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苏皖被这两个人说得云里雾里,还有这胎记?她走出房门,扶着院子里的石柱,头痛得仿佛炸裂般。

屋内,太子冷冷地看向苏蔽:“我当日可以饶你一命,今日便可将你的命取回!”

苏蔽红着眼:“曾经,你说过,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人。如今,你竟然为了别的女子要娶我的性命?”

太子闭上了眼,一字一顿道:“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没有把握住。我被废了储君之位回京都之时,你本可以嫁给我,可你没有。你离开八皇子,我把你安置在府内,承诺打了胜仗会回来娶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了皖儿!”

“皖儿,皖儿!叫得好是亲热!”苏蔽挺起大肚,“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顺带把你的孩子一起杀了!”

苏夫人拉着苏蔽,小声劝道:“算了。”

苏蔽推开她的娘亲,向寺外奔去。

太子抱起昏了过去的苏皖上了马车,他轻抚怀中的苏皖,整个人激动地微颤。

“皖儿,皖儿。”太子咧着嘴笑着,泪水从眼角滴落。

他轻轻地喊着,生怕将怀中之人吵醒。

回到府上,太子连忙唤来姜沥。

姜沥跪在地上:“不知殿下叫来奴婢,所谓何事?”

“你老实摘来!你是何时遇见若姬,也就是你阿妹的?你真的从小和她在戏坊长大?从前我不问,是觉得无关紧要。今日你若是有半分虚言,我便将你的舌头连根拔起!”

姜沥在衣袖下抠着手指,想着太子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不敢再撒谎,便道:“一个月前,我们戏班一路北上进京唱戏,在离京都一百里的小郡县的溪水边,见到了一个女子。她浑身湿透,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班主见她容貌绮丽,便救下了她。她忘了过去,不记得自己是谁,班主大喜,便收留了她,唤她若姬。”

太子捏紧拳头,青筋暴怒,让郭朗将班主即刻抓来。

苏皖醒来时,已是深夜。

她睁开眼,微弱的烛火下,是太子趴在床边的疲惫脸庞。

口里甚是干渴,苏皖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太子醒了,看到苏皖,将手放在腿上,局促地问道:“你醒了?”

“我有些渴。”

太子连忙起身,命下人端上热茶。

他捧着茶杯,小心地吹着,然后尝了尝,觉得不冷不烫,才递给苏皖。

苏皖接过茶杯,轻轻抿了口,眼角的余光细细打量着太子,只见太子站在不远处,痴痴凝望着自己。

一杯茶喝完,空气安静得有些尴尬。

“饿了吗?我这就让王嬷嬷去煮面。”

“等等!”苏皖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太子,“我身上的胎记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是王妃?”

太子揪着衣角,点了点头。

苏皖眉头轻蹙:“那个女人呢?是我的阿姐?她怎么怀上了你的孩子?”

苏皖一个个问题就像一根根羽箭直戳太子的心口。

他额头冒着汗,后退了几步。

“难道你娶了我之后,一直觊觎我的阿姐?你馋着她的身子,我们姐们共侍一夫?”苏皖厉声喝道。

“不是!你阿姐的孩子是她的夫君八皇子的,八皇子厌弃了你的阿姐,将有身孕的她给休了。你瞧着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奈何她在这院子里搬弄是非,总之,今后你莫要见她了。”

太子坐在苏皖身边,紧抓着她的手,眼神炙热,眼里全是怜惜担忧的模样。

苏皖只觉得背脊发冷,她推开太子,叫道:“我要见阿姐姜沥,我要见她!”

太子无奈,值得让姜沥进来。

站在门外,太子望着苏皖抱着姜沥,瑟瑟发抖。

姜沥轻轻拍着苏皖的背,安慰道:“没事,先别想那么多,好好歇息。”

太子见姜沥吹灭了烛火,便离去了。

他吩咐郭朗:“千万不能让苏蔽接近王府,更加不能让她再和皖儿说一句话!”

苏皖躺在床上,听到门外的人已经远去,她迫不及待起身,轻声问姜沥:“阿姐,我真的是王妃?我身上的胎记怎么回事?”

“你的胎记是门主照着死去王妃的样子做的,真正的王妃已经身中剧毒离世了。清醒些,若姬,眼前之人不是你的夫君,而是杀父仇人!”

姜沥劝诫着,突然心头传来一阵抽痛,她撑着床沿,咬着嘴唇,痛得有些无法呼吸。

“怎么了?阿姐!”苏皖起身扶起姜沥。

“无碍,可能是蛊毒发作。生死营的规矩你是清楚的吧?”

苏皖点了点头:“刺杀不了太子,我们都得死!”

