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没过小腿的宽叶草上撒满了金色的光斑,在昏暗的魔境里轻摇着叶片,熠熠生辉,远看就像一片金色的海洋,煞是好看。

碎魂凑到了其中一株上,想看清叶子上发光的是什么,刚一凑近,宽长的叶片像是害羞似的耷拉了下来。

耷下来的叶尖一点点靠近着碎魂,想要缠上碎魂,就在要碰到碎魂的一刻,碎魂刀刃一转,眨眼就把它拦腰砍断。

被砍下的叶片露出了真面目,为了引诱猎物生成的金斑暗了下去,宽长的叶片像毒蛇一样的肢体在地上扭动纠缠着。

一旁的吞天一只大爪子拍了下来,瞬间就将它们踩在了脚底。

旁边的魔植想要缠上吞天,但它们的魔气对吞天来说无疑是蚍蜉撼大树,甚至吞天连吃它们都懒得动嘴。

吞天过处,留下一排巨大的爪子印。

在吞天身后的魔植丛中,蹦出一堆黑不拉几的霉球,穿过吞天的脚印后,很快又钻进魔植间的间隙,这些魔植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

途径魔植时,有不少煤球已经忍不住边走边啃了起来。

踏过这片魔植不久,在昏暗的魔境中就能看到那座灯火通明的角楼。

江容予让吞天在远处守着,自己和陆挽宁朝着角楼慢慢走去。

两人早就扮成了魔族的模样,很快就混入了进出城的魔族中。

角楼外比起之前多了不少魔族守卫,挨个盘查着进出的魔族。

“你!出来!”一个守卫突然指了指江容予。

江容予见一个长耳朵的守卫气势汹汹要过来抓自己,本能地回头去看陆挽宁,陆挽宁只回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就在长耳朵马上冲到跟前的时候,排在她前面的一个魔族突然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逃了。

可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抓到按在了地上。

江容予虚惊一场,等顺利进了城,她不由感慨,“守卫变的森严了许多。”

陆挽宁只是低头露出一抹笑,这个时候魔族差不多是自顾不暇了,魔族的内乱由来已久,被火上浇油一把,烧的更旺了。

城中依旧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除了来往的都是魔族,和外面的繁华的灯市差不多了。

还没走两步,江容予就被一个吆喝声吸引了。

“来来来!下注了啊!”

“最新的消息,四城联合圣都围攻天水城了!”

不止是江容予,这一声把周围的魔族都吸引了过去,他们大多都没离开过魔境,但不妨碍他们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真的假的?天水城不和他们一伙的吗?”

“这行当我干了几十年,何时出过问题,再问就别来我这儿了。”吆喝的魔物直接跳上了一旁的桌子,手一抖,一张下注的布铺到了桌上。

一旁的魔物看了直接笑出声,“这还有什么好压的,难不成天水城还能单挑了沧州不成?”

“图个乐呗!”吆喝下注的魔物也不介意。

哪来的乐,当真是无趣极了,江容予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爱慕咱魔君的江容予是不是就是天水城的?”一个年幼的魔族好奇地问出了声。

江容予随着陆挽宁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几乎同时陆挽宁低头高深莫测看了她一眼。

“你们说她会不会走投无路跑魔境投奔君上?”

正在魔境中的江容予:……

下注的结果不言而喻,天水城一侧就零星几枚碎灵石,这还是钱多的没处玩的魔族随手丢的,就在大家起哄的时候,天水城空荡荡的一边被人狠狠地拍下一枚灵珠。

拇指大的灵珠价值不菲,加起来比他们这些人的家当都还要多。

魔族们看了一眼压天水城的“傻子”,哄堂大笑起来。

尤其是他们看着这“傻子”拉着旁的一个魔族,转身就走了,笑的更大声了。

袖子里的碎魂戳了戳江容予:真的能赢很多很多很多吗?

