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演戏

越千帆自觉被雷得不轻,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的下限呢?”他如此问道,语气略有些疲倦。

系统很快回道:“我们没有下限的。”

“……”

越千帆再次无语凝噎,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叹与它如此有自知之明。

结果系统又补了句:“上限也没有的。”

越千帆再次沉默。罢了,三天时间足以让他摸清对方是怎么个存在了,他就不该跟自己过不去。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系统来了句:“如果你真想彻底惹怒我,一起在这个世界玩完的话,那就继续皮。”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扔下我换个宿主。”

他说的话系统都能听懂,可内里的逻辑却拿什么数据都联系不起来。

系统很想说自己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不过看着越千帆的表情,它默了默,下意识地飘到了一边。

只是暗自嘀咕一句:“人类可真复杂。”

对于他的识趣,越千帆还是比较满意的。

刚来的时候,系统就有说过,他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收集足够的能量。

对越千帆来说,这能量就是能支撑他活下去的存在。系统没说能量对自己的影响,但想来也是挺重要的。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攻略女主,改变原本的结局。

对于系统的话,越千帆纯粹就当是在放屁。

还真当这是什么言情小说:得女主者得天下?

要真这么神,那老皇帝也不会早早就没了。

话虽如此,但三天的时间,让他认识系统的同时,也足以审时度势。

赶鸭子上架确实让人不爽,但坐以待毙也是不可能的。

不说那到底存不存在的能量,就是为了他现在能过得舒心些,他也得做点什么。

太后、兵权、亲政……

脑子里思索着事情的轻重缓急,双手已经无意识的移动着桌上的棋子。

这棋盘已经在这摆了三天了,从他一来就摸了出来。

越千帆不喜欢下棋,他觉得这东西太容易暴露自己的心思。

但在有些时候,除了酒色,似乎只有棋子才能给他一些抚慰——比如自己突遭意外身亡,紧接着又被系统带到这个陌生时代的时候。

看着在棋盘上不断移动的棋子,隐隐仿佛有条线在其中。

脑海中,有关原主的记忆以及自己最近所探听到的信息不断浮现。

可他却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导致有团迷雾在眼前,始终看不清真容。

“爷,她愿意招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将越千帆拉回了现实。

本能般地甩袖到棋盘上,将其打乱后,越千帆这才抬头。地上跪着的侍卫,正是那会儿叫他去审问秋葵的那位。

“哦?她说了什么?”对于这位常年跟在原主身边,说是伺候,实在眼线的存在,他其实并没抱什么期望。

“她说事关重大,必须亲自见了爷才会说。一般手段都已经用过一遍,始终是这个说辞。”说到这里,那侍卫似乎有些自责,道:“刑具的话,怕是会留下暗伤,首领叫我来请教爷的意思。”

其实这事并非他们能力不够,只是跟公孙燕有牵扯的人,终究有些特殊。

越千帆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而摄政王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存在。

“这不怪你,尽管……”越千帆本想说让他们尽管放手去做。反正秋葵这事,本意只是给太后一个警告,问话什么的都是次要。

可托这具身体的福,当他听到门口是动静时,便突然改变了主意。

“等下。”

将侍卫叫到身前,轻声叮嘱了几句之后,越千帆这才让人出去。

再次躺会太师椅上,越千帆磕目假寐,实则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别说,这内力还真好用,就算他不会用,但耳聪目明这点,就纯属被动技能了。

他记得这摄政王府挺大的,普通人走个二十多分钟都未必能到门口,他却连对方的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似乎是宫里来人了,但从三天前他就让管家闭门谢客了,这会儿双方便起了争执。

听了几句,越千帆便觉得无趣。

回头瞅了眼一旁计时的沙漏,他嗤笑一声:“还真够快的。”

他前脚刚把秋葵带下去,这才多久,就已经被找上门来。

生怕他不知道这王府是个筛子一般,果然是纵容太久,飘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越千帆又给心中的小本本上添了一笔。

也罢,作为女主,总该得见见的,也让他仔细看看这位迷得原主神魂颠倒的太后,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刚好,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

没过多久,便见一宫装女子带着四个小宫女踏进门来,后面还跟着一脸不悦的管家。

“红杏姑娘这是何意?都说近日不待客了,看把我这管家给为难的。”越千帆起身,率先开口道,脸上笑意盈盈,可周身的气压着实算不得小。

红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悦,立马跪了行了个礼:“拜见摄政王,奴婢并非有意冒犯,只不过太后有令,要奴婢务必请摄政王入宫一叙,还请摄政王给个薄面。”

