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沈郁姓沈,沈氏集团也姓沈。
但在今天之前,从没人将沈郁和沈氏集团联系起来。
沈郁是沈氏集团的少爷,是沈家独子?,是真?正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选之子?。
对这一点,一直到?邮轮起航,一直到?拉拉队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将她包围,时软也还?是诧异得没能回过神来。
邮轮三层的甲板上,彭子?奇他们篮球队都围在沈郁身边。
时软站在四层的露台上望着他。
沈郁灰白色的衬衣被?海风吹起,不羁的黑发扬在额前,略显苍白的面?容上一双沉黑的眼眸深邃明亮。
许是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他回过头。
两?人的视线便这样在半空中交汇。
时软一怔。
却见沈郁对她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来。
“诶时软,今天是沈郁去接你的吗?时软、时软?”乔艳艳正和时软说话,但她半天没有反应,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头却是沈郁宠溺的视线。
虽然沈郁宠溺的对象是时软,但被?这样的目光波及到?,乔艳艳立刻一阵脸红心跳,捂着胸口?直呼:“我的妈啊,沈郁在看我们这边…啊他是在看你吗时软,天呐!他的眼神好宠啊!”
她话音一落,其他女生也跟着做出被?击中了少女心的表情,一个个都变成了星星眼,围绕在时软身边滔滔不绝的艳羡简直比周围的海水还?多。
而?她们后?方,程又晴和邱仁森并肩倚在栏杆边。
程又晴看着女生们的背影,看见被?她们围在中间的时软,听见她们不时对她发出的惊叹和吹捧,她有些不甘地咬着唇角。
明明半个小?时前,她才是被?众人艳羡的对象,而?今她却一个人被?孤立在外。
以前那个一直不讨人喜欢的时软,如今竟然成了女生们目光的焦点。
这叫程又晴怎么能服气。
她不相信地问邱仁森:“沈郁真?的是沈家的人么,他真?的和时软在一起了?”
而?邱仁森此时的神情也并不比她好看到?哪里去。
想到?时软刚才和沈郁一起下车的画面?,他握着栏杆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
他们已经?同居了?
呵呵,他还?真?是小?看了时软。
原来在这个时候,她就已经?这么会勾引人了?
程又晴一直听不见回答,抬起眼来一看,邱仁森眼中却是一片森冷的寒芒。
身边的海水被?船体破开,有咸咸凉凉的海风卷着海水的湿意飘到?脸上。
程又晴眨眨眼,她似乎从邱仁森这样的视线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冷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程又晴觉得如今的邱仁森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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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集团的游船项目走得是高端路线,邮轮内部设施一应俱全,从酒吧游泳池到?桑拿房KTV。
总之,尽管这是一艘中型邮轮,但只要你在地面?上能想得到?的娱乐设施,这艘船上基本全部都有。
这次游船旅行的由头是附中赢了球赛,船上除了工作人员和附中球队、拉拉队的人,再没第?二个客人,甚至连王方刚都不在。
谁能想到?只是赢了一场球赛而?已,竟然能享受到?这样包船出海的待遇,而?且包的还?是这样一艘高级邮轮?
从上船之后?的十分钟开始,在场几乎全部人都沉浸在了巨大的兴奋之中。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沈郁的身份竟然这么矜贵,更想不到?这样一个身份这样矜贵的沈郁竟然会和他们同校?
沈氏集团如今资产几百亿,而?作为这庞大资产的继承人,沈郁竟然放着贵族学校不去,屈居在附中。
只怕整个附中学生家里的资产加起来都抵不上沈氏集团的一个零头吧?
至此他们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沈郁在学校里总是一副冷冷淡淡不爱理人的样子?,人家这个身份能和他们同校都是他们莫大的荣幸,更别提能和沈郁交上朋友了。
也难怪沈郁可?以在学校里横着走,连方块都拿他没办法。
有这样强大的背景,人家想做什么都是人家的自由。就凭一个方块,难道还?敢和整个沈氏集团作对?
