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黑沉沉的山洞中,两人对视,心思各异。

白檀轻良久才道:“果然是你。”

楚云泽握住了白檀轻的手,那般柔软纤细。他柔声道:“有白檀轻的地方,当然有楚云泽。”

白檀轻低声道:“你与我不同,我是楚国的使臣,而你是楚国的国君,你入秦凶险万分,一旦你的身份被人知道了……”

“除了你我二人之外,没人知道‘影二’是我假扮的。”楚云泽努力挤出个笑容。

白檀轻涩声道:“你不必为了我如此。”

楚云泽将白檀轻的手握得更紧,“为了你,做任何事都值得。”

“你……还是回丹阳吧。”白檀轻将自己的手从楚云泽的手中抽出。

楚云泽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你说的话,我向来都是听的,但是这一次,我不能答应。”

“你是楚国的国君,而且你没有子嗣,如果你遇到了不测,那么楚国就会一片大乱。”白檀轻顿了顿,“你别忘了,楚云穆还隐藏在暗中,你难道甘心将皇位送给此人吗?”

“白檀轻,你明不明白,对我来说,这世间没有东西比你更重要。哪怕是整个楚国,整个天下,都不足与你相比。”楚云泽难得叫了白檀轻的全名。

白檀轻听了楚云泽的话,久久不语。

这样浓烈,这样炽热,这样世间绝无仅有的感情,真的不需要回报吗?他越是获得,越是惶恐。他一直觉得,没有人会用稻草来交换黄金,付出什么,必然是希冀同等的回报。

楚云泽抱住了白檀轻,但是他不敢碰到白檀轻,只虚虚拢着。可这样,他就觉得满足了。

忽然,外面传来人声。

白檀轻与楚云泽分开,轻咳了一声。

楚云泽戴上人|皮面具,说:“我去外面看一看,你待在山洞中不要出来。”

说完,他就出去了。

白檀轻待在山洞中,虽然知道楚云泽武功绝顶,但还是有些担心。他不由看向洞口,等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走入洞中。

过了一会,楚云泽回来了,“白残阳已率人将山贼击退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白檀轻与楚云泽出了山洞,回到了营地。

白残阳派人找白檀轻没找到,正忧心如焚。他一见到白檀轻,就冲上去抱住了白檀轻,“你没事就好。”

白檀轻与白残阳分开,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我没事,二哥才是没有受伤吧?”

白残阳得意洋洋道:“这些小贼,哪里伤的到我?”

白檀轻看许多人受了伤,便将药箱拿了出来,亲自给众人包扎伤口。

白残阳想说什么,但是忍住没有说。

楚云泽默默跟在白檀轻的身后,给他打下手。

忙了好几个时辰,天色已经泛白了。

白檀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眼角带一点水意,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楚云泽看着白檀轻,心弦仿佛被拨动了一下。他温声道:“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会再上路吧。”

白檀轻“嗯”了一声,进了帐篷休息。

……

第二天,众人再次启程。

历经千辛万苦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秦国的都城——咸阳。

咸阳果然不愧是天下名都,热闹非凡。房屋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接踵,店铺各色旗帜招展,一派大国气象。

众人在国宾馆住下,各自休息。

白檀轻正在房间收拾东西,听到有人找他,出去了。

他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寇景澄。他客气地说:“寇将军,不知寇将军何事来找我?”

寇景澄心里知道自己来找白檀轻的行为不妥,可他又很想见到白檀轻。他抱拳道:“本以为上次相见,就是永别,没想到我与白三公子还有再见之期。”

白檀轻面上虽然带笑,却透着一股冷淡,“我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寇将军。”

寇景澄面露犹豫之色,良久才道:“我来此,是想提醒白三公子一件事。”

“什么事?”白檀轻问。

寇景澄问道:“白三公子可知秦王为何让你做楚国的使臣?”

白檀轻疑惑地说:“这我怎么知道。”

“因为有一个人想见白三公子。”寇景澄沉声道。

白檀轻问:“什么人?”

