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后，詹姆一如既往地拖拉着脚步走下楼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东西，于是快速地摘下眼镜用校服使劲地擦拭了一遍才重新带上。他居然在有生之年看见坎蒂丝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往校队选拔赛的海报里签上她的大名。

“我的梅林！我还以为西里斯在骗我，没想到是真的！”詹姆急冲冲地跑过来一把搂着坎蒂丝的肩膀，“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晚时间就让你想通啦？”

听到詹姆这样的调侃，坎蒂丝没反应过来，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他。

詹姆挑起眉毛，用暧昧的语气说：“还真被我说中啦～？”

“哪……哪有！我跟他有个约定，要是我当选了他就给我100加隆。”坎蒂丝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他。

“不是吧，你居然这么贪钱？”詹姆深信不疑，他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她说你就信了。”西里斯缓缓地走下楼梯，因为刚起床的缘故，他的鼻音听起来有点重。

他不知道当坎蒂丝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脏仿佛停顿了一下。

“噢，意思你们两个现在一致对外咯，合伙过来欺骗我感情。”詹姆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

坎蒂丝对他这种“戏精”行为感到很无语，嫌弃地说：“别这样行吗，兄弟，我觉得我昨天吃的晚餐都要吐出来了。”

西里斯憋着笑意，心中有一丝的羡慕。坎蒂丝和詹姆又扭打起来了，他心想这种打闹的形式绝对不会出现在他和雷古勒斯身上，粗鲁又不文明的行为举止禁止出现在他们“高雅”的家里。而且他和雷古勒斯虽说是兄弟，事实上他们的关系冷漠得就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房客，关上大门后各不相关，西里斯甚至记不清楚弟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讽刺吧？

说起他亲爱的弟弟，雷古勒斯今年也入学了，毫不意外地进了斯莱特林学院。弟弟乖巧伶俐，很快获得了教授们的喜爱，兄弟之间的明显的对比使西里斯的格格不入更为凸显，也更为“讨人厌”。布莱克家族的其他成员都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雷古勒斯更是看到他就一溜烟地跑走。

“说真的，要不要我帮你训练。”詹姆揉揉发疼的肩膀，坎蒂丝的力道出乎意料地大。

“不要，与其相信你的话还不如相信皮皮鬼有副好心肠。”坎蒂丝整理了一下被詹姆弄乱的头发，随即她好像看到救星似的举起胳膊往空中挥了挥，“莉莉，你总算来了。咱们快点去吃早餐吧！”她勾着好友的胳膊，对詹姆做了个极为丑陋的鬼脸。她没有再看西里斯一眼。

又是这样吗，当他不存在一样。西里斯在内心想道。

莉莉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瞟了詹姆一眼，一句招呼也不想和他们打。受到轻视的詹姆很不服气地嘟囔道：“怎么那些女生一个比一个讨厌。”

“得了吧，说到你以后不会和某个‘讨厌的女生’谈恋爱似的。”西里斯懒洋洋地说。

“呸呸呸，我才不要谈恋爱呢，玩都没玩够。西里斯你听我说一句，一个男人就应该尽情享受自己，别那么快不如婚姻的坟墓里。”詹姆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有人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

“喔，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西里斯讥讽地回应道。

此刻的詹姆还不知道日后他的追妻之路有多漫长，当他有一天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最讨厌”的莉莉.伊万斯小姐时，他突然感到脸颊传来一阵刺痛。他也不知道热爱自由的自己竟然会成为掠夺者中最早结婚的成员。

此刻詹姆只清楚他对莉莉.伊万斯只有讨厌，别无其他。

当然啦，这也是后话了。那群男孩现在满脑子都是玩乐，哪会想到如此长远的未来。

接下来的关禁闭，西里斯和坎蒂丝再也没有组队的机会，因为费尔奇接手了他们的“案子”。

“该死的杂碎。”费尔奇一路骂骂咧咧地叫嚣着，他养的狸花猫——洛丽丝夫人正无声地跟在他身后，晃动着它高高翘起的尾巴，“天知道我有多希望把你们吊在天花板上。这是最简单的一个惩罚，也是最省事的。可惜邓布利多教授不允许我这样做，要不然……”费尔奇不断地念叨他的计划，他除了惩罚学生，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擦拭吊在他办公室天花板上的手铐的铁链。

每次跟他关禁闭都要听他唠叨半个小时候以上，西里斯听到都快吐了。坎蒂丝被派去整理学校的档案（霍格沃茨自办校以来接近一千年的历史，遗留下来的档案大概有一座喜马拉雅山那么高，不知道她要做到什么时候），西里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得到的任务是把男生盥洗室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许用魔法！”费尔奇把抹布和水桶恶狠狠地扔在充满污渍的地板上，关山大门就走了。