一时间,不仅之前所?有对沈郁不太感冒的男生全部都改观,女生们也是恨不能把时软捧到?天上去。
毕竟能和沈郁这样住在云端里的人在一起,纵使是时软这样的凡人也被?染上了仙气。
时软在一片虚情假意的吹嘘中只觉得头脑发昏,她急需新鲜空气,再在餐厅里待一秒她就要吐出来了。
甲板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域,湛蓝的海水在阳光下反射出旖丽的波光。
身边总算是没了那群人的吵闹,时软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就在她长舒一口?气的时候,身边忽而?有脚步声靠近。
时软起初以为是沈郁,但那道脚步只停在她身后?,并未再上前。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声响,时软心下生出了几分疑虑。
她回头。
邱仁森正站在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
他逆着光,面?目被?一层阴影笼罩着,不甚清晰。
见时软回头,他朝她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微笑。
时软见是他,眉头立刻皱起,“你有事?”
“没。”邱仁森说着,朝她靠近。
此时的邮轮还?在前行,周围全是茫茫海域。
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个,时软莫名担心他会伸手把她推下去,他一上前,时软便警惕地往旁边退开两?步。
邱仁森看见她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面?色如常地站到?她身边,似是完全不介意她刚才的防备。
他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她,另一只手上还?躺着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这到?公海还?有一段距离,吃颗晕船药,后?面?会好受些。”
晕船药?
时软看一眼他掌心里白色药丸,再抬眼看向邱仁森的时候,她眼里的温度跌至了冰点。
“你怎么知道我晕船?”
前世的邱仁森知道时软晕船,是有次程又晴非要拉着他们去海边坐快艇,结果时软吐得天昏地暗,胆汁都差点吐出来了。
后?来她实在精神不济,未免打扰他们游玩的性质,时软主动提出让他们自己去玩,她就在沙滩上坐着就好。
于?是整整一天,她就坐在沙滩上吹风,数螃蟹,不时抬眼,看着程又晴和邱仁森笑得一脸甜蜜。
她还?傻乎乎的觉得,看他们玩得真?开心。
然而?不出意外的,那天三个人的行程费用?,是她出的钱。
而?今的邱仁森,根本没有和时软单独相处的机会,时软也很确定她没有对他说过自己容易晕船的事情。
但他这会儿竟然拿着晕船药追出来了。
时软怀疑的视线并未让邱仁森露出更多破绽。
他仍保持着温和的笑意,轻声说:“乔艳艳说你不舒服出来吹风,我就猜你可?能是晕船了。怎么,猜错了么?”
时软冷然看着他脸上虚伪的笑意,原本已经?压下的恶心感又开始在胃里翻腾。
见她不说话,邱仁森淡淡收回手,斜身靠在栏杆上,“你好像很讨厌我?”
他说着,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白水,温声地道:“可?我记得,你从前说过喜欢我。”
从他嘴里吐出喜欢这两?个字,时软只觉得可?笑。
“你记错了。”她冷冷转身,“我要去休息了,你自便。”
“小?软。”邱仁森叫住了她。
时软背影一怔。
他叫她什么?
小?软……这是从前邱仁森对她的昵称。
现在的邱仁森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
邱仁森满意地看着她僵直的脊背,唇角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小?软。
“告诉我,你现在真?的不爱我了么?”
从邱仁森叫她小?软开始,便有一股无边的森冷从时软脚跟开始向上蔓延。
那寒凉的气息像是一只冰凉的大手,顺着脊椎骨爬到?时软的头顶,然后?猛地灌注进她的灵魂,让时软禁不住瑟缩一下了肩膀。
头顶的太阳好像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和热,身边咸腥味的海风将时软眼前的世界整个都涂成了灰色。
‘小?软,别怪我。’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最爱我的,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会拿那件事来威胁我。’
‘其实你也不想看见我身败名裂的是不是?’
‘小?软,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所?以,请你带着对我的深沉的爱去死吧。’
‘今后?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记得你。’
所?有的感官在瞬间关闭,时软的耳边一直回荡着临死前最后?听见的那道声音。
那是邱仁森。
是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躺在肮脏地面?的时软,用?最温柔的嗓音说着最可?怕的话。
程又晴那辆藏蓝色的SUV猛地撞向时软的身体,仿佛整个人都被?撕碎了一般的疼痛感让时软禁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啊——!”
