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糖霜凤梨的诅咒

坎蒂丝心想如果西里斯没有向斯拉格霍恩教授提出换组的要求那该多好。在她眼里西里斯本身就是一个比魔药学还要难懂的角色,当这两样她最不擅长的事物结合起来时,坎蒂丝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和崩溃。

其实坎蒂丝一点都不介意和彼得同组,虽然他们俩对魔药学一窍不通,但至少坎蒂丝面对彼得的时候能够大方得体,更不用因为玛丽的威胁而感到担惊受怕。

那些男孩不明状况,以为玛丽如同斯拉格霍恩教授描述的那样吸入了带有狂躁效果的有毒气体。詹姆开口为坎蒂丝说话的时候,她恨不得马上跑过去堵住他的嘴。玛丽可不像她那样对詹姆的嘲讽这么看得开,坎蒂丝已经可以预料到回到宿舍后到玛丽会躲在被窝里哭的场景了。

因为玛丽的冷落,她已经很注意自己的行为了,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与西里斯说过一句话,甚至带有一些疏离的态度避开他。然而真是天意弄人,怕什么来什么。西里斯很显然不明白她的苦衷,无缘无故和彼得换组。不明白就算了吧,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要在魔药学上故意为难她。

“你有看到他的眼神吗?”坎蒂丝捡起一块斯拉格霍恩教授送的糖霜凤梨,酸甜的口感像在舌尖上欢快地跳着舞,“他是觉得我太笨了还是怎么样??”

原本低头看书的莉莉停下翻书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她可以肯定地说西里斯对坎蒂丝有那种方面的兴趣,无论他们承认与否,都不骗过她的聪明才智,只是莉莉不会这么快就跟坎蒂丝提起她的分析,因为她想知道这两个情窦初开的家伙之间谁会最先沉不住气表白。

想想都觉得刺激!

“莉莉,你有认真听我说话吗?”看到好友突然笑得一脸奸诈,坎蒂丝忍不住恶寒了一把。

“什么——喔!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莉莉不以为然地说,“总之,我能肯定他没有恶意。”

“你什么时候开始为西里斯说话了……”坎蒂丝汗颜。莉莉的回答依旧不能解开她心中的疑惑,她还是认为西里斯觉得她太笨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和她同组啊!那不是为自己添堵吗。坎蒂丝绞尽脑汁,却找不出一个正确的说法来描述西里斯对她那耐人寻味的态度。

“哎,如果莱姆斯在就好了。”坎蒂丝郁闷地发出一声叹息,

四个男孩当中就属莱姆斯的脾气最好,他从来不会嘲笑别人,而且每次都很有耐心对待坎蒂丝,虽然她不能完全向莱姆斯坦白自己对西里斯的心意,但是他身为一个男孩子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会不同,一定能够给予她不一样的建议。

“你说他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坎蒂丝想到这个,再甜蜜的糖霜凤梨吃起来都是苦涩的。

“嗯……他和章鱼搏斗的时候摔断腿了?”莉莉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哇,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该去吃饭了吧!”

“是吗?”然而神经大条的坎蒂丝只觉得莉莉今天肯定饿坏了,毕竟那句话才是她的口头禅。

晚宴进行得风平浪静。坎蒂丝只恨自己刚才吃太多糖霜凤梨了,面对一大桌丰富的菜肴,她竟然毫无胃口。她潦潦草草吃了几块炸猪扒,肚皮就一句撑得再也塞不下任何食物了。

“吃这么少,晚上会饿喔。”莉莉用餐巾擦了擦嘴,侧着身子说道。

坎蒂丝双手捧着腮帮,忧郁地摇摇头。“我知道,可是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她的胃隐隐作痛。

“我就说吃这么多糖霜凤梨不行了吧。哪有人一下子就消灭掉一整盒的。”莉莉冷不丁的一句吐槽戳中了坎蒂丝的心房,这个教训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因小失大,为了零食放弃霍格沃茨的盛宴是坎蒂丝感到十分后悔的一件事之一。

晚宴结束之后,学生们沿着平常的路线往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走去。坎蒂丝突然感到胃部像拧在一起那样疼,强烈的疼痛感让她连抬脚走路都没有力气,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滑落,打湿了她耳际的碎发。