“你明白就好。”姜沥摸了摸苏皖的发丝,退了出去。

她咬着牙,望着天空又大又圆的月亮,不知自己还能看几晚。

皇宫里,陛下正批阅着奏折,看到扬州接连洪灾,人们死伤无数,气得将奏折仍在地上。

萧贵妃端着银耳羹走了进来:“陛下,夜深了,喝碗银耳羹润润嗓。”

陛下接过银耳羹,喝了起来。

萧贵妃捡起奏折,笑着道:“冕儿已经不小了,他的两个哥哥都已经上了战场为国而战。他近些时日时常抱怨无聊呢。”

“赈灾之事岂可儿戏?我自有分寸!”

萧贵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点了点头:“全听陛下的。”

陛下放下汤碗,将萧贵妃拉到自己的身旁,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还是贵妃善解人意。”

夜,孤寂的夜。

萧贵妃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寝宫里,只有一枚淡淡的烛火,点燃着她无法驱散的寂寞。

她就这么孤零零地坐着,直至天空也已经大明,她依旧没有挪动一丝一毫。

进来伺候洗漱的宫女吓了一跳,静默站在角落里,身子不住地颤抖。

萧贵妃莞拿出铜镜,照了照。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恐,拼命拿着胭脂往脸上涂。

妆越涂越浓,越涂越厚,细纹盖住了,可看到铜镜中怪异的自己,她不禁悲从中来,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沐浴,宣八皇子进宫。”萧贵妃吩咐了下去。

沐浴后,萧贵妃恢复了她的高贵与清丽。

她端庄地坐在寝宫里,等着来人。

八皇子赵冕兴奋地走了进来:“母后,你唤儿臣进宫,可是为了南下赈灾之事?”

萧贵妃屏退了宫人,冷声道:“赈灾的事,还轮不到你!”

赵冕笑道:“没事,阿娘,你别难过。南下赈灾苦的要命,而且担子也重,让我去,我还不想去呢!”

萧贵妃扭头看向窗外:“冕儿,不要骗娘了。你比谁都渴望上战场,去赈灾,拼命地想证明自己不比任何兄弟差,对不?”

八皇子捏着拳头,低下了头,低声道:“阿娘,对不起,是孩儿无用。”

萧贵妃深吸一口气,仰着头,不让泪水滑落:“不怪你,不怪你!我的儿,不该怪你!是你的父皇,根本没想过把皇位传给你,怎么会给你机会证明你自己呢?”

萧贵妃突然站起身,走到八皇子身边:“告诉汀舟,将她研制的疫病之症带去扬州,我要让大周乱!彻底地乱!”

“你疯了,娘?”八皇子后退了几步,从小母后都是恬静温柔的,如今看着置若癫狂的她,心里感到深深的恐惧。

萧贵妃仰天大笑:“我是疯了,我疯了二十年。我萧家陪着我疯了二十年,才会南征北战,辅佐陛下打下这大周的江山。我的两个女儿都被嫁入突厥和亲,长女如月公主已经病逝,听闻死的时候衣不蔽体,全身都是伤痕。小女儿清和公主也被嫁入突厥,我对陛下依旧没有死心,我安慰着自己这是他的无可奈何。可昨夜,他怎么也不派你去赈灾,我就知道,他这辈子,从未爱过我,他只把我萧家当做他执掌大周江山的工具。”

八皇子站在一旁,看着悲愤的母后,深感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放心,母后,孩儿一定会护着你。”八皇子抱拳跪在地上。

萧贵妃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天性醇厚,我只怕你日后狠不下心,必然不是那太子和九皇子的对手。”

八皇子还欲再说,萧贵妃只是挥了挥衣袖让他退了下去。

这个儿子,自己是清楚的。

从小被保护地太好,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萧贵妃沉吟着,看来自己必然要做这些什么了!

苏蔽在苏府越想越气,凭什么自己怀了太子的孩子,他就这么轻视自己?

她不由地想到梦境里的前世,太子对自己是那么呵护在掌心,纵然苏皖替他挡了一刀,他依旧抵挡着刺客,护着自己。

思索了半天,苏蔽闭上了眼睛,她想到了症结所在:

一切都怪自己太心急了!

就是因为自己急切向占据王妃主母的位置,所以急切地爬上了太子的床,急切地除去了苏皖。

现在想想自己是多么可笑!

若是再慢一些,让太子望着自己,得不到自己。

挑拨太子与苏皖的矛盾,让太子亲手休了苏皖,这一切将会是大大的不同了!

苏蔽撑着伏案,眼睛通红,憋屈地哭不出来。

一口恶气郁结在胸口,散不去,痛苦得很!

“不行!”苏蔽起身,“自己不好过,凭什么让苏皖那个贱人舒舒服服地做主母?不是忘记了过去吗,那让我告诉你,之前的殿下是如何折辱你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