江容予离开的时候想着进的是魔渊魔境也没带什么值钱的,这枚灵珠还是从碎魂那里哄来的。

“那当然。”

这下碎魂才放下了心。

两人很快就融进了街上熙熙攘攘的魔族中,最后走到了一条路的尽头才驻足。

眼前是一座带着尖角的建筑,不同魔族狂放的风格,在此处显得格外精巧绝伦。

到了附近已经几乎没有了闲散的魔族,外围围了一圈魔族守卫在巡逻,利刃握在手中,似乎随时都会出手一派肃杀威然。

守卫发现了他们,不过还没等守卫呵斥,他们换了个方向,等再现身的时候已经到了尖角建筑里面。

门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被丢进来了一个人,看的江容予一愣。

弥姬见到多出来的两个人也是一怔,连手中的动作都慢了两分。

眼神骤然就冷了下来。

根本没给江容予开口的机会,弥姬抓起地上的人往身后一扔,凛冽的魔气就朝着两人去了。

魔气却没有弥姬料想的直接将眼前这两个魔族杀死,反而刚至他们眼前就消散了。

“是我。”江容予撤去了伪装。

弥姬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的江容予挑了挑眉,视线又越过她落在旁边的魔族身上,眼神有一瞬的疑惑。

“你怎么在这儿?”

江容予开门见山,“想找你借个东西。”

弥姬勾着步子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头在她身上嗅了嗅,“这么重的魔气,你去哪里了?”

话还没说完,她感觉身上一凉,一把巴掌长的刀抵在了心口上。

弥姬不露痕迹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就见江容予张开袖子把那把小刀挡住了。

“天水城被围攻,你跑我这儿来想借什么东西?”

“魔境的地图。”

去圣都的路只有一条,但只要他们进入雪域范围,绝对会被圣都发现,雪域中不仅有不为人知的各种法阵结界,更可能陷入圣都的陷阱,很容易腹背受敌。

魔境在沧州之下魔渊之上,如果说圣都中有魔渊的入口,那一定也会有魔境的存在。

按吞天说的,圣都下的那个入口是扭曲的,与魔渊的位置并对不上,从魔渊不一定找得到。

而且魔渊入口是圣都封印着,即便找到了也不一定能上去。

“地图?”弥姬警惕起来,“你想对魔境做什么?”

江容予看着弥姬一副她要觊觎魔境的模样,沉默了下来。

“我能对你们做什么?”

她想不出来魔境有哪点值得她觊觎的,这地方就算是送给她她也不想要。

地图不过是用来节省时间而已。

陆挽宁言简意赅,“我们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不过是告知你一声,我们只要魔境荒野范围内的地图,如果我们自己取要的就不止是这点了,你大可自己选。”

稀疏平常的口吻,可说出的话却一点也寻常。

弥姬不禁多看了一眼江容予身旁的这个魔族,刚才心底看见这个魔族心底生出的怪异的感觉又生了出来。

这个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让她本能感觉到很危险。

她很快脸上就换了个表情,媚笑如丝,眼波流转,“我可以给你地图,作为交换,我要知道你拿地图干什么?”

虽然是看着江容予,目光却暗暗飘到了陆挽宁身上。

“去圣都。”江容予回答的直截了当。

“去圣……圣都?”弥姬眨着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从魔境去圣都?”

“你们要对圣都做什么!”

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容予这才想起这里还有第四个人,当她顺着声音看去的时候人惊在了原地。

“云溯大人?”

被发现的云溯铁青着一张脸,紧握着拳朝着他们大步冲了过来。

还没走两步,弥姬手中魔气凝成一根长鞭,啪——的一声打在了云溯身上,又将其牢牢捆住,鞭子的另一头在手中紧紧拽着。

“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新宠物。”弥姬眼中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这一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云溯在听到弥姬的话时脸色骤然变得无比苍白。

江容予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云溯大人为什么不还手?”

“别刺激他了。”陆挽宁淡淡道,“他身上没有灵力。”

这些话落到云溯耳中越发刺耳,他想要挣脱弥姬的束缚,但根本没有一丝办法,这也无声验证了陆挽宁的话。

“你们到底要对圣都干什么?”云溯清楚他们不从雪域进圣都绝对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

话还没说完,弥姬手收的紧了一些,“看来你还是没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

江容予忍不住多看了云溯几眼,云溯现在不仅是没了灵力,还成了弥姬的阶下囚,如今身上穿的都是魔族的装束,和之前严肃优雅完全扯不上关系,也不怪她根本没有认出他来。

“圣都可是发生了什么?”她问云溯。

云溯只回了她一声冷笑。

弥姬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他骨头硬着呢。”

云溯猛然抬头看着弥姬,眼神不乏恨意。

“要不是看在这张脸还不错的份上,老娘早把你挫骨扬灰了。”弥姬朝指尖吹了口气,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容予二人,“你们就不怕我去圣都告密?”

