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造纸术
路西对于未来还没有详细的计划,但目前,他目标很明确,必须迅速积累财富,无论是购买武器、粮食、生活物资,还是招募更多的族群来到西罗镇抵御兽潮,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做基础。
赚钱的第一步,造纸。
那天他看到羊皮纸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造纸,这个世界贵族用的纸张不是羊皮纸就是丝绸,造价非常昂贵,相对便宜的羊皮纸也要1银币一张,而底层人民都是用树皮,厚重又无法长期保存。
虽然造纸的工艺他记得不是十分清晰,却也大致记得起来。镇民们已经将周围的麻草全部采光了,积累下来差不多有七、八千斤。造纸的工具也准备完毕,现在是6月底,刚好是适合造纸的季节,天时地利人和。
路西颇有些踌躇满志的指挥着几个工匠开始动工,为避免技术泄露,他跟这5人签署了保密条款,同时将工匠的家属都接到了领主府居住,怀柔政策或者说变向掌控的手段必不可少。
“将□□洗净切碎,将切碎的原料放在草木灰中浸沤。”
“应该差不多了,取出来放在石臼中舂捣成浆,反复清洗制成棉絮状。”
“最后一步,用制好的竹席筛出一层薄片…放到太阳下晒干。”
…
或许是路西太过心急了,他只记得具体的步骤,但是具体用量和时间他不是十分清楚,连续几天都失败了,晒出来的纸不是太脆了,就是太薄了。
跟着路西造纸的几人都是路西精心挑选出来手艺不错的工匠,他们跟着路西做了几天,每天可以拿20个铜板,但一直是一头雾水。
多艮是一名铁匠,目前镇上唯一一名铁匠,其他的铁匠死的死逃的逃,只有他还留在西罗。多艮原来是格林顿大人家族的专属铁匠,当时大人获罪,他被贬为下等公民,跟着格林顿大人一起来了西罗。
多艮在一众工匠中存在感很弱,因为他的身高看起来还没有一个孩子高,这源于他的血统,他的父亲是一名矮人,他的母亲是人类。他拥有矮人的血统,继承了他父亲的铸造天赋。
格林顿大人死了,西罗镇不久后也会被魔兽摧毁,多艮几乎可以预见这个镇上人悲惨的未来。他不相信贵族,他只相信格林顿大人。大人不在了,他仿佛也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他没有家人,大人不仅是他的主人,更像是一起生活了四十年的家人。他想追随他前往那个世界,又没有赴死的勇气,所以他留在了这个城镇,等待着兽潮的降临。凯隐那个老家伙却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把他拉了过来,举荐给新的领主大人。
他讨厌领主大人那一头银灰色的长发,更讨厌坎贝尔家族的任何一位成员,当年陷害丞相大人和格林顿大人的贵族里,就有坎贝尔子爵,哦,后来就变成了坎贝尔伯爵,还真是讽刺。
新一批的纸张又制作出来了,路西挑挑拣拣,找出半块勉强能称作纸的成品,他看向这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你是多艮吧,能告诉我你的造纸工艺和其他几位有什么不同吗?”
多艮没想到会被问道,他脊背一僵,最后还是口吻含糊的答复,“小人也不清楚。”
路西显得有些失望,然后让多艮重复一次,其他人旁观。
多艮显得有些紧张,很快又镇定下来,他其实渐渐摸索出领主想要什么东西了,他本来以为不过是贵族的新乐子,但随着做出来的东西越来越接近纸的样子,他有些震惊,不由自主就认真了起来。
他余光瞥过路西手上那半张纸,胸口不禁有些发烫。想起格林顿大人极为爱惜的羊皮卷,几乎每日都要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护理保存。如果用□□就能做出纸来,格林顿大人在那个世界知晓了,会不会很高兴?
路西惊讶多艮的手艺,他不懂造纸术,却凭借着自己的摸索,每次做出来的半成品都比上一次更好,他看着多艮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待挖掘的宝藏。
路西的纸还没有制作出来,就迎来了帝国的军队。
这天早上,路西还在和多艮研究如何改进造纸工艺,兰德就大步跑了过来。
“大人,帝国军马上就要来了,还带了很多兽人奴隶过来,”兰德有些气喘吁吁的,他有一个朋友在罗兰城,今天一早托杂货商人给他送来消息,他得知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
路西蹙了下眉心,帝国军队?还带着兽人奴隶,难不成是要接手西罗镇?
不,路西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帝国早在二十年前不再向西罗镇输送防御物资时就已经抛弃了西罗。他清洗干净手掌,看向旁边的多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伙计,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多艮一言不发垂首站在原地,等路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继续埋头造纸。
领主府外围几乎被帝国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四周还有数不清的带着枷锁的奴隶。军队氛围森严,奴隶们蹲在地上垂着头,裸露的脊背上都是伤痕累累,路西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自己的领主府。
客厅里大刀阔斧的坐着一个男人,他一头红棕色短发,身着漆黑铠甲,闻声向路西的方向望了过来,双眼微眯,带着几分杀气。
“奥都麾下,许久不见。”路西攥着手心,勉强露出了个笑容。
他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奥古斯汀侯爵的次子,第三军团团长奥都。
奥都和路西的哥哥菲利斯是关系不错的好友,每次见了路西都把厌恶直接写在脸上,私下教训过路西几次,导致原主非常惧怕他。不过根据原主的记忆内容,路西还是要客观评价奥都一句,是个嫉恶如仇的正直贵族。
莉娜、艾玛还有艾伦都跪在一旁,颤抖的身体,透露了他们的惶恐。路西蹙了下眉心,开口道,“莉娜去煮些茶送过来,艾玛,去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招待帝国的英雄。”
“艾伦,你去跟凯隐说一声,让镇民送些草料过来,给马匹充饥。”
奥都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抬眸注视着路西的一举一动,嗤笑一声,“你竟然过得还不错,没有被几个月后的兽潮吓的屁滚尿流吗?”