“此人是秦王新封的国师,秦军大败楚军的改良火|药,就是出自此人的手笔。”虽然那人出现之后,对秦国多有帮助,但寇景澄每每见到此人,总有一种不安之感。

白檀轻心中有了猜测,“他是不是姓沈?”

寇景澄问:“白三公子怎么知道?”

“因为我认得此人。”白檀轻当然认识沈玉瘦,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寇景澄思索片刻,说:“若白三公子与沈国师是友,沈国师想见白三公子,不用如此大费周折,看来你与他是敌非友了。”

白檀轻淡淡地说:“我们不算是朋友,也不算是敌人。只是他想做一件事,而我是他的阻碍。”

寇景澄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白三公子……多保重。”

“你特意来提醒我,多谢你。”白檀轻微微弯腰。

寇景澄连忙将白檀轻扶起,苦笑道:“我是真心想做白三公子的朋友,可惜你我立场不同,我这个愿望恐怕是实现不了。”

白檀轻淡淡一笑,说:“或许有一日天下靖平,我能与寇将军做个朋友。”

“天下靖平,谈何容易。”说完,寇景澄就怀着失落走了。

……

寇景澄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邀白檀轻见面。来的人,是咸阳城外玉虚观的人。而玉虚观,正是秦王为秦国国师所建的道观。

白残阳和楚云泽当然不放心,跟着白檀轻一起去了。

三人一起坐在马车上,马车轻微地摇晃。

白残阳看向楚云泽,说:“你怎么也跟着一起去?”

楚云泽面无表情地说:“陛下命我保护白三公子。”

白残阳嘀咕道:“你老是跟着他,你家陛下不吃醋才怪。”

楚云泽心道,我干嘛要吃自己的醋。

马车行了一会,在玉虚观前停了下来。

白檀轻、白残阳和楚云泽都下了马车,看向玉虚观。

这座道观的门口挂着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写着“玉虚观”三字。建筑巍峨壮观,富丽堂皇,不似道观,倒好像皇宫一般。周围遍植松柏,郁郁葱葱。

三人正要走入玉虚观,去被人拦住了。

守门的道童说:“还请两位留步,国师大人只见白三公子一人。”

白残阳挑眉道:“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这天底下,还没有他想去但去不了的地方。

这时,一个道士走了过来,“国师大人请三位进去。”

道童听到是国师的吩咐,不敢再阻拦。

道士领着三人,走到了三清殿前,“此处只有白三公子可以进去,放心,国师大人对白三公子并无歹意,而且你们守在殿外,白三公子若遇到了什么事,高呼一声,你们就可以进去救他。”

白残阳和楚云泽对视了一眼,都默许了。

白檀轻走进了三清殿,殿中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

那人头戴莲花冠,身穿道袍,外披月衣,手执拂尘,坐在三清像前。

白檀轻开口道:“沈玉瘦?”

那名道士打扮的人转过身来,果然是沈玉瘦。他笑道:“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摇身一变,成了秦国国师。”白檀轻站在离沈玉瘦不远不近的地方。

沈玉瘦语带威胁,“这里是秦国,而我是秦国的国师。只要我想,让你走不出秦国,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

白檀轻问:“你想要什么?”

沈玉瘦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我想要的,还是楚国王后之位。”

“你觉得我是一个会被人威胁的人吗?”白檀轻面色冷淡。

沈玉瘦微微一笑,说:“不是威胁,而是交易。我的许诺仍然有效,只要你让我做楚国的王后,我就答应你的一个愿望。”

白檀轻一向好脾气,此刻难得不耐烦,“你让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沈玉瘦又挥了一下拂尘,“当今天下之争,在秦楚两国之间。你也知道,我身怀种种异术,我可以帮助秦国,也可以帮助楚国。”

“你这话,为什么不对楚云泽说呢?”白檀轻问。

沈玉瘦没有回答,面上的笑容僵了。

白檀轻目光灼灼,“还是说,你怕了他?”

沈玉瘦逞强道:“我会怕他?”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否则的话,我会让你见识我的手段。”白檀轻转过了身。

沈玉瘦对着白檀轻的背影说:“白檀轻,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白檀轻不语,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