“我的天,坎蒂丝你怎么了?”莉莉担心得不知所措,着急地在原地团团转。她从未见过坎蒂丝的脸色如此苍白。

“我得去一趟医务室,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

莉莉坚定地把坎蒂丝往她肩上一挂,只是没走几步她就上气接不上下气,明明看起来那么矮小的坎蒂丝居然重成这样。“你等等,——波特,波特!”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莉莉绝不会低头向波特寻求帮助......现在只有他们帮得了她。

莉莉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发型格外凌乱的学生,她飞快地穿过拥挤的人潮,拽着詹姆的袖子把他带到坎蒂丝眼前,“波特,求求你帮帮忙,我一个人带不动她。”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一时之间忘记自己和詹姆是死对头。

一脸茫然的詹姆被莉莉连拖带拽,西里斯和彼得面面相觑,随后也迈开急切的步伐跟上他们。詹姆听到莉莉的描述本想问怎么回事,当他看见坎蒂丝痛得捂住脸、还不断往外冒冷汗的模样。原本还想调侃几句的他立即收敛好吊儿郎当的态度,俯身准备把坎蒂丝扛起。西里斯领先他一步,待三个人反应过来时,他早已把坎蒂丝打横式地抱在怀里。

“干嘛,你不是一直嫌她重吗?”西里斯没好气地说,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喔……对啊,既然你自愿那我就不勉强了。”

“我靠!詹姆,你走路慢点。”痛得厉害的坎蒂丝目眩眼花,错把西里斯认做詹姆,即使浑身使不出力气了,却不忘嘴巴上的功夫。

“啧啧,病成这个样子还在骂人。”

彼得和詹姆负责在前面为他们开路,莉莉一直护送坎蒂丝到医疗室门口,直至庞弗雷夫人把他们赶走。

“——可怜的孩子。看样子应该是阑尾炎发作了。你们是她的朋友?你们做得很好,再迟一点送到,这个孩子就要没命了。”

听到“没命”这个词,莉莉倒吸一口冷气,紧张地抓着詹姆的袖子。而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又红着脸把手抽回来。

彼得吓得发出一个短促的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会没事的吧?”不知怎么的,西里斯一贯慵懒的强调现在变得有些僵硬。

显然,庞弗雷夫人对别人怀疑她的医术的话语感到不快。

“——当然,你们快回去睡觉。宵禁就要开始了!”庞弗雷夫人一边拿着一瓶消炎灵,一边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坎蒂丝毫无意识地被庞弗雷夫人灌下一杯粉红色的液体,稍微放下心的莉莉把大门关上,深呼出一口气。“谢谢你们。”

尽管莉莉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如果没有詹姆他们的帮忙,光靠她一个人无法这么顺利把坎蒂丝送去医务室。更别提庞弗雷夫人那句可怕的描述了。

“没什么……要谢就谢西里斯吧,是他一个人把坎蒂丝扛过来的——累的够呛的吧兄弟。”对莉莉的友好感到很不习惯的詹姆转移了话题,他打趣地对西里斯说道。

西里斯回以一个假意的微笑。

几个小时后,坎蒂丝灌下的魔药起效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惊讶地发觉自己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并四处张望——数十张白花花的病床和蓝色的屏风,是校医室无误了。她捂着肚子,对自己吃太多糖霜凤梨感到后悔不已。果然是斯拉格霍恩教授钟爱的零嘴,其威力一点都不亚于普通魔药。

肚子里传来一阵空虚,伴随而来的还有寂寥带来的孤独感。坎蒂丝很想现在就从校医室逃去厨房找吃的,可是又怕被严厉的庞弗雷夫人得知后一顿数落。

在病床上盘腿而坐的坎蒂丝懊恼地抓抓头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离她最远的一张病床被蓝色屏风遮挡着严严实实的,是有什么东西在哪里吗?