江容予抬抬下巴,“你去告呗。”

“你可还真会开玩笑。”弥姬扭着纤细的腰肢,扯着云溯往里走着,路过陆挽宁时,眼神放肆地打量着他,“阿予,你带来的这个魔族我看着还有点喜欢,送给我如何?”

在江容予见过的魔族中好看的大多都是女的,至于男的魔族不少都是崇尚一些奇形怪状的长法,陆挽宁伪装的魔族也不例外。

口味如今变的还有些不挑剔了。

不过她担心弥姬恐怕要不起。

陆挽宁低眸看了弥姬一眼,弥姬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眸,对方眼底的不耐烦和一闪而过的杀意让她心中一凛。

“不要脸。”云溯忽然开口嘲了一句。

弥姬眼神冷了下来,魔力凝成的鞭子又紧了几分,云溯脸色苍白如纸。

“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取。”

似乎是刻意为之,独独把云溯留在了这里。

云溯尽力挺直着背脊,毫不示弱地与江容予二人对峙着,尤其是将目光锁定在陆挽宁身上。

江岱出事,天水城无主,可雪麟卫被屠杀殆尽,四城城主印记都被劫走,如果再想不到陆挽宁有问题就有鬼了。

“无论你们想对圣都做什么,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陆挽宁一点也不恼,“与其担心我们,大人还是关心自己好了,看大人落入魔族手中时间也不短了,圣都竟然没人来寻你吗?还是说大人灵力尽失,已经被圣都放弃了?”

提到圣都,云溯根本藏不住眼底的波动。

飞鸢那边并未有消息听说云溯怎么了,可他却落到如此地步。

她很自然就想到了一点,“应该是圣都出了什么事。”

云溯听着她的猜测,耳畔又响起了云启将他推入魔境时最后对他说的话。

“离开圣都,一辈子也别回来,死也要死在外边。”

……

“云启,你当真以为我事事容你,便可肆无忌惮了?”

云启跪在空旷的殿堂中,因为混元实年轻不少的容貌短短数月又苍老了下去,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极了沧桑的树皮,完全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殿下。”他连说一句话都会开始大喘着气。

高处的神位上,云渐雪冷眼看着跪在下面的人,“告诉我,人现在在哪里?”

云启浑浊的双眼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神官的神采,就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他眨了眨眼,细微的动作就像是耗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父亲,您这又是何必呢?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

他看着神位上的人,从他出生时,那个人就是这副模样,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如此,可他没有一日看懂过,也从未接近过半步。

这句话却未曾得到回应。

他看见神位上的人缓缓走了下来,但他的眼皮却越来越重。

“父亲说我与您最像,其实我才是您所有儿子们最不像你的一个。”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云溯是跟着我长大的。”

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更不可能借他人的性命苟活于世。

可话说到这里声音已经低到几乎听不清了。

云渐雪方才迈出一步,殿中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气息。

双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一线冰冷的光落在云启这个已是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身上。

云渐雪从他身边走过,再也没给他留下一个眼神。

他的身影离开了大殿,门又重新合上,最后一丝光亮被殿门吞没,殿门在这一刻似乎将老人彻底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圣都依旧是那个圣都,天朗气清,一派的海清河晏,找不出比这里还要干净的地方了。

可根本还是不同了。

即便魔气已经被消除,但圣都还是被玷污了。

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凤池秋。

他如平常将她的手握着,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还是那个疼爱妻子的天帝。

一队神官从不远处匆匆忙忙经过,凤池秋看着他们离开,这些时日这已是圣都寻常的风景了。

其中一位神官见到云渐雪,转了方向走了过来。

“殿下,问题有些棘手,东北方向查不出问题在哪里,而且大阵灵力已经有枯竭的迹象。”

云渐雪摆摆手表示知道,便让神官离开了。

“那魔气竟然有如此威力,可撼动圣都的大阵,至今竟然还无法完全修复。”凤池秋也不禁担心。

云渐雪淡淡瞥了她一眼,凤池秋没有错过这个眼神。

就是这个谈不上有什么情绪的眼神,莫名让她生出一一丝紧张。

“不是魔气。”云渐雪的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这还是多亏了你的好儿子。”

“他们来圣都的时候,你私底下见过他吧?”

