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受伤

沈妤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拦在男人的面前,却被毫不犹豫地撞开,狠狠地撞上了马车的一角。

马车上的人一怔,帘子飘起,车子上的人跳了下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妤竹。护卫早已经冲出去,再次将小偷压了回来。

她疼得脸都白了,肩膀就被人扶住,随后就听到身后的人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压去官府,就说是我抓到的人。”

“是。”

“没事吧?”沈妤竹侧过头,这才看清了男子的容貌。

和前世差不多的温和,即便带着一点病态,也不能挡住他身上透露出来的优雅气质,沈妤竹几乎是触电一样地退后了几步,露出拘谨的笑来:“多谢。”

“这是你同我说的第三句谢谢了。”傅元琛眉眼带上了笑意,似乎觉得她有趣,“你恐怕撞伤了,不如到医馆里看看。”

沈妤竹本想拒绝,但她一动弹,身上的伤就撕裂一样的疼,估计是见血了。

她咧着嘴:“不麻烦了。”

傅元琛却有些意外,用扇子指了指一旁:“不麻烦,这旁边就是医馆。”

沈妤竹怎么也没猜到这个发展,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追着小偷,一路追到医馆这里来的,想必傅元琛这一次也是出宫来拿药的。

这个医馆和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一方面怕许久未回,沈家那边会出现变故,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和傅元琛好歹是第一次见面,中间还有一层未婚夫君的身份,如果让傅元琛发现,恐怕会多生出些其他意外来。

但她一时确实是走不开,傅元琛正看着她,她强行要走,是在奇怪。

只好抿唇点头,跟着傅元琛一起走进医馆。

大夫见傅元琛去而复返,有些意外:“还有事?”傅元琛点头,指了指身边的沈妤竹:“刚才发生了些意外,这位……小公子受了伤。”

沈妤竹听到傅元琛犹豫的口吻,抬头看了他一眼,从男人闪烁的目光中,知道他恐怕已经识破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嘴角一勾,也不遮遮掩掩,同还不知发生什么的大夫行了个礼:“麻烦先生帮我拿一份跌打药即可。”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傅元琛微微侧脸:“只是举手之劳。鄙姓元,不知道小兄弟该怎么称呼?”

“朱深。”沈妤竹面不改色地报了一个假名,盯着大夫去取药的背影,看似无意地问起,“看来元公子和医馆先生的关系不错。”

“元某身子比寻常人多病了些,所以平日里跑医馆也就多了些。”傅元琛适时露出一个苦笑,沈妤竹知道他身体一向比常人差了些,心里梗了一下,多了份天涯同是沦落人的苦楚。

“这样说来,在下和元兄还真是同病相怜。”沈妤竹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她抿着唇,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着了凉,大夫说,日后恐怕是要落下病根子了。”

她记起前世的自己,因为在雨中跪的太久,膝盖因此得了病,即便是再好的大夫也没能医好,导致日后每次到了阴雨夜,都会疼痛不堪。

她也记得傅元琛一直为了自己胎中带出的病而苦恼不已,生怕触到他的痛处,不由得将自己的痛处先翻了起来,她以为只要她比傅元琛更惨一些,傅元琛心里就会好受一些,不了傅元琛听了,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什么病根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微微有些吃惊,傅元琛的反应未免大了一些。

但她想想,怕是自己没能掩饰住自己女儿身,所以傅元琛出于礼貌和好奇,这才反应大了一些,就也没将原本的故事说出来。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大夫看一下吧。”傅元琛却转头喊了给她找跌打药的大夫,非要人家大夫替沈妤竹看一眼。

沈妤竹推脱不过,只好坐下。

她眼瞧着时辰渐渐过去,心里也有些着急了:“我这伤真的不碍事。”

“嗯……可不对,你这个伤治得不好,以后在阴雨夜,怕是会疼痛难忍。”大夫只是看了几眼,就将她的谎言完全戳破。

她却不认为有什么,前世无数个阴雨夜,她都一个人熬过来了。那对她而言,这个伤确实是不碍事的。

“有什么可以根治的办法?”不等沈妤竹开口,傅元琛就替她问了。

沈妤竹好奇地抬头。

前世,傅元琛作为太子便一直是有美名在外,人人都传傅元琛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其他皇子那些跋扈的坏毛病在太子身上几乎是没有的,再加上太子才高八斗,不少人一直铆足劲想要嫁给他,就算不能为妃,混个填房的丫头,也是极好的。

但奈何傅元琛洁身自好,除了皇帝赐婚,几乎不染指其他女子,也由此传出一段佳话来。

她前世虽然嫁给了傅元琛,但心里一直是傅元衍的她,即使傅元琛再好,眼里也容不下,一心一意将自己重新打包送给了傅元衍,最后连带着命也没了,还连累了一直温柔待她的傅元琛。

想到前世傅元琛因她死,她的眼神也不由得黯淡下来,却被一直关注着她的傅元琛看得清清楚楚,他皱着眉,轻声细语地问:“疼吗?”

沈妤竹这才回过神来,她笑着摇头:“现在不疼了。”

最深的伤口都长在心里,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大夫又说:“要根治恐怕是没有办法了,不过按着我的方子去调理,日后在阴雨夜会好过一些。”

“那就麻烦大夫了。”傅元琛替沈妤竹谢了大夫,又转而低下头看她:“看你年纪挺小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沈妤竹现在似乎有了些反正都被识破女儿身,就不妨大胆一些给傅元琛留一些好印象的破罐破摔的想法,几乎是毫不掩饰地抬头看他:“人总是要吃些苦头,才会知道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

这伤口留着也好,可以提醒她:过去的她是多么愚蠢,堵上了自己的一切,却错估了傅元衍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