趋于好奇心(又或者是饿到根本睡不着觉),坎蒂丝不顾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冰冷,蹑手蹑脚地往那张病床上走去。透过屏风的细缝,她隐约地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的模样。

莱姆斯睡的很恬静,褐色刘海乖巧地贴在额头前。与平日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新增了几道明显而又狰狞的伤疤。

坎蒂丝捂着嘴巴,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作响,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子窜上脑门。她想知道到底是谁欺负了莱姆斯,那些伤疤看起来完全就是有人蓄意伤害的结果。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敢对温柔的莱姆斯下手这么狠。要是被她知道是谁做的,她铁定要将那个人剁了喂八眼蜘蛛。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坎蒂丝迅速以她最快的速度跑回病床上,装出熟睡的模样,唯有那颗跳得飞快的心脏出卖了她。

恢复冷静的坎蒂丝辗转反侧。怪不得每次问他们莱姆斯去哪了,他们都会一脸高深莫测地告诉她:“无可奉告。”后来弄到坎蒂丝都没劲了,才放弃问这个问题的。可以确认的是詹姆他们一定知道莱姆斯发生了什么事,具体细节才是坎蒂丝最想知道的。

明明坎蒂丝也是他们的朋友啊,明明她也在担心莱姆斯。为什么詹姆偏不告诉她事实呢?坎蒂丝越想越生气,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了才甘心。

第二天早上,刺眼的阳光透着窗帘的缝隙打在床头,一夜没睡好的坎蒂丝揉揉酸涩的眼睛。那张被隔离的病床如今空空如也,显然莱姆斯已经出院了。

坎蒂丝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庞弗雷夫人又强迫她喝了一大杯淡蓝色的液体。

“——孩子,你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快喝下这个,有助你恢复健康!”

“好难喝!”

“苦口良药啊。”庞弗雷夫人慈祥地笑了笑,“昨晚你的情况很糟糕,幸亏你的朋友们及时将你送了过来。噢对了,其中一个长相特别英俊的男孩,看起来很在乎你的样子,一直抱着你不放。”

“他是不是留着一头半长的黑色头发?”

“是啊。你休息好就可以离开咯。”庞弗雷夫人把餐具收拾干净,转身就走了。

梅林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接收太多信息的坎蒂丝一时消化不过来。上一秒还对她生气的西里斯竟然大发好心地送她进医院?可她记得是詹姆抱她过来的,难道她记错了?不管怎么样,看到西里斯的第一时间她首先要做就是向他道谢。

坎蒂丝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刚起床去礼堂用早饭。她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刚出门的那一刻就碰见莉莉。

“dy!”莉莉欢快地跑过来给坎蒂丝一个大大的熊抱,“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昨晚脸色苍白像死人一样,我查了一下书籍,原来摄入过量的糖霜凤梨会令人中毒的!”

“——还有波特、布莱克和佩迪鲁。没有他们我真不知道怎么把你带去校医室。”

“抱歉……”坎蒂丝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馋嘴麻烦到这么多人。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我们是朋友啊。”莉莉愣了一下,随后嘴角上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得知莉莉还没吃早饭的坎蒂丝,决定一边走一边说。

“你不会相信我昨晚看到了什么。莱姆斯,他就躺在另一张病床上——你今天见到他了吗?他脸上的伤疤……”坎蒂丝硬生生把接下来的话憋回肚子里,因为再次合体的掠夺者正迎面向她们走来。

“是的,我看到了。”莉莉压低声音回应道。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坎蒂丝想冲上去抱着许久未见的莱姆斯。只是碍于西里斯的存在——他左手插着裤袋,右手漫不经心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虽然坎蒂丝知道他不一定会在乎,但是她不想因为自己过于直率的行为让西里斯误会了自己的心意)

坎蒂丝有很多话想问莱姆斯,但是她犹豫半天都无法启齿。踟蹰了许久的她决定向前简单地和他们打声招呼。

詹姆很难得地没有损她,只是念叨了几句让坎蒂丝别这么贪吃的话。然而以坎蒂丝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很明显地看出詹姆好像有别的话想和她说,到底是什么无从而知。

坎蒂丝想起自己的承诺,最终她鼓起勇气,在西里斯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快速地说了一句:“谢谢。”

整整一个早上,坎蒂丝被她昨晚的所见所闻深深困扰着,她盯着莱姆斯褐色的后脑勺,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开口问他。

要是问吧,不单显得坎蒂丝很多管闲事,而且还有往别人伤疤上撒盐的嫌疑。这些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不问吧,坎蒂丝心里好像有数十只蚂蚁在啃咬一样痒。