路西仍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坐在距离奥都距离最远的椅子上。
“奥都麾下说笑了。”
“说笑?你知道我来之前,帝都里有多少贵族都在打赌你什么时候会在死在西罗镇吗?”
奥都语气里满满的恶意。
路西避而不答,接过莉娜手中的茶,亲自放在奥都身前,“一路劳顿,麾下请用茶吧。”
奥都挑了下眉,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
“麾下此次前来是所谓何事呢?”
奥都“啧”了一声,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是说起了正事,“我手上还有两千多个兽人,你支付给帝国30个金币,这些兽人奴隶就归属于西罗镇。”
如果不是之前兰德给他透露了些消息,他几乎就要以为奥都说的是帝国下发的指令了。
“我听说罗兰城留下了1000个奴隶。”路西平静的开口。
路西被贬之前,兽人叛乱刚平息。当时参与战乱的兽人被处死,没有参与战乱的兽人全部被抓了起来。隔天帝国颁布法令,兽人沦为奴隶,成为帝国财产的一部分,各城镇都可以向帝国购买兽人奴隶,100铜板一个。
没过多久路西前往西罗,后续他并不十分清楚,但他估摸着,兽人奴隶应该成为了帝国滞销品,毕竟人类畏惧兽人,兽人天性残暴,管理起来风险性很高。
目前来看,罗兰城是被帝国法令强制购买了1000个奴隶。
奥都“呵”了一声,“你应该感谢我的慷慨,有了这些兽人奴隶,你说不定就有希望抵抗冬季兽潮了。”
路西大概知道他是想强买强卖了,他本来也不打算拒绝,不过还要讨价还价一波,“十分不幸的是,我现在连十个金币都没有,您可能没听说,我在来西罗的路上遇到了强盗,管家和仆人带着我的财产逃跑了。”
“所以呢?”奥都丝毫不理会他的困境,语气嘲讽,“据我所知,你空间石里应该还有不少坎贝尔伯爵给你的贵重物品吧,你身上穿的可是帝都贵族都少有的丝绸。”
路西叹了口气,言辞恳切,“我无法反驳您的指责,但西罗镇目前的情况,实在无法吸纳两千多的兽人,不说管理风险,只说西罗现有的粮食就难以支撑西罗镇养活这两千多兽人,我还要养活镇上四千多口人民,即使变卖我的家产,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奥都眉心开始聚拢,他视线落在路西身上,身体后仰,右腿搭在左腿上,脚尖一下一下点着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路西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只能安静的坐在原地。
奥都的视线一直落在路西身上,路西脊背挺直,目光清正的回视着他的打量,又自然的将目光移开。
很奇怪,从路西进门起,奥都就隐隐察觉到一种违和感,此时堆积到了极点,“你不是路西·坎贝尔。”
路西脊背一僵,胸口重重跳了一下,随后又笑着答复,“奥都麾下为什么这么说呢?”
“路西从不会考虑下等人的生死,更何况是奴隶,路西也不会雇佣下等人做奴仆,喝着廉价不能入口的茶叶,此时更不会平静的坐在我面前,”奥都放下右腿,身体前倾,强烈的压迫感朝路西扑面而来,语气带着更加□□的杀意,“你是谁!”
路西在来之前想过会碰到路西熟人的可能,也想着模仿路西原来的作态蒙混过关,但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原,他不可能模仿路西一辈子,这也不利于他接下来的计划。
路西没有后退,他只是楞了一下,身体后倾,手背拄着下颌,这是一个放松的姿态。
“路西·坎贝尔,七岁前也是一个下等人,母亲是一个□□,曾差点被母亲的客人拉上床。”路西平静的说起了路西·坎贝尔,这是原主隐藏在记忆深处里的灰色过往。
奥都仍然紧锁着眉头,脸色更冷了,路西的出身在贵族圈子里根本不是秘密,如果他想要用这个证明,真是失策的选择,奥都手掌已经划向剑柄。
“幸运的是我被坎贝尔伯爵找到带回了家,我的母亲却被秘密处死了。”路西脸上流露出一丝痛楚,“她就我的面前,死前还在幻想着成为伯爵夫人。”
奥都动作一顿,坎贝尔伯爵不会让一个女支女成为他的情妇,秘密处死她,的确会像伯爵会做的事,但这也不是什么有利的证据。
“我从小就憎恨着席利乌斯(坎贝尔伯爵),可是我不讨厌菲利斯,他是无辜的。”路西开始改编原主的人设,引着奥都听下去。
“你,憎恨席利乌斯?不讨厌菲利斯?”奥都大笑起来,随后开口讽刺,“整日向伯爵谄媚谋求菲利斯伯爵之位的野狗不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