一句话,让凤池秋的心陷入谷底。

她脸上维持着笑,如平常语气,“是远远见过一眼,也没说过什么。”

“哦。”云渐雪似不在意,“我还以为你会帮他一把。”

凤池秋这时也听出了他这平淡的语气里的不对劲,她抽回了手,“你怀疑我?”

面对她的质问,云渐雪脸上的表情未有一丝波动,仍旧是那副儒雅随和的表情,甚至眼中还有浅浅的笑意。

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凤池秋却感觉得到这个人此时有多么陌生。

“只是随意说说,你何必如此紧张?”云渐雪笑道。

可凤池秋察觉得到,他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宁儿不会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凤池秋替陆挽宁辩解,“圣都阵法集天下之大成,宁儿又如何能动的了手脚?”

“他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但若是有人帮他呢?”云渐雪含笑望着她,却也不点明,“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都不曾知晓碧凌波那块城主令是假的,原来池秋一直这么防备我。”

凤池秋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周身被恐怖紧紧萦绕着。

碧凌波城主令一事,她只告诉过陆挽宁。

“你监视我?”她觉得不可思议。

云渐雪也不反驳,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极为美丽的女人,一个眼神仿佛就能将她看透。

“好啊,云渐雪。”凤池秋怒极反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想问问你,圣都的禁地里到底是什么?”

她指向了禁地所在的方向。

云渐雪只扫了她一眼,并不回答。

“是魔渊对吧?”凤池秋眼圈顿时就红了,“你告诉我那里为什么封印着魔渊入口?”

云渐雪没有解释,或者说是懒得解释。

这个态度让凤池秋的心渐渐冷了下去,她隐忍着就是想听他能解释,他当时也并不知情,可现在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你一早就知道凌儿动了封印,落入魔渊了对不对?”凤池秋捂着心口几欲瘫软下去,“可是你根本没打算救他,甚至如果不是我发现,凌儿的死就这么算了对不对?”

她像一条被丢上岸的鱼,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

“凌儿也是你的儿子啊。”她一想到死在魔渊中永不见天日的云凌就心如刀割。

可这些话对云渐雪来说,似乎根本没有一丝触动。

凤池秋完全看不懂这个陪伴了十几年的人,为何此时还能如此无动于衷,或者她从最初就没懂过。

此刻她从他的温柔的眼神中完全看不到一丁点的爱意。

就像是他对云凌的慈爱一样,说散就散。

云渐雪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手拂开。

“你既不爱我,为何当初要救我?为何还不惜耗损灵力替我修复灵根?为何还要生下凌儿?”

“凤池秋,适可而止。”

话音刚落,银光闪过,可剑在离云渐雪不到半寸的位置就不能再进一分。

云渐雪钳制着凤池秋拿剑的手,“凤池秋,到了这时无需再自欺欺人了,你甘愿留在圣都不过就是为了自己而已,还是收起你这副无辜的嘴脸,我可不是陆景焕。”

……

魔境中的云溯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从圣都的天之骄子沦落成魔族的玩物,他根本无法接受。

但他又必须忍受着。

他必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弥姬就出来了,手中拿着一卷牛皮,大方地扔给了江容予。

“魔境中魔物太多,还有些地方未曾探查过,这已是目前最全的一张。”

江容予看也没看就递给了陆挽宁,不学无术两世,她如今除了对灵力和魂力的控制算得上还行,其他大多都弄不太明白。

陆挽宁打开看了两眼,便收下了。

这便是没问题了。

“我送你们出去。”弥姬很是热情。

江容予看了陆挽宁一眼,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也就应下了。

路上,弥姬调笑江容予,“你旁边这个魔族是哪儿找的?你就这么听他的话啊,就不怕你家里的人生气?”

