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戴芬芬说:“没错呀,丫丫,我们是好朋友。”

时丫丫点头。

戴芬芬突然转了笑脸:“丫丫,你说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时丫丫笑着说:“对呀,咱们不是拉过勾的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对呀,对呀,”戴芬芬笑着说,“咱们只要说过了,就永远是好朋友。”

时丫丫点头,“嗯,永远是好朋友,芬芬,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咱们可以再拉一次勾啊。我绝对不会说谎的,说谎的人会变成长鼻子。”

说谎的人会变成长鼻子这件事,是外国儿童文学匹诺曹里面才有的故事,这个时候的戴芬芬还没有读过,她是在很久很久以后长大了,离开容宝村去大城市里面当幼儿园老师的时候,才看到了很多翻译好的外国文学,那时候她才知道了这件事,她没想到的是,跟她一起出生在容宝村,还曾经是个孤儿的时丫丫,竟然在7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匹诺曹的故事,不需要说,肯定是时重山夫妻教她的。

戴芬芬心里不舒服了,我还不是孤儿呢,有爹有娘的,凭什么在7岁的时候你却可以享受到外国文学的故事呢,而我爹娘只会给我讲小兵张嘎。

带着这份情绪,戴芬芬心里更不舒坦了,哼,等你掉到了沟里,饿三天,你就讲不出外国文学故事了。

“丫丫,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去山上捡艾叶了,你去吗?”

时丫丫想想圈里的鸡已经都健健康康的了,她不用每天都呆在家里看着病鸡,自然是可以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起出去玩的,每年捡艾叶对孩子们来说都是大日子,全村的小朋友都很期待呢,因为可以爬山可以探险,有时候还会发现不一样的东西,比如野果子野蘑菇,所以她也很期待。

时丫丫:“我会去的,芬芬我们一起去吧。”

戴芬芬表现出好朋友才有的治愈系笑容,用力的点头。“好呀呀呀,你去我就放心了,我就有伴了,不用跟我大牛哥哥,大牛哥哥走路很快,都不等我。”

时丫丫笑着说:“哥哥们劲大,走得快,步子也大。不过有我在,你放心吧,我会陪你一起走的。”

没多久就到了上山的日子,孩子们一人背一个小筐,有些小孩还会留点心,在筐里放点线呀,绳子什么的。除了必备的镰刀等工具外,这些绳子特别有用,有助于爬树,有助于绑艾叶,不让艾叶飘出来。

总而言之,每个小孩因为期待这个事情,都想了些自己的办法了。

何家和戴家,本来就是邻居,所以这次小孩们也都一起出动了。

戴芬芬有个堂哥叫戴大牛,比她大一岁,果然如她说的一样,壮如牛,一上山就兴奋的狂奔,很快就没了踪影。

戴芬芬就退回来,与时丫丫一起露出一副“你看我就说吧”的表情。

时丫丫:“放心,芬芬,我陪着你呢!”

戴芬芬心里暗道:等会你就不用陪我了,自己陪自己去吧。

何家的兄弟姐妹,人数众多,浩浩荡荡,简直有要占领一片山头的土匪架势。

何家大哥把他们分成了两组,每组都有男女搭配,何卫昶和何卫星跟何招娣,何胜男分到一组,而何为国他自己带着小妹妹顺子,与时丫丫戴芬芬戴大牛一组。

戴大牛一下就跑的没了影,何卫国有点不开心,他作为大哥,又必须照顾小妹顺子,所以速度也快不起来,只能跟着时丫丫在山上一起慢慢走,戴芬芬的速度简直慢的惊人,何卫国和何顺子都有点受不了她,他们不断的催促着戴芬芬。

戴芬芬说,“人家刚刚生完病还没好,快不起来嘛,你们要是等不及你们可以先走啊。”

时丫丫知道戴芬芬前几天晕倒过,身体可能确实比较虚,于是她也替戴芬芬说话,“卫国哥哥你别着急,顺子年纪小,心急,我知道你也累,要不然你们两个先去前面走,我跟芬芬慢慢走就好啦,你看我们都是大人了。你完全可以放心啊。”

时丫丫说的确实没错,这一群孩子里面除了戴大牛岁数最大以外,剩下来就是何卫国时丫丫戴芬芬这种马上7岁的了。

怀里的小人儿何顺子在叽叽喳喳,何卫国心里想,唉,早知道就把她跟何停停一样留在家里,不带出来就好了。

4岁的小孩体力真是惊人,又跑又跳的,总是要赶到众人前面。

何卫国这才停下来跟时丫丫讨论问题,这么一会儿何顺子就已经跑的消失在大哥眼前了。何卫国叹了一口气:“那行,我先去追她,在前面等你们。”

时丫丫点点头,看着何卫国去前面了。哥哥对妹妹真好,这让她想起了时序,如果时序在的话,这个时候也一定会像何卫国对何顺子那样,好好的保护她。

戴芬芬突然问丫丫,“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时序哥哥了?”

