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午夜惊梦

这时已经有侍女奉上了干净的衣物,慕容曜亲自将一套淡粉色的荷叶绣边的云裙送到了榻前,又道:“我想找你说起此事,父亲大概两日后便会回府!父亲一回来,她大概就不敢有大动作了!”

一旁的上官梓宣沉默了半响,方才开口道:“慕容兄,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一些疑惑想要问问慕容小姐!”

慕容曜看了一眼上官梓宣,笑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慕容熏一面轻轻的摩擦这质地柔软的衣衫,一面看着慕容曜道:“大哥,你先出去吧!”

慕容曜深深的看了慕容熏一眼,笑道:“你们虽说是刚刚认识,怎么倒叫我成了外人了!也罢,你们有什么秘密今日就问个够好了!我就先出去了!”

慕容曜刚没有走几步,上官梓宣又道:“吩咐厨房熬一碗姜汤!”

待到慕容曜离之后,小小的房间里面便是只剩下了慕容熏与上官梓宣。

慕容曜勾了勾嘴角,道:“上官公子有什么相问的就直接问好了,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官梓宣抿了抿唇,墨发依旧贴着脸,长衫上面沾着点点的浑浊的泥土,样子有些狼狈。窗外的雨点狠狠的拍打着屋檐,“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

良久,上官梓宣方才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我爷爷是被人害死的,他虽然被人刺了一剑,但是真正的死因却是死于我们上官家族的独门毒药,而这种毒药本应是随着三十年前上官家的叛徒上官燕的死去而失传的。所以我怀疑他,那个狠毒而且灭绝人性的叛徒上官燕根本就没有死!”

顿了顿,上官梓宣看了一眼慕容熏又道:“上一次为你把脉的时候,你虽然用内力将内息打乱了,但是我还是依稀发现了你身上有一种毒药,后来我又回家查阅了很多的资料,确定那就是九品红,而这种毒药是上官燕研制出来的,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配方。我想问一问慕容小姐为什么会中毒?上官燕又在那里?”

慕容熏的手指勾过手下粉色裙衫的细密的针脚,淡淡的说道:“我不认识什么上官燕!如果我中毒了,为何我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你就不要危言耸听了!”

“以姑娘高深的内力是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已经中毒的,姑娘是想包庇这个禽兽都不如的人么?难道姑娘不怕慕容兄,夫人,慕容丞相知道你身怀绝世武功的事情么?”

“你在威胁我?”慕容熏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冷光,浑身都透着一股森寒的杀气,还在滴水的袖口露出了一根银针。

只闻见上官梓宣叹息了一声,默默的看着慕容熏,眼里神色几番变换,到最后居然是有些心疼。慕容熏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默默的将目光转到了一边。

这时只闻见上官梓宣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是在做什么?”,他重新看向了慕容熏,琥珀色的眸子里面又出现了暖洋洋的光芒,“既然姑娘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我自己一定可以查出事情的真相,而且姑娘的事情我一定守口如瓶。但是还是要提醒姑娘,身上的毒确有其事,不要掉以轻心!我也一定会想办法为姑娘找到解药的!”

他轻轻的笑了笑,“将衣服换了吧!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久了会影响姑娘的清誉,我就先告辞了!”,说罢,上官梓宣便是转身离去。

慕容熏愣愣的看了上官梓宣的背影半响,他的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上官梓宣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他不会将她的事情向别人透露半个字,这信任来的莫名其妙。

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待雨水小了之后,慕容熏便是回了自己的住处,傍晚的时候,慕容曜的一个侍女便是送来了一碗药汁,说是上官公子的药方。慕容熏就着鼻尖闻了闻,一股苦涩的味道便是袭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因着小侍女还在身边,便是咬牙面不改色的将一碗苦药喝了个干净。

吃了上官梓宣的药之后,慕容熏便是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倒头便睡下了。

若问当今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非风影楼不可。它的可怕之处不光是只要你出得起价格,就没有风影楼杀不了人,而且在与它的神秘性与隐蔽性。

它的幕后老板是谁?它究竟有多少杀手?它的势力分布有多广?