她叫声凄惨,邱仁森却笑得愈发开心。
他上前,若无其事地环住时软的肩膀,没有温度的掌心在她背后?轻柔地拍抚。
“小?软,所?以,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
沈郁和船长商量了一下航线,将原本计划的游岛计划取消,“翱翔”号邮轮会在公海海域上停留两?晚,然后?返航。
这趟出游原本的计划就不是为了玩,他只是想确认一些东西,也顺便替时软出口?气。
时软说他记仇,沈郁承认。
他永远也忘不了昨晚的时软,露出了那样哀伤神情的时软。
他无法将她从过去的遭遇中拯救出来,但他可?以让时软看见曾经?伤害她的人,是怎样为当初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艘游轮的控制室在顶层,船长正在面?前和沈郁说着话,但阳光晃过来的某个瞬间,沈郁的余光却透过面?前的玻璃窗户看见了三层甲板上站着的两?个人。
从服饰判断,其中一个是时软。
她身边是谁?
沈郁眉头一皱,起身拿起旁边的望远镜,刚刚望过去一眼,他只来得及看见时软痛苦抱着脑袋的姿势。
心下一紧,他立刻扔了望远镜往外冲去。
甲板上,邱仁森还?在时软耳边细声地说着什么。
时软的精神不断崩塌,临死前的一幕幕都在她脑中不断闪现。
妆容精致的程又晴,满面?冷漠的邱仁森。
四肢在地上被?拖行的痛感,破碎的脏腑在她身体里晃荡,她甚至看见了小?腿断骨穿出皮肤,露出血管和白色的神经?……
好痛,她好痛啊……
时软一再被?意识海中的画面?刺激,她弯下腰,想要将自己蜷起来。
却不知她弯曲的脊背正好让邱仁森能轻松地将她抱个满怀。
邱仁森嗅着她身上清幽的香气,脸上露出了近乎狂热的痴迷。
他闭着眼睛,带着时软在回忆中畅游。
他不断提醒着时软曾经?有多爱他,爱到?曾想不顾一切地把自己全都奉献给他。
“小?软,还?记得么?你在那个不堪的家里告诉我,你想把第?一次给我。因为你爱我,爱到?可?以为我去死。”
“那时候是我傻,明明你已经?将自己送到?了我嘴边,可?我却没能下得了手。
“小?软,从前都是我不好,没能将你的心牢牢把握。那么现在,你还?愿意,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么?”
邱仁森的嗓音像是恶鬼的低语,每一句都带着令时软贸然骨悚然的阴寒。
他想把时软拖入地狱,想让她重堕深渊。
时软想跑,可?她动不了。
面?对邱仁森,尤其面?对过去的邱仁森,她的畏惧和软弱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恶心的气息近在咫尺,可?时软从手指到?脚趾都冷硬得无法动弹。
怎么办,她好害怕。
她好怕。
有没有人能来救她,她还?不想死。
她不想回到?那个肮脏的角落,她不想再被?邱仁森用?这种恶心的声音猥亵……
好想吐……
她发着抖的瑟缩让邱仁森身体里的兴奋膨胀了数倍。
此时四下无人,所?有人都在二楼的宴会厅里用?餐,没人会出来。
他可?以现在,就把时软按在这里,按在一望无际的海面?,跟随着海浪的起伏,在她身体中起舞。
“小?软……呃!”
就在邱仁森准备贴到?时软身上的时候,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好似从天而?降,邱仁森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衣襟被?人大力揪住。
咽喉处传来的压迫感瞬间切断了他的呼吸,疼痛刺激着他想要呛咳,但他咳不出声。
后?背被?怼到?了栏杆上,正要硌在了腰后?受伤的地方。
他痛哼一声,眼前的画面?终于?清晰起来。
沈郁一脸阴沉的肃杀站在他面?前,卷起的袖口?露出了因用?力而?紧绷的小?臂肌肉。
他微垂眼帘看了眼歪倒在一旁的时软,再抬眼看向邱仁森的眼眸中满是黑色的狠戾。
他冷冷开口?:“你想死?”