时丫丫不否认。

戴芬芬不等时丫丫说话,自己又说,“其实我也想时序哥哥了,他以前对我多好呀,那时候上山的时候,他都会照顾我们。尤其是我,明明不是他的亲生妹妹,他却无微不至的关心我。”

戴芬芬的语气十分夸张,夸张的时丫丫都觉得,戴芬芬口中的时序,不是她记忆中的时序了,时序竟然这么好吗?对戴芬芬也这么好,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儿。

那是自然的。时序哥哥是个好人。

戴芬芬的描述里面各种添油加醋,反正现在时序也不在,没人会去检查这些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是要把时序描述成一个中央空调,她会在已有的事实上稍微做一些改动,突出时序对她的好。

比如说,他们曾经一起去爬山,时序给每个人发了一只果子,而到了戴芬芬那里的时候,时序突然停顿了,挑了一颗最大最圆最红的果子给戴芬芬。

诸如此类的事儿,戴芬芬讲了一路,她觉得自己讲述的恰到好处,不是特别越界,又在各种细节里面,突出了时序对待自己的不同。

时丫丫认真的听着,她想,原来过去的故事里面竟然有那么多她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听着听着,戴芬芬说的很多话都成了她思念的背景音,她开始更加想念时序哥哥了。

时丫丫跟时序哥哥约定好了,要通过写信来联系彼此,可是时序哥哥的新地址到底是哪儿呢?为什么这么久还是没有接到时序哥哥的信呢?回去以后要更加密切的关注邮递员。

戴芬芬根本没注意到时丫丫的思绪已经抛锚了,她自己讲的口沫横飞。

两个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周围已经通通都没人了,这时候戴芬芬不再讲了。

时间差不多了,该带时丫丫去那条记忆中的小路了。

“时丫丫。”戴芬芬叫她。

时丫丫答一声:“嗯?”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神游天外不知道多久了,她不好意思的跟戴芬芬说:“对不起,没仔细听,你刚刚说什么呢?”

戴芬芬:“我说,刚才他们好像走这条路了。”

时丫丫顺着戴芬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条小路,“以前没走过。”时丫丫说。

“是吗?他们这次选了新的路线啊。”

她刚才思想不集中,确实没仔细看前面的人,何况前面的人分了好几波消失在她的眼前,她还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条路。

“行,那咱们就从这边走吧。”

哥哥们都不是循规蹈矩的人,没准他们都要探险呢,而且,人越少艾叶就越多,他们可能真的选了这条路。

时丫丫跟着戴芬芬一起往小路上走,现在虽然是摘艾草的最佳时节,不过来采摘的人却不多,一是因为容宝村山多,种植量不大,艾草又长得稀疏,采摘费时,人们更喜欢用这些时间下地赚工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艾叶采摘以后无论是食用还是药用,都要经过复杂的处理,大人们可不愿意浪费这些时间。

孩子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探险,如果运气好,找到艾叶,数量少的话,可以煮了以后打成泥,和粮食一起拌青团,如果数量庞大,就可以除去杂质及梗,筛去灰屑之后用醋熏,熏好了就是中药材,拿去卫生所可以换零花钱。

“哎哟。”时丫丫听见戴芬芬惨叫。

“芬芬,你怎么了?”

戴芬芬坐在地上,摇摇头:“我好像崴了脚。”

时丫丫忙帮戴芬芬查看,脚脖子那里有点红,除此以外没什么:“我看不出来,是不是要叫医生?”

戴芬芬:“这山里哪里来的医生啊。”

时丫丫:“那我们下去?”

“我走不动,一碰就疼。”

“那怎么办?我背你下去。”时丫丫有点着急,崴了脚应该很疼,戴芬芬都不能动,恐怕是很严重了。

戴芬芬看她着急上火,心里默默吐槽:你演戏演得不错。

“丫丫,你身板这么弱,背我下山会累死,要不然你去前面叫我哥戴大牛,让他背我下山。”

戴芬芬眼神指着前面,她知道前面有坑在等时丫丫。

戴芬芬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表现得志得意满。

时丫丫想了想:“芬芬,你说得对,这山路我背着你,万一摔了,你又要跟着我摔一跤,你等等我,我去前面追大牛哥哥。”

戴芬芬:“丫丫,你注意安全。”戴芬芬说着就想起身,不小心牵动脚脖子,“哎呀。好疼啊。”

这段表演戴芬芬很自满。

“芬芬,你就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回来。”

时丫丫交代完,抓紧时间就向前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