“呵呵,不用试探了,他就是陆挽宁。”云溯直接戳破了陆挽宁的身份。

弥姬做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一路出了尖角楼,弥姬看着二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陆挽宁将江容予拉到自己另一侧,看着弥姬,“送行而已,竟然还这么大的阵仗。”

通往外面的桥上,另一头已经被一群魔族堵住了。

为首的魔君坐在由几头魔物拉着的车驾上,他斜靠在车驾上,目光扫过两人。

“江容予你这是在天水城待不下来投奔本君来了?好好的魔君夫人不做,即便看在你爱慕本君的份上,如今再来本君可不会给你什么名分。”

清秀斯文的脸上可没给江容予什么好脸色。

江容予莫名其妙地看着魔君,这魔君该不是哪里有病吧?

“魔君该给名分的自然另有其人。”陆挽宁可没忽略对方若有若无的打量。

他一开口,魔君的注意力顺理成章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魔君眯起双眼,“你这是何意?”

“魔君难道不是钟情于一名女修?”

魔君和弥姬脸色都变了。

可没人忘的了那日的袁竹月。

“很巧,她就在这里。”陆挽宁将装着卞休的瓶子取了出来,“路上恰好遇见了,就顺手带来,说起来我们与魔君所爱之人还是旧识。”

陆挽宁故作看不出来魔君阴沉下去的脸色,问道:“魔君想不想知道您心中所爱之人之前是何模样?”

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的卞休恨不得马上又晕过去,在瓶子里一声不吭地装死。

江容予望着陆挽宁,手已经拽着他的袖口。

几句话的功夫气氛就紧张起来。

不等魔君拒绝,陆挽宁便为其描述起来,“虽然年近半百,不比魔君风流潇洒,但胜在成熟稳重,魔君见了一定也会欢喜。”

江容予张了张嘴,见魔君的脸都快绿了。

卞休那壳子,看着都透着猥琐,如果魔君见了,恐怕会直接被气死。

显然,陆挽宁是故意的。

陆挽宁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早就瞒不住了,早在对雪麟卫出手的时候就不打算再继续瞒下去了,魔君的出现当然不是巧合。

刚才那一番话,看似在针对江容予,但目标还是自己。

正待魔君要回击,他蹙了蹙眉,扭头看去。

此时,一只巨大的魔物正从远处一步一步走来,吞天将双翅收在两侧,即便这样看着依旧威武非凡。

沧州普遍厌恶魔物,但落到魔族眼中却不一样了。

魔君在看到吞天的第一时间双眼就亮了。

这魔物当真是太霸气了,就连头上绑着个傻不拉几的镜子也丝毫不影响它的气势。

吞天完全忽视了堵着桥的魔族,倒是魔族纷纷给它让开了路。

“大人!”吞天走到江容予身旁趴下了身。

会说话的魔物!魔君的眼神黏在吞天身上完全舍不得移开,甚至忽略了吞天此时的动作。

陆挽宁将江容予抱上了吞天,自己在身后护着。

“魔君若在魔境待不下去,欢迎随时来投奔阿予,阿予大方,自然会给魔君安排个好位置。”

江容予笑着点头。

看着魔君脸色阴晴不定,她心里倒是高兴极了。

此次吞天站了起来,它一只个头比魔君的那几头加起来还要大,就那样大咧咧从旁边走了过去。

看着坐着吞天离开的两人,弥姬眼神充满了惊奇,“有点意思了。”

魔君冷哼一声,往城里去了。

前世圣都与陆挽宁都是他的对手,想到如今他们打起来了,他才觉得稍舒心了些。

还留在原地的弥姬余光落在云溯身上,“我还以为你会想方设法跟他们一起走。”

云溯没有出声,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只留下了一具空壳子。

他刚才在那只魔物架着的镜子里看到了这辈子都想不到的一幕。

方才吞天趴下,镜子也矮了下来,余光一瞥就看到了镜中映的景象。

弥姬依旧妩媚动人,眼神时而飘忽不定,时嗔时笑。

里在那里的不是自己,不是魔族,而是一只身上覆着一层坚硬鳞片的魔物。

这里与其最相像就是吞天。

可那个位置站着的本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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