傻子才会不用魔法呢，又没人看着，西里斯嘲讽地想。他拔出藏在衣袖里的魔杖，准备对肮脏透顶的盥洗室施咒，他声音极其轻柔，以防费尔奇听到里面发生的动静：“清理一新！”

“西里斯，你这样作弊可不行啊！”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西里斯环视一周没发现有人影的存在，他没好气地说，“詹姆。”

藏在隐形衣下的詹姆只露了一个头出来，他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轮好看的弯月：“跟我走一趟呗？”

西里斯饶有兴趣地说：“你把费尔奇‘解决’了吗？”

“我做事你放心。”詹姆白了他一眼，“老样子，我往费尔奇的水杯里放了一些安眠药。只要你及时赶回来就是了。”

“聪明！”西里斯也笑了，“准备去哪？”

“禁。书。区。彼得实在是太笨了，带着他没法好好干活。”詹姆懊恼地说，“快点过来！”他掀起隐形衣的一角，把西里斯揽了过去。透明的丝绸斗篷很大，卓卓有余地包裹着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

“你有看到坎蒂丝吗？”西里斯悄悄地说道，不知道那个女孩会不会真的那么听话，蠢到连魔法也不用。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关心她了。”詹姆打趣地回答道，虽然他很想过去吓唬一下那个整天欺负他的坎蒂丝，但是现在正事要紧，等以后有时间再去捉弄她也不急。

“突然想起而已。”西里斯尴尬得脸红了起来，幸亏专注于探路的詹姆没有看到他的异样。

没有费尔奇的骚扰，凭借隐形衣的作用，两个少年很快潜入漆黑一片的图书馆。詹姆高举着油灯，走过一排一排令人晕头转向的书架，西里斯则在他身旁警惕地东张西望。禁。书。区。在图书馆的后方，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写着“没有教师允许，禁止进入”的告示牌。西里斯用魔杖把警戒线解开，二人迈开脚步踏进了阴森恐怖的“危险区”。

“你看这边，我看那边。找找有没有书名和阿尼玛格斯相关的。”詹姆努努嘴。

“你是傻子吗，这样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哪有巫师会直接在书脊打上这种被魔法部禁止的法术名称。”西里斯皱起眉头，“阿尼玛格斯是变形术的最高境界，先从变形术的范围找。”

“就你最聪明。这里是禁。书。区。没有什么书是找不到的。”詹姆嘴上是这么讲，实际内心也赞同西里斯的说法。

两个黑发少年并肩走在一起，专注地盯着书架上的每一本书，生怕自己看漏了眼。

“麦格教授的阿尼玛格斯是猫，你说到时候我们真的练成了，我们的阿尼玛格斯会是什么样子？”詹姆光是想想就觉得激动。

“你啊，应该是巨怪吧。”西里斯调侃地说道。

詹姆鄙视了他一眼，突然看见书架上的一本名为《至尊变形术》的书籍，他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了兴奋的语气：“有了”

“你小心点！”西里斯担心地看着詹姆把那本沾满灰尘的书籍抽出来。

“帮帮忙！”詹姆一时没拿稳，那本书轰隆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就像一只大象发怒地践踏地面。

“喂兄弟，你怎么回事！”西里斯连忙拾起书本。

詹姆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折断了，“这本书太重了好吗，不怪我！”

“你真该庆幸费尔奇不在。”西里斯将油灯搁在桌子，把跌坐在地的詹姆拉了起来。随后他谨慎地掀开书本的一角，确认过没有大碍后他才放下心来。

“快打开看看啊。”詹姆在一旁催促道。西里斯坐了下来，把厚重的图书放在膝盖上，快速地从目录上找到关于阿尼玛格斯的章节。

“找到了！”西里斯修长的手指从书上划过，他也难忍内心的激动，“你有带羽毛笔和羊皮纸吗？”

“带了带了！”詹姆急忙从袍子里翻出文具，“你说我记。”

他们没有把书带出去的原因是避免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的追查（一般□□上都会添加一道追踪咒），而且如果第二天清晨她循例清点图书时发现书架上有一处可疑的空隙，詹姆和西里斯敢打赌，毕业之前他们都休想进入图书馆一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使用这种效率极低的方法。幸好他们的配合度极高，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内容摘抄在羊皮纸上。

“要成为一名阿尼马格斯，必须同时拥有变形学及魔药学上的天分。上列步骤导致生理或心理上的问题，没有人能够承担，所以大家在练习阿尼玛格斯之前请三思而后行。”西里斯读到最后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笑意，“詹姆，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对你说的。”

没有理会西里斯的打趣，詹姆把羊皮纸往校袍里一塞，又打起了别的主意：“光靠这些可不够，我觉得我们需要把麦格教授的笔记偷出来。”