邱仁森看见他,眼中先是出现了一阵慌乱恐惧,紧接着却又是怨毒憎恨。
但这样的表情变化太快,面?部肌肉来不及调整转换,沈郁便只看见他眼角抽搐了两?下,接着便听见他发出了一阵桀桀怪笑的声音。
“笑什么?”沈郁蹙眉问完,才想起他正被?自己扼着喉管,说不出话。
但此时并不是和他废话的好时候。
将邱仁森猛地挥到?地上,看着他捂着喉部发出强烈的呛咳,沈郁再不与他多言。
他转身,将一旁的时软打横抱起,什么话也没再说,带着她大步向船舱内走去。
甲板上的邱仁森看着他们离开,那双原本温润的双眼中迸射出了可?怕的晦暗光芒,涨成猪肝色的脸上忽然露出了近乎疯狂的笑意。
沈郁,呵呵,沈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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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翔”号一共有三十二间舱房,其中两?间总统套房在四层。
时软和沈郁各占一间,而?其他人都住在一层的普通舱房内。
是以整个四层只有他们两?个。
此时是午饭时间,所?有人都在二楼的宴会厅内。
沈郁抱着时软回到?他们的房间,没有一个人看见。
不知道刚才邱仁森都对时软做了什么,她此刻浑身冰凉,四肢不停地发抖。
“好冷,好冷……”
时软一直说冷,沈郁便将她放在床上,拿来两?床棉被?将她裹好。
柔软纯白的床品上,时软只露出了一张脸,脸色与枕头一样苍白。
她哭了。
通红的眼眶不断有眼泪滑落,可?她没有表情。
只是微微颤抖的眼睫与发丝在诉说着她的无助。
心下紧缩的疼痛再度将沈郁包围,他倾身把时软抱紧,侧脸紧贴着她的脸颊,试图给她更多的温暖。
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轻吻她的脸颊和眉眼,想将她从那可?怕的幻境中拉出来。
窗外是蔚蓝的海面?,蓝天和白云干净又清透。
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让整个总统套内的变得明亮而?温暖。
一直到?被?沈郁强制性地捂出了一身汗意,时软才终于?不再发抖了。
他身上淡淡好闻的海盐香气,合着棉被?上清新的气味,安抚了时软崩溃的神经?。
她动了动眼球,颤颤地伸出手,抓住了被?子?外沈郁的大手。
感觉到?她的动作,沈郁一怔,立刻撑起身子?来望着她,忧心望着她:“时软?”
时软的目光慢慢在沈郁脸上聚集,看清他黑眸中盛着的担忧时,时软心头一酸,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唇边溢出来,直叫沈郁的心登时揪了起来。
“沈郁,我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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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之后?,宴会厅里的人到?处都找不到?沈郁和时软,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还?处在兴奋里的男生女生们撺掇着彭子?奇,说想四处玩玩看看,反正沈郁说了,在船上他们想干什么都可?以。
彭子?奇犹豫了一下,觉得没有沈郁的允许他们随便玩会不会有点不好,但其实他内心也是很想解锁这船上的游乐设施的。
又四处找了一圈,还?是不见沈郁人影,拗不过周围这么多人期待的视线,作为队长的彭子?奇最终还?是点了头。
十几个人很快就在船上散开,各自找活动去了。
时软不在,女生们便想叫着程又晴和她们一块儿,但刚刚散开没一会儿,程又晴也不见了。
阿彩在厅内找了一圈,没找到?她。
乔艳艳过来叫她的时候,阿彩奇怪地问:“你看见又晴了么?”
乔艳艳答:“没有啊,她刚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吗?”
“是啊,可?一转眼就不见人了。”阿彩张望着说:“我找一圈都没见着。”
乔艳艳耸耸肩,道:“我刚听那边男生们也说找不到?邱仁森,可?能他们两?个是在一块儿的吧。”
阿彩闻言恍然大悟,“哦哦,也对,他们谈恋爱嘛,应该是在一起的。”
“是啦是啦,别管她了。”乔艳艳说着,推着阿彩往外去,“刚才悠悠说那边有个恒温泳池,走走,我们挑两?件泳衣游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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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船舱。
刚才吃饭的时候程又晴就发现邱仁森不见了,问了吧台边的服务员,服务员告诉她,邱仁森说他们里面?有人晕船,找他拿了晕船药就去三层的甲板了。
他们在这里的一共是十七个人,里面?有人晕船也很正常。
但那个服务生说邱仁森去了甲板。
程又晴回到?餐桌边,环视了一圈厅内还?有谁不在,却发现除了邱仁森和沈郁好像都在这里了。
等等……好像时软也不在。
不知道为什么,没在旁边看见时软,程又晴心里咯噔了一下。
再度确认了一遍在场的人数,确定是少了三个人没错。
邱仁森和沈郁结了梁子?,他不可?能去给沈郁送晕船药,那么在甲板上的那个人……莫不是时软?
