椅上跳了起来,跑到新娘前,扯下她的头盖。

“怎么是你?!”姚菁惊叫道,“小小庶女,也胆敢冒充府上嫡女,嫁与我表哥?”

在场的宾客无不哗然,他们自是知道,太子爱极了苏蔽,娶的也是苏蔽,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苏皖。

苏皖的脸色惨白,全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她环视着周围,那鄙夷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仿佛自己是个小偷,而且是个被抓了个正着的小偷。

“我们走。”九皇子将自己的披风盖在苏皖的头上,牵着她离去。

奈何太子也抓着苏皖的手,迟迟不放。

“皇兄?”九皇子讶异道。

“苏皖是我名门正娶,拜过堂的妻子。我要娶的也正是苏皖。”太子加大力气,将苏皖抽回自己的怀里。

“表哥!”姚菁在一旁急地大叫,“不知这个贱女人用了什么手段,才把她阿姐迷晕,自己代替她嫁了过来。你不能将错就错啊!”

“苏皖是我的正妃,也是你的表嫂,下次再这般不知礼数,你便不要再来了。”

姚菁愣在一旁,眼圈不由地红了。

太子表哥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却为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庶女训斥自己,对自己黑脸。

想到这里,姚菁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下来。

九皇子还欲争辩,一个大太监带着圣旨走了进来,宣旨让九皇子进宫。

九皇子痴痴地看着苏皖,苏皖低下头,自知这辈子恐怕和九皇子再无可能,便重新从太子手里取来红盖头,给自己盖上。

“九皇子请,莫让陛下久等。”

九皇子跟着大太监离去。

炎热的盛夏,太子府内赤红的灯笼高高悬挂,九皇子却觉得寒冷浸透到了骨子里,眼前一片漆黑。

“夫妻对拜!”

刺耳的声音在声后响起,九皇子加快了脚步,坐在马车里,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才发觉早已湿润了眼眶。

马车向皇宫驶去,热闹的夜,九皇子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头痛得厉害。

金銮殿上,陛下正在批阅奏折。

“父皇,不知深夜唤儿臣前来,所谓何事。”九皇子道。

皇上头也没抬:“扬州的事,办得不错。只是回到京都,不进宫向我报备,反而去了太子府,所谓何事?”

“自然是给皇兄贺喜。”

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九皇子身前:“郑打算把杨将军的嫡长女许配给你,如何?”

九皇子连忙跪下,诚惶诚恐:“陛下,儿臣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莫非是那苏家的庶女?”

九皇子低下头,静默不语。

陛下轻笑:“你出生低微,本就势单力薄,若娶个出身高贵的女子,将来如何去争,如何去抢?”

九皇子指尖轻颤,“出身高贵”四个字就像火红的烙铁,烫得他脸色发红。

自小便因为母妃曾是皇后的婢女,便受了无数的轻蔑与嘲讽。

“怎么?不服,不信?”皇上走到九皇子的身前,掰起他的头,笑道。

九皇子看着陛下的眼睛,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仿佛是在看一头雄狮,虽已年迈,但顷刻间能咬断一个人的脖子。

九皇子一时间全身发麻,无法开口。

陛下转过身,又坐在桌前,批阅起奏折:“你尽快去试试,看看凭借你的真心,能否赢得她。”

九皇子深吸了一口气,拜别了皇上,快马加鞭奔向宫外。

太子府里,宾客们围着太子,不停地敬酒。

人们似乎忘了刚刚的那场闹剧,只有姚菁一个人,红着眼睛,坐在角落里看着太子表哥。

她不解!

要是太子娶了京都第一才女,世家公子的梦中情人苏蔽,她也心服口服。

毕竟太子表哥爱极了她,可如今竟然娶了那个西津来的粗野庶女,心底的那本快熄灭的不甘与愤恨的火苗又燃烧了起来,而且火势越来越旺,灼得她胃疼。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锦衣卫指挥使姚起身离席。

“爹爹,我恨你一辈子!”姚菁捧着脸,哭着跑出太子府。

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追了上去。

苏皖一个人坐在房内,轻声唤了句:“可有丫鬟来送一杯热茶?”

片刻后,一个身着绿色衣衫的丫鬟,手捧热茶走了进来。

苏皖接过热茶的一瞬间,点了丫鬟的哑穴,用自己的腰带将丫鬟的手捆了起来:“对不住了,我实在做不了这府上的女主人。”

丫鬟拼命挣扎着,苏皖怕她坏事,便把她敲晕了过去,然后穿上丫鬟的绿衫长裙,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了丫鬟的双螺髻,接着便把自己的喜服给丫鬟穿上,将她扶在床边,靠在墙上。

此时,她突然听到屋外侍卫的议论:“怎么回事,送茶送那么久,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找死啊,殿下的新娘你也敢看!”

苏皖在屋内骂道:“没用的死丫头,送这么烫的茶,是要烫死我吗?”

然后把茶盏摔碎在地上,接着捂着脸,哭泣着跑出屋外。

侍卫摇着头:“这西津来的女子果真野蛮,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苏皖跑到马棚里,牵了匹黑色的骏马,向太子府外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