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回到房间里面,雨已经停了。

这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干脆。

钱冰梅的表情有点严肃,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她心里还扭着劲儿。

何卫星很高兴的跳:“姐姐,我就说了,你才不是灾星呢,你是他们的福星。那几个女娃瞎得瑟,还把衣服盖在我衣服上面,要不是你拿错了,他俩一个会因为新衣服沾水气的睡不着觉,另一个估计会被二娘打断腿。”

何卫星一直唠叨个不停,在他看来今天就像打仗打胜了一样开心,别人不都瞧不起他姐姐时丫丫吗?那事实证明其实是丫丫姐姐的运气最好。而且要不是有时丫丫,他俩才倒霉呢,实际上时丫丫就是他们的福星。

见自己儿子兴奋的不知所云唠唠叨叨个不停,钱冰梅咳咳两声,何卫星立马就没那么欢脱了。

何卫星住了嘴:“这是咋啦?妈。”

“卫星,你少说两句。妈妈有话跟你姐姐说。”

何卫星答应了一声,后退了两步,他没离开房间,虽然不太懂,但他有点想听。

关于姐姐的一切他都好奇。

他不再是一个寂寞的小孩了,他有伴了。

“丫丫,刚才那么多人,对不起。”

钱冰梅开口就是道歉,时丫丫有点没想到。

“妈。你为啥要道歉呢?”

“刚才那么多人说你,妈也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给你说话。你妈妈胆子太小了。让人家误解你。”钱冰梅已经不记多久没有和两个嫂子因为某一件事起过争执了。

钱冰梅抿了抿嘴,当时的她确实是懦弱了,质疑了,那时候何卫星都替时丫丫说话了,她原来还不如自己的5岁儿子。

而那个时候的时丫丫是多么的正面,多么的无所畏惧,所有人都在说她,她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坚定的回答“我不是灾星”,用这一句简单的话来回应所有人,最后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一切的确和她无关。

时丫丫不仅没有祸害别人,反而还因为她的好运气帮助了别人,让他们的衣服躲过了一场大雨。

钱冰梅一时有点分不清,当时的她到底是相信时丫丫,还是不相信?她没有站出来说话,到底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还是因为她心里也存在疑惑呢?

她说不清,所以她跟时丫丫道歉,她宁愿一切都是她设想的最差的情景。

“妈妈。我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觉得,我也7岁了,我有我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比如说他们说我是灾星,我心里知道我不是的,所以当他们说我的时候,我就要告诉他们我不是。”

小姑娘的表情很诚恳,让人忍不住又多了几分怜悯,钱冰梅看看时丫丫,她的头发还如刚刚扎好时候一般顺滑。就算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儿,也没对她的样子有的影响,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多虑了,太畏手畏脚了,这个孩子给了她无比正面的能量,难道这就是上天派来重新教她做人的道理的孩子?

钱冰梅默默的点了点头,“孩子你很棒,妈妈,要多多跟你学习呢。”

“妈,你可从来没说过要跟我学习。”一旁的何卫星疑惑的说。

钱冰梅被他逗乐了,呵呵笑,“你还小,你不懂。”

“我小吗?丫丫姐,我小吗?丫丫姐大吗?你都跟丫丫姐说了,她就比我大两岁而已呀。”何卫星像戏班子在说绕口令。

时丫丫笑着看何卫星,“卫星弟弟,想不到你的数学还不错。”

钱冰梅也跟着笑。“就是这两岁的距离,你追得上吗?我感觉你们差了不止两岁吧,你要多跟你姐姐学习。”

她这话说的发自肺腑,非常真诚,时丫丫不像7岁的孩子,倒像是天上派来的神仙,小小的身体里装着一个非常成熟老练的神仙。

时丫丫在何家待的还算开心。第一天发生的不愉快,很快就被时丫丫抛在脑后了,因为她发现,其实这个家里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都特别有趣。

她有时候会想起时序,和时序在一起也有其他的乐趣,时家爸妈喜欢教他们背诗,教他们写字,而何家的兄弟姐妹们喜欢打滚。

他们玩的东西特别丰富多彩,哪怕是喂猪,一包猪草也能让他们吵个翻天覆地,吵完以后他们还能迅速和好,然后再因为给鸡拔毛,或者抢皂角之类的事情,再吵一架。

时丫丫能感觉到孩子们看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算是大人,大伯,二伯在看到他的时候也会喊一声:“丫丫。”就像在喊一个普通的小孩。