越千帆知道她说的比较含蓄,以往也是如此。

因着男女有别,后宫更是男子禁地,原主也从未在这方面逾越过。

不过公孙燕也知道原主帮她的原因,怕太久不见把她给忘了,时不时就叫过去回忆番往昔。

原主也从未拒绝过,弄得外面传闻满天飞。

不过说是请,对方却总会下个口谕,也不知道做给外人看,还是想拿太后的名头压他一下。

原主对这些不曾计较过,越千帆却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

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盯着红杏道:“太后懿令,莫敢不从?只是这令是给姑娘下的,姑娘却没有半点请人的样子——至少连个通报都没有,很让人怀疑姑娘的诚心啊。”

“这知道的只当是姑娘没个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的人都是这般不堪。”

“你……”因着自己是太后身边的红人,红杏虽然只是个宫女,但在各处都是礼遇,在摄政王这里更是连礼都免了,待遇不可谓不高。

可当她触及到越千帆的眼神时,却陡然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谁不知道摄政王最近在跟太后闹别扭,就连太后本人都得小心翼翼,她哪敢触着眉头。

思及此,在越千帆没明说之前,她甚至都没敢起来,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

红杏跪的腿都麻了,越千帆却仿佛完全忘了这回事。

门外的侍卫见里面似乎陷入了僵局,寻思着自己大概是时候出场了,便扬声道:

“禀报爷:那狱中女子已愿意招供,还请爷移步侧殿。”

“哦?”越千帆眼睛一亮,似是来了兴趣,朗声道:“去看看。”

与他的兴奋不同,红杏眼皮子一跳,直觉要坏事,也顾不得礼不礼数了,用力往前一扑,一下子抱住越千帆的小腿,道:“实不相瞒,太后娘娘这两日忧思成疾,身体亏损的严重,还请摄政王去探视一番!”

“奴婢之前也是担心娘娘,这才忘了礼数,您要罚就罚奴婢吧,但娘娘的身体真的拖不得了。”

越千帆一不小心被抱了个正着,裤子都差点给他扯掉了。抽出小腿后,面上满是不悦。

再反观红杏,一番话不带停顿的说完,声情并茂,甚至还挤下了两滴泪——越千帆严重怀疑是中气不足憋得。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按照原主的舔狗人设,似乎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该进宫。

而这也刚好符合越千帆行动轨迹,只是他一开口,却自动切换成了吐槽模式。

“有病你得找太医啊,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看病。”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死了才好呢,免得祸害人,不过他也知道那都是装的。

红杏似乎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还是一旁的侍卫说了句:“爷,那女子已经快撑不住了,但非要嚷着见了爷才肯说,还请爷早做决定。”

他这一插话,红杏也想起了自己的目标,再次哭诉道:“太后她真的快不行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竟然有种演戏上瘾的感觉。

越千帆被他们吵得头疼,低吼一声:“闭嘴。”

随后他转身对侍卫说了句:“你先找个大夫给她看下,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便示意红杏等人进宫。

红杏一来,摄政王的撵车就已经时刻准备着了,这会儿做出决定,自是立刻出发。

见越千帆已经有所动作,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路过侍卫的时候,红杏甚至还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前者却隐隐勾了勾唇。

就在这正殿隔壁,秋葵正被一群人押着,嘴里还塞了布团,防止她出声。

此刻,那侍卫首领站出来说道:“秋葵姑娘,你我待在爷身边伺候许久,也共事好些年了,我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出对爷不利的行为来。”

“假如是为了你的前主子太后,不说你现在是爷的人,这会儿你也看见了,爷与太后感情甚好,太后也在得知你想害爷之后对你下手,想要为爷出气,所以你到底在瞒些什么呢?”

秋葵心里犯苦,刚刚她受审完毕,待在狱中的时候,突然遇到一名刺客。

摄政王府的防守多严她知道,能这般来去自如的,只会是太后的人。

短短一刻间,她没想到太后竟对她如此心狠,也没想到摄政王的侍卫竟会救自己。

假如这还能说是他们作戏,那红杏的极力阻拦便是铁证——太后在怕,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所以哪怕冒着被摄政王怀疑的风险,失去她这个眼线,也要除掉自己。

秋葵深吸一口气,哪怕知道侍卫首领在诈自己,她也还是道:“好,我招。”

毕竟对方要真想知道,还能对她用刑。现在却没有,秋葵宁愿相信他们间还有那么点共事之情。

反观太后,卸磨杀驴的态度不言而喻,秋葵是个明白人,这点账还是会算的。

越千帆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举动,竟让他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他进宫之后,本是去见太后的,却不想竟先见到了那个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