“好的，你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西里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你也要一起来，你认为我会放过你？”詹姆皮笑肉不笑，他要确保每一场阴谋诡计都有西里斯的参与，因为彼得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他顿了顿，很快又说，“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费尔奇很快就会醒了，我这次放的药量不多。”

“摊上你这个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谢谢夸奖，承认你爱我吧。”詹姆回以同样的礼节。

今晚的收获意外地丰富，詹姆脚步轻盈，就差没吹上口哨了。西里斯也感到十分愉快，只是他要等关禁闭结束后才能回到寝室和他们一道庆祝。

“等等！”詹姆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们顺道去拜访一下坎蒂丝？”

“你也太无聊了吧。”西里斯还以为詹姆掉东西了，结果听到他这样说，忍着没把詹姆锤死的心。

他们轻声地走到办公室，半掩的大门传来一阵阵咒骂。詹姆捂着嘴，他看见坎蒂丝的囧样就想笑。坎蒂丝的一头金发凌乱不堪，满身大汗的她早就把把校服扔到一角，衣袖被捋到手肘处，矮小的她试图把一沓厚得比她还要高的文件抱起来。

“该死的费尔奇……太狠了……”她咕哝道，后面说的话他们没听清，但是看样子应该不是在夸奖费尔奇。她不耐烦地把文件放在一边，随后不拘小节地坐在地板上擦汗。

西里斯没见过哪个女生像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好，也不是讨厌……就是有点意外。不过他转眼一想，要是坎蒂丝装作淑女的样子接受惩罚，这才是最奇怪的。

“我的傻妹妹啊。”詹姆发出一声感慨，忍不住拔出魔杖帮她把成堆的文档自动归类。

坎蒂丝吓傻了，原本捧在手里的文件一下子摔在地上，“有……有鬼？！”

“你嘴巴就不能吐出一点好话？”詹姆探出一颗脑袋，气恼地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坎蒂丝当场就想一脚过去，直到现在她的心还是提起来的。

“给你送份大礼。”西里斯笑吟吟地说。

完了……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梅林啊！刚才她说的脏话被西里斯听见了吧！妈的……坎蒂丝又在内心暗骂了一句。

“谁在哪里说话！”远处传来费尔奇的叫喊，詹姆和西里斯迅速地把穿上隐形斗篷。

“福里，你在跟谁聊天？”费尔奇提着油灯，一双狂怒的浅色眼睛来回扫视整个区域。坎蒂丝急的连忙在底下摆手催促他们离开。

“我在赞美你啊，费尔奇先生。”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这下把詹姆吓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你让我感受到了不使用魔法的美妙之处，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受到了升华！”她假装拿起一份文件，谄媚地显示自己。

费尔奇狐疑起眯起眼睛，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少年们的跟前，近在咫尺，西里斯甚至能伸手触碰到费尔奇油腻腻的鼻尖。

“——我确实听到了一些声音。福里，你最好给我乖乖坦白。我保证不把你吊在天花板上。”费尔奇黏糊糊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长廊上。

“我哪敢欺骗您呢，您是我们学校最受人尊敬的职工了。”坎蒂丝讨好地说。西里斯再次感受来自内心深处的震惊，这个女孩演技也太精湛了吧。

费尔奇冷哼一声，似乎对这种恭维十分受用。

“这个傻子。”西里斯不屑地嘀咕一句，詹姆一把捂住西里斯的嘴巴，顺便把裤兜里剩余的一些小型粪蛋往外一扔。

费尔奇的耳朵微微一动，转过身来，“啊哈，我就知道你在骗我，等我回来有你好看！”他张开肩膀，沿着声音的来源狂奔而去。

“你们还在？！”坎蒂丝气得直跺脚，真是枉费她的三寸不烂之舌。

“我们只是想帮你一把而已嘛，看你做得那么辛苦。”其实詹姆更偏向于看热闹，所以一直迟迟不肯离开。

“你不帮我添乱就好了。还有，西里斯你最好快点回去工作岗位，他很快就会过去找你了！”坎蒂丝抱着胳膊，不认同地说。

“知道了，就几步路的距离。”躲在隐形斗篷下的西里斯闷声地回应。

“只有梅林才知道我身边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等他们走远，背后又传来一阵抱怨。

听到坎蒂丝又在自言自语，西里斯的嘴角微微扬起。她似乎又做回了自己，变得像从前那样和他们嬉笑打闹。可是不知道明天一到，他们又会不会回到一开学时的漠然？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显得他们的关系不尴尬？

女孩子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了，而西里斯身边净是一些感情只有半茶匙的男生。他根本找不到一个值得信赖且不好嘲笑他的人来倾诉。只能维持着一贯的高傲冷漠去应付，即使他知道自己很在意也好，他也无法放下架子去了解关于感情上的问题。

嗯……说不定以后多找她聊天，这样也许能改善一下目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