时丫丫觉得自己接受的很快,关于这一点让她很开心。

钱冰梅总是很早就出发,清晨四点起来就下地了。只有这样她才能赶在中午烈日暴晒的时候赶回家吃一口饭,吃完饭稍稍休息一会儿,她就要马不停蹄的继续出发。

妈妈很辛苦,所以时丫丫会尽自己的所能帮妈妈。时丫丫来了以后,钱冰梅感觉自己的生活轻松了很多,最明显的就是家里干净了很多。

何卫星成天在地里打滚,衣服一天不洗,她他都不想让孩子上床睡觉,而经常忙了一天地里的活儿回来,还得给他洗,常常很晚才睡。

时丫丫来了以后,她每次回家都看见家里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衣服全部都洗好了,何卫星以前也不是不帮她洗,但洗的总归没有女儿家干净细心,时丫丫洗过的衣服,连边边角角都照顾得非常周到,钱冰梅完全不用再操心。

而且时丫丫除了洗衣服,还会

都把家里擦一遍,家里虽然没什么东西,一张床,一个五斗柜,一个脸盆架子,但屋内的每一个物件,包括一个暖水瓶,时丫丫都会每天擦一遍,真是个勤快的孩子呀。

钱冰梅想:时丫丫来了以后,自己真的轻松太多了,跟着好像也能多睡一会儿了。

“丫丫,其实有时候你不用做这么多的,等妈妈回来再干也行。”

“妈,没事儿。”在时丫丫看来她只是牺牲了一点和弟弟妹妹玩耍的时间,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何家作为一个大家庭,刘兰兰和周青玉专管做饭,孩子们不用太操心,只要搞好自家的卫生就没什么家务了。

时丫丫以前在时家,是要做饭的。所以在她看来,只是把做饭的时间换成做家务了。

除了家务以外,小孩子要干的活倒是一大堆,比如每天早上要把鸡拉出去遛遛,完了以后还要溜回来。自留地里的除杂草工作也是小孩来干。还要每天去捡猪草交到生产大队,登记的猪草越多,等到下小猪崽的时候,就越有资格领养猪崽。

何家跟以前的时家是不一样的,时家是下乡知青,没有自留地也不能领养猪仔,养鸡养鱼,只能按生产队的要求完成固定的任务。所以那时候的时丫丫除了做家务以外做的最多的基本就是帮父母抄写文件,去生产队缝补衣服,甚至帮生产队运泥修河堤之类的。

总而言之就是跟现在很不一样。

她其实待的挺好,挺开心的,每天的新鲜感,不断的激发着她作为一个孩子的好奇心。

就是大娘和二娘看她的眼神,总有些怪怪的,也谈不上是讨厌她吧,就是有点儿避着她。时丫丫很苦闷,她并不希望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很想主动去跟他们谈谈,然而却没有机会。不过虽然他没有机会,但这两位好像还挺乐意跟她谈谈(或者说,来找她算账?)的。

原来何家的鸡圈出了一只病怏怏的鸡。

刘兰兰没有直接找时丫丫,而是当着周青玉的面找到了钱冰梅。

“刚从生产大队领来的时候,这鸡还活蹦乱跳的,我记得可清楚呢。每天我都会把鸡检查一遍,这鸡的身体啊,那是一天不如一天,越来越蔫。你可别说我是狗眼看人低哦。跟时丫丫一起进门的鸡,都不如我们何家自己养的鸡,今天也没下蛋,按老何家的传统,时丫丫每周一个鸡蛋可是照常吃。”

周青玉平时不怎么管鸡的事情,一是刘兰兰比她上心,二是孩子们也喜欢追着鸡跑。

已经有这么多人管鸡了,而她作为一家之主的老婆。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管。自然对鸡不怎么上心。

周青玉听着刘兰兰呱呱呱的描述那只鸡如何病殃殃描述了大概5分钟之久。

“娘,您说句话呀您,您要给我做主啊。这每只母鸡两三天就只能下一个蛋。那女娃娃带来了病鸡,不下蛋也就算了,她每周还要再吃一个蛋,娘,管鸡蛋的任务我是干不下去了。要再继续这样下去,咱家的鸡蛋都不够她吃的。”

为了孩子的成长,何家确实每周都会给每个小孩煮一个蛋。

按生产队的规定。每三个人有两只鸡的名额,何家上上下下一共大概15个人,因此有十只鸡,五公五母。再加上领养时丫丫的时候,生产队又给送了一只母鸡,鸡蛋是怎么都够吃的。

一直母鸡一周能下三四个蛋,八个孩子绰绰有余,刘兰兰说的是夸张了点。不过更让周青玉在意的是,难道和时丫丫一起来的那只母鸡真的是只病鸡?

若真如此,她该去生产队理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