程又晴一想到?这种可?能,立刻就坐不住了。
她正起身想到?甲板上去看看,却从餐厅旁边的舷窗里看见了邱仁森朝着一层下楼的背影。
他只有一个人。
程又晴松了一口?气。
刚才彭子?奇一说可?以自由活动,她很快就脱离了女生的队伍。
在吧台那边点了些没有负担的轻食,亲自端着下到?一楼,停在了邱仁森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
邱仁森躺在床上,喉管还?有刺痒的痛感。
想到?刚才在甲板上时软的表情,他身体里的血液便又开始跳动叫嚣。
时软真?的很香。
不同于?程又晴身上香水的清甜,时软身上只有干净的洗浴用?品的味道,是很清新的,不刻意做作的香气。
他一直很喜欢她身上这样清幽的味道,自然,舒服。
但程又晴不让他碰她。
他和时软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仅限于?隔着衣料的触碰,以及不带任何情欲的拥抱。
他甚至还?没有吻过她的双唇。
对从前的邱仁森来说,质朴的时软比不上程又晴的一根手指头。
但如今重新拥住她的香味,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干净。
如果,如果刚才沈郁再晚出现一秒,哪怕半秒,他都可?以尝到?时软唇上的味道。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唇瓣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软。
沈郁,你等着。
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看见,时软是怎么被?我压在身下。
哈,当你看见时软哭泣求饶的时会是怎样的表情,我想想就觉得兴奋呢。
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令他血脉喷张的画面?,邱仁森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邱仁森的动作一滞,“谁?!”
程又晴在门外,听见邱仁森凌厉的声音隔着门板穿过来,她一怔。
“是、是我。”
程又晴?
邱仁森眉间轻皱。
“等一下。”
这一次的声音似乎如常。
“……哦,好的。”
程又晴端稳手里的托盘,贴到?门边,听着门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在穿衣服。
穿衣服……
程又晴脸一红,很快听见向门后?靠近的脚步,她立刻退后?了一步。
房门打开,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程又晴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她垂下眼帘,轻声地道:“你…在睡觉啊?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要不我……”
“什么事?”
邱仁森冷声的询问,再度让程又晴的心猛然一缩。
眼前这个人似乎变了个人的感觉,重又在程又晴脑心中浮现。
她有些怯怯地望着邱仁森,小?心地把手上的托盘递过去,“那个…我看你中午没有吃午餐,想说你下午可?能会饿,所?以带了一些东西来给你吃。”
程又晴说着,邱仁森才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
他眼眸微动,再抬眼去看程又晴美丽的脸庞时,邱仁森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
“进来吧。”
程又晴跟着进了屋,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这艘中型游轮上的船舱面?积不算大,但每一间房间的内饰都是根据五星级酒店的规格布置的。
邱仁森坐在床边,程又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他床头的小?柜子?上,而?后?退到?窗边,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
邱仁森随意地理了理头发,漫不经?心对她道:“坐啊。”
他刚睡醒,身上衬衣的扣子?敞开到?锁骨之下,领口?有些歪。
并不那么清明的眼神,略迷离的目光投来不经?意的诱惑,引得程又晴心头直跳。
她飞快地垂下眼帘,不好意思道:“我…我还?是走吧,你慢慢吃……”
说着,程又晴在原地踌躇片刻,调转脚尖准备离开。
邱仁森却在这时起身。
房间小?,他只朝前跨了一步就将她拦住。
邱仁森伸手,长臂撑在舷窗上,大掌遮住了外间光线,屋内很快暗了两?度。
程又晴被?圈在了他胸膛和墙壁之间。
“着什么急走。”邱仁森说着,再往前倾了身子?。
太过靠近的距离,逼得程又晴往后?退了两?步,一直到?贴着墙壁,再无路可?退,程又晴低下头,不敢看他。
“阿、阿森,你别…别靠这么近……”
“为什么?”她这样害羞,让邱仁森发出了愉悦的笑声,食指轻佻地勾起了程又晴的下巴,他低声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对你么?”
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暧昧欲望让程又晴心脏狂跳,她又惊又怕,可?在这之余,却像邱仁森所?说的,竟还?有一丝丝期待刺激的兴奋感在她身体里跳动着。
她紧紧靠着墙壁,挣不开下巴上的那只手,她只得望向一旁,避开他的视线,“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呵,听不懂,那便算了。”邱仁森说着,低头蹭上她的脸颊,独属于?少女肌肤的柔嫩感实在绝妙。
他不由又开始想,时软的脸颊是不是也像这样粉嫩呢?