这一连串的问题,就连号称江湖之事无所不晓的天机阁也无从窥探。

然而,风影楼之所以这般的强盛,跟它选拔培养杀手的残酷性脱不了关系。

这是隐藏在洛基山中的一处秘密基地。外人根本就无法知道它的存在。因为看见这片基地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风影楼的杀手,一种便是死人。

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面,拔地而起五座高楼。每一座高楼里面都关押着两百个孩子。没有食物,没有水,而且从每座楼里面只能出来两个孩子。

这注定是一场毫无人性可言的厮杀。想要活下去,你就必须杀死另外一百九十八个人,即使你们曾经是同食同宿的伙伴。

这就是生存。

杀手的游戏。

一号楼里面,鲜血几乎覆盖了每一个角落,杀戮日夜不停。十几日的不沾食水,有些孩子早已经蚕食起了同伴的尸体。

令人泛呕的腥味充斥着每一寸的空气。

这里没有人,有的只是野兽。

不管是地上躺着的尸体,亦或是活着的,但是却用惊恐的麻木的充满活下去的欲望的眼睛孩子,都穿着一样的服饰,唯一的不同便是背后的编号。

杀戮永不停息。只见身后编号为九十五的孩子身材瘦弱,面色苍白,眼神中仍然残留着一丝怯弱与不忍,手中握着一把与她身高差不多的大刀,而她对面的孩子编号为六十九的孩子身材明显要高大一些,眼中的杀意也更加的浓郁。

“啊!”六十九大喊了一声,举起大刀便向九十五砍去。九十五明显的体力不支,勉强的阻挡了两招后,手中的大刀便被挑在了地上。

六十九表情漠然,一脚便踢向了九十五的小腹,那孩子被一脚踢飞,撞到了墙上,被反弹回来,吐了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他面无表情,举起大刀便要看向九十五的后背。就在大刀即将落下的一刻,九十五却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眼中怯弱全无,有的只是浓浓的嘲讽与蚀骨的仇恨。她向右一滚便轻巧的一躲,起身,伸手,锁喉,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仅在一瞬间完成。

“咔嚓”一声,喉骨断裂。

六十九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临时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被最弱小的九十五杀死!

九十五先是狐疑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眉头微皱,猛然一睁,杀气尽现。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慕容熏猛然惊醒,凌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了个温婉的声音,“是五小姐吗?相爷回府了,想要请小姐前去花厅相叙!”

“知道了,马上就去!”

慕容熏看向窗外,已经是月上中天了。漆黑的夜空,大雨过后格外的清晰,似乎星星都要明亮了许多。一阵凉风吹过,慕容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适才发在自己全身早已是一身冷汗。

她闭了闭眼,怎么突然梦到这个?自八年前从这具身体里面苏醒,早就已经注定了物是人非,她已非从前的她。只是如今,这个她,又究竟是谁?

擦了擦汗,慕容熏迅速起身,换了干净的衣服便是由着一个侍女引路,匆匆的朝着花厅赶去。

玉钩高悬,几缕微凉的夜风不时的拂过,慕容熏粉色的裙衫随着翻起,寂静的游廊之声只有脚步声与丝绸裙摆摩擦的声音。在夜风里面,依稀可以闻到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

过了游廊花架,便是可以看见花厅,红色的纱帐亦是随着晚风拂动。灯火很明亮,映衬这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的清晰。

只见在主位上坐着一个蓄这胡须中年男子,一条灰色的儒带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扎起,眼角有些皱纹,但是眸子里面却是泛着因着时间的沉淀而愈发成熟的智慧的光芒,一身灰色的儒衫,越发的衬得他的温文儒雅与学者的沉稳。

此人正是大翔的左相慕容桦。

他手中端着一杯碧螺春慢慢的品尝着,目光在扫在刚刚走进来的年轻的少女身上的时候,动作微微的一顿,随即淡漠的将眉目转开。

他的左侧依次坐着大夫人与三姨太,只见大夫人多日来为了慕容轩的事情而伤神,面容有些许的憔悴,但是此刻的眸子里面却是盛满了疑惑,嘴上却挂着半真半假的笑容。

慕容桦挥了挥手,将