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干饭人简短的一生【1】
【‘你也想逃离我吗小鬼?’
‘才没想逃呢,你坏坏’
........
‘可是我犯了很多错误。’
‘不,我们一起诵经,为你的过去祈祷。佛祖在上,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真的吗小鬼?我这种人也能得到救赎吗?’
‘真的,只要我们诚心,一定会的,而且,他们也不全是好人,我不说你全对,但错的不全是你’】
据说,这是一个救赎的故事。
当然,据说而已。
黑暗里,传来棍子敲击铁质的声音,咣咣两声在安静里回荡。一柱昏黄光线算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光柱下一道铁栏立在其间,香气扑鼻的饭菜在铁栏外升腾热气,色泽相当诱人。
链子哗啦声里,沾满灰尘的手出现在光下,栏下有一道可让饭菜进出的小口,那只手把铁栏上面的开口上拉,把饭菜拉到铁栏里,又把开口关上。
等到硬底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是在二十分钟以后。在铁栏外,昏黄光柱下干净的铁盘还泛着些许光泽。
皮鞋的主人弯腰,白色的手套,手指细长,端着盘子放入推车中,干净的盘子和众多还布有满满饭菜的饭碗形成鲜明对比。推车轮子咕噜噜转着,从一道道光柱前经过,等到停在明亮的灯光下,各色饭菜交织在一起,油脂凝固,再也没有之前色香味俱全的样子。戴有白色手套的手拿起其间尤为不一样的算是干净的饭碗,手指摩挲碗边,油脂随手套滑开又重叠,片刻,嗒嗒脚步声离去。
哗哗水声,伴着白色随水起伏的泡沫晃动,转眼更大的水流冲刷而下,待水止时,那只平平无奇的碗摩挲时已经能听到干净的咯吱声了。
第二天
依旧是布满香味的饭菜,昏黄光柱下,升腾的热气袅娜,散去无声,每一粒米饭晶莹饱满,仿佛在诉说自己究竟有多好吃,更遑论那带着肉汁的汁水蜿蜒,片片肉都切割细致,多一分则太胖,少一分则太瘦,纹路精美。
黑暗里的哗啦声又响起,那人的手沾灰带黑,显然是不干净的,那双手慢慢的打开开口,将饭菜拉到铁栏里,直到手和饭菜同时被黑暗吞没。
等饭碗在出现在铁栏外时,上面早已没有之前香气弥漫的饭菜,空荡荡的,光柱下偶尔反射的微光好像是饭碗在诉说自己空寂的泪水。
第三天
煮的发白的汤在碗中晃荡,连着鱼也泛着可口的白,几丝绿色的葱花点缀其间,看都看出来的香气在空间弥漫。
第四天
翠绿色的青椒,片片薄肉,油光在肉片上泛着薄光,晶莹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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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天
咕噜噜喝着汤的周至险些被一颗不知名的东西呛死,在黑暗里咳了个半死,好容易把罪魁祸首咳出来想丢掉,后来在脑海里想到书里男主是一个会在饭菜里下药,好半夜来看看囚禁的人该宰了没的人,才没把手中的硬块丢到角落里。但这颗东西太过硬也不知道是不是石头,周至摸索着往铁栏那边的光源移过去,白色硬块在周至不算干净的手掌心上躺着,还真的是药。
这黑心男主真是缺心眼,哪儿有这样下药的,也不等药融了再给他喝。周至乱七八糟的想着,把掌心中的白色硬块往嘴里丢去,咔擦咔擦的咬碎,这东西咬碎了还特别的苦,要命,周至走回黑暗里拿出剩下的汤水一股脑灌下,方才美味的汤都没那么美味了,生生毁坏了周至的食欲。
晚间,周至睡得迷迷糊糊,便听到了铁栏开门的声音。脚步嗒嗒嗒顺着地面传到他的耳朵里,周至却半点动弹不得,想来是那药的作用。他也没想挣扎,就是想换个姿势,他今天睡到地面上了会着凉的。
脸颊冰凉,想着今天梦里梦得不好,才从稻草上滚落到地面上的。
黑暗里有光束照耀,划过眼前,索性发丝长长了遮了几分,也没让眼睛疼。
比锁链更凉的手指在周至裸露的脚踝上划过,薄光下那脏兮兮的皮肤还是露出了不少鸡皮疙瘩,接着那只手环住了周至的脚踝,白色光束停留在黑沉的锁链上,锁链紧紧锁住那只已是细瘦的脚踝,包裹着,像是要吃了那血肉,链上些微锈色,想是脚踝在生长时不得不屈从链子的宽度,但也少不得摩擦,出了不少血所以形成的。
冰凉的触感从脚踝上移开,又移到了周至的肚子上,这些天早吃好喝好早就存了点肉,现在摸着便有些软乎了,似乎手感不错,那手在肚子上流连了好一会儿,周至被那手凉的忍不住挣扎,可惜身子沉重做不出什么反应。
脖颈,以及肩胛骨,冰冷得很。
周至模糊里老大不耐烦了,我这些天养出这么些肉,快点满意满意收拾走人吧。心里想着念着,面前拿着手电的男人终于迈着步子离开了,走时也不帮周至把肚子上的衣服盖好,周至见他离开,意识一松,便也沉沉睡去。
结果就是第二天闹了肚子还发了烧,害他食欲不振只吃了半碗饭。
之后连着几天都没吃好饭,周至喝了几口粥,又咬到了熟悉的硬块,蹙眉咬着,苦味在口中蔓延,连喝几口粥,苦味一直跟到喉咙口。糟心的男主不知道换药吗,周至半靠在冰冷的墙体上,闭着眼睛。
这次的男主来,周至倒是一点意识也没了。他浑身混杂着密闭空间的潮味以及厕所的味道,也不是没厕所,角落里有一马桶,但是周至前几次吃的全都消耗出来了,气味一时间也散不出去。是以,绝对是不好闻的。
脚步声嗒嗒,白色的光束照射着蜷曲在地上的人身上,白光苍茫,尘埃晃荡,瘦小的脚踝裸露。
吧嗒一声锁链掉落在地上响声清脆,衣料摩挲地面发出沙沙声。
昏睡的周至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被丢入干净水中险些呛死。
睡梦里他却也掉进水里,弄得他窒息难受不已,以至于不停地扑腾,后来还被水草缠住了,周至四肢动弹不得,梦里想,做个梦都不让我活着,也懒得挣扎了,睡死过去。
而他梦中让他挣扎不得的水草,正浑身湿漉漉的抱着他。白色湿衬衫贴着身体,衣料下隐约的肌肉线条流畅,明亮灯光下,他的发梢一滴一滴的落下水珠,滴落在浓黑的眉梢,又顺着滑落。金丝眼镜水气混着水珠迷蒙,叫人望不见眼睛。鼻梁笔直,唇色苍白,紧抿着。
等把怀里的人洗干净,那样子倒是让一直平静的人皱了眉。
长得好丑。他想。丑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