程又晴心脏狂跳,邱仁森的气息陌生又炙热,烧得她耳根子?都烫了起来。
她抬手抵住他的肩膀,企图拒绝,可?发出来的声音却已然变得柔媚,“阿森,你别这样。”
此时的程又晴眼眶红红,漂亮的杏眼中有无措,有抗拒,这样稚嫩的,属于?少女羞涩的眼神让邱仁森爱不释手。
他将露出这样纯情神情的程又晴当成了时软,吻上她双唇的时候,程又晴只唔唔地挣扎了一声。
当邱仁森闭上眼睛准备开始投入享受的时候,他却看见了在程又晴眼中一闪而?过的,隐约光亮的期待……
那种眼神,是程又晴欲望的代?表。
一瞬间,邱仁森被?猛地拉回了现实。
面?前这个人,是程又晴。
不是时软。
忽然之间,好像所?有暧昧都消失不见了。
被?邱仁森放开的时候,程又晴周身一松,重现的光亮将她唤醒。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入了她的胸腔。
像是心跳没了落脚的地方,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似乎有些不满。
她眼波迷离地望向邱仁森,眼神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放开自己。
已经?坐回床边的邱仁森,脸上再也找不到?刚才发生过什么的痕迹。
他拿起托盘里的一块面?包,没有回应程又晴的视线。
“你过来找我了,彭子?奇他们都在干嘛?”
他询问着和刚才的暧昧毫不相关的话题,程又晴怔愣了半晌。
直到?脸侧变得灼热的阳光唤醒了她的神智,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有多丢人。
邱仁森没有看着程又晴,正好她此时也无颜面?对着他。
她低着头,脸上烧红的颜色有几分好看,“嗯,他们说…要在船上玩一玩。”
“哦。”邱仁森咬了一口?面?包,淡淡说:“那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吧。”
程又晴低声地答:“好。”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
这艘游轮上虽然没有其他客人,工作人员服务的对象也不过是一群刚成年的小?屁孩,但却半点都不曾马虎。
游艺厅、酒吧、影院、KTV、桑拿房等等等等,不管他们玩到?哪里,一定都是有服务员全程引领,完全是高级VIP的待遇。
女生们在泳池游泳的时候,不仅有侍者替她们拿饮料,拿毛巾,最后?洗完澡,甚至还?有造型师帮忙吹干头发的服务。
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处在“哇高级”、“哇好高级”、“哇这也太高级了吧”的兴奋感之中。
大约六点,二层的宴会厅开餐。
全五星级标准的自助餐,还?有真?人爵士乐团演奏,高雅华丽的装潢被?迷人灯光映照,变得更加美轮美奂。
每个人似乎都变成了公主和王子?,享受着这好似发生在梦里的,童话般的一切。
而?就在他们激动不能自拔的时候,彭子?奇却发现,已经?一整天没有看见过沈郁和时软了。
他问了一圈,所?有人都说从中午之后?就再没看见他们了。
彭子?奇心下奇怪,吃完饭之后?随手拉了个在甲板上的服务生,问了一下沈郁的房间在哪。
那个服务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彭子?奇被?他这怀疑的目光看得,不满地一挑眉头,“我是沈少爷的同学!”
他这样一说,服务生梗了一下,然后?指给他去四层船舱的楼梯。
时软从下午开始便断断续续的在发烧,精神很差。
沈郁特意吩咐了船上的厨房,做了清淡的粥品和小?菜送到?房间里。
来送餐的侍者刚刚退下,彭子?奇就来了。
整个四楼只有两?间房,彭子?奇不确定沈郁在哪一间,又担心敲到?时软的房门不太好,正犹豫着,其中一间房门打开了。
沈郁抱着自己房间的枕头和被?褥,刚一推门就看见了彭子?奇鬼鬼祟祟地在时软房间门口?徘徊。
眉头一皱,沈郁冷声问:“彭子?奇?”
彭子?奇吓一跳,回头来看见沈郁,他又舒了一口?气。
“原来你住这间,走走走,我有事跟你说。”
他不由分说地推着沈郁重回房间。
但沈郁侧了侧身就躲开了他的手。
他拧眉问他:“有什么事?”