“哎。”她感到十分气闷。

“福里小姐,看来你对今天的课程内容有别的意见?”不苟言笑的麦格教授从讲台上走下来,手放在背后,一脸严肃地问道。

坎蒂丝在内心大叫一声“糟糕”,她忘记这节课是麦格教授的变形学了,她怎么就傻到在麦格教授的课上发呆呢?麦格教授是个狠人,尤其对自己学院的学员要求更加严厉。这是坎蒂丝从第一天来霍格沃茨上学就悟出的道理。如果说魔法史是用来打浑的,那么变形课就是上///战///场,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面对的一门课程。

“福里小姐,请你为大家示范一下如何把酒杯变成一只老鼠。“

只见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坎蒂丝,她只好硬着头皮掏出魔杖施法将眼前的酒杯变成老鼠,还好她私底下有练习,不然就糗大了。

麦格教授点点头,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上我的课不要走神。”

坎蒂丝屏住呼吸,等她走远了才敢吁气。

“你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莉莉递上一张纸条,上面是她秀气的字迹。

“一言难尽,有空慢慢说。”坎蒂丝拿起羽毛笔,沾了些许墨水,潦草地往纸条上写道。

也许她不应该当面问莱姆斯,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难以言喻的秘密。詹姆就指望不上了,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保守起秘密的他嘴巴比谁都严实。西里斯更加不用说,和他不熟,果断排除在外,划掉!那么……好像只剩下彼得一个了,可是他这么粗心大意,能知道发生什么吗?

坎蒂丝没有放弃,即使黑魔法防御课时也保持着思考的神情。她一脸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分析种种可能,最后还是得不出结论。

波洛教授看着最爱和他唱反调的坎蒂丝.福里小姐一如既往地在他神圣的课堂上走神,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生气地从讲台上走下来。

“—咳咳。”

坎蒂丝皱起眉头,谁在她耳边咳嗽,真烦。

“—咳咳咳。”

这人没完没了了是吧!

“咳咳咳咳咳!!!”

坎蒂丝猛地抬起头,她的眼睛对上波洛教授上唇留着的的八字胡,还有他那令人猜不透意思的微笑。

看来她今天和这些教授都磕上了,不然怎么老是被抓个正着。

“福里小姐,我站在你身边大概有五分钟了吧。我提醒你这么多次你居然都没听见?!”波洛教授的话语让同学们发出几声细微的嗤笑。

事到如今,坎蒂丝不得不临场发挥,“对不起,教授。我正在很认真地把你说的话记在笔记上,这样有助于我回去复习。”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试图蒙混过关。

坐在一旁的莉莉不忍心看下去,立起书本遮挡住视线,她不想应付这尴尬的场面。

“哦?那我看看你都记了些什么。”波洛教授皮笑肉不笑地把坎蒂丝的笔记本拿起来,“j、p,b?我怎么不知道我的黑魔法防御课是教学生们怎么写拼音的?”

“呃,p是诚实探测器(ProbityProbe),b是阻塞屏障(BlockedBarrier)。而j……教授您看错了,我明明写的是i,代表的是抗扰咒(ImperturbableCharm)。”

波洛教授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然而坎蒂丝居然能把她在笔记本上面的鬼画符拿黑魔法防御术的知识糊弄过去,让他找不到任何关禁闭的理由。他气得胡子一抖一抖,食指和中间指向自己眼睛,又指向坎蒂丝身上。意思是:“我在监视你。”

坎蒂丝的强词夺理无疑地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以波洛教授的记仇程度来看,他已经把坎蒂丝的名字排进名为“重点监视对象”的黑名单上了。而位居榜首的自然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詹姆和西里斯。

那两个黑发少年是形影不离的死党,几乎没有见过他们单独行动的时候(除了某些特定情况下),坎蒂丝对于怎么向他们套话的计划感到无从下手,也就只能找彼得了。反正坎蒂丝已经做好什么都问不出的准备,所以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被放过一马的坎蒂丝重新坐下,用羽毛笔重重地把“P”这个字母打圈。

她没有发现西里斯的视线正牢牢地盯着她的后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