“啊,就是那个……”
“沈郁,你在外面?吗?”这时,彭子?奇身后?的房间里传出了时软的声音。
彭子?奇一顿,面?前的沈郁用?棉被?推开他,大步进了时软的房间。
彭子?奇眼睛忽然一凉,心道,我靠难不成这两?人已经?住一个屋了?
沈郁特地没有把门关紧,彭子?奇跟在他身后?进屋。
不愧是总统套房,这房间至少比楼下他们住的舱房大一倍。
时软软绵绵地靠在床头,端着一个白色瓷碗,那恹恹的样子?像是病了。
沈郁把搬来的被?褥和枕头都堆在床边地板上,像是要打地铺的样子?。
看见跟进来的彭子?奇,时软有些意外,“你怎么来这儿了?”
“呃,我……”
沈郁闻声回头看他一眼,而?后?绕到?时软那侧,坐在床旁椅子?上,姿态不羁。
“有什么事,直说。”
玩了一天,彭子?奇吃饭的时候忽然冷静了一下,莫名觉得这次游船旅行好像哪里怪怪的。
本来想找沈郁确定一下学校那边是不是都帮他们请好假了,但又到?处找不到?他的人,他就更奇怪了。
把人带到?船上来,自己跑不见了人影,如今这船又停在一望无际的公海上。
这情节,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拍什么恐怖片。
他原是想找沈郁问一下的,但他没想到?沈郁是在陪生病的时软。
看见病歪歪的时软,彭子?奇一下子?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了。
犹豫片刻,彭子?奇还?是把自己的忧心说出口?了。
当他说到?:“你不会是想把我们都给卖了吧?”的时候,床上的时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样一说,我好像也有点怕了。”时软笑得不行,“你不会也想把我给卖了吧?”
彭子?奇听着她明显是揶揄的笑声,更不好意思了。
沈郁睨了时软一眼,而?后?用?一脸“你真?的有正常人的智商吗”的表情抬眼看着彭子?奇,“把你们卖了?我图什么?”
彭子?奇一怔,而?后?露出了好似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你图啥?”
图钱?
他可?是沈郁,沈家的少爷,他缺钱吗?
那当然是不缺的。
那他还?能图什么?
图个刺激?
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时软看着彭子?奇脸上变换的表情,笑着对沈郁道:“我看,你还?是下去陪他们玩一会儿吧。你是主人,你不露面?,他们这些客人也玩不好。”
沈郁凝着她,“你要一个人在房里?”
楼下那些人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担心时软能不能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
时软朝他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来,安慰他:“我已经?没事了。”
沈郁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会儿把房间里的灯都开着就好。”见他皱眉,时软主动道:“你快去快回。”
她这样说了,沈郁也不再多犹豫。
他起身,摸了摸时软微凉的脸颊,低声道:“那你先吃饭,我很快回来。”
时软点点头,“好。”
彭子?奇站在门边,听见沈郁竟然发出这样温柔的声音来,他下巴都快惊掉了。
从时软房间出来,两?人一道朝二楼酒吧去。
彭子?奇好奇问沈郁:“经?理怎么了?我看她好像很虚弱的样子?,是生病了吗?”
沈郁看他一眼,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嗯了一声就把他给打发了。
看着他快步下楼,彭子?奇撇撇嘴。
原先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觉得他是个冷僻的人。
现在知道了,再看他这样的冷僻——草,更帅了!
从四楼下来要经?过三层的甲板。
此时饭后?,一群人都聚在酒吧里玩,甲板上有灯,却没有人。
咸咸的海风随着起伏的海浪一道晃过来,沈郁的额发落在眼前,余光中,他似乎看见左舷栏杆的阴影下站了一个人。
彭子?奇还?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告诉大家时软生病的事情,身边的沈郁却朝着甲板的方向过去了。
“诶、沈郁。”
邱仁森找服务员要了烟,刚刚点上,沈郁突然从不知名的黑暗中出现。
喉管处的伤再度被?人大力地卡住。
此时的沈郁,力量大到?将邱仁森的半个身子?都推出了栏杆外。
不甚明亮的光线中,邱仁森看见沈郁那双沉黑的眼睛透着诡异的光亮。
他朝他咧嘴。
“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你扔下去,你会不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彭子奇:为什么看到这种场面的总是我?!
郁哥:有意见?
软妹:把他卖了卖了~(拍巴掌)
彭子奇:……
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嘴巴都哈哈哈酸了~
希望每天都能这样开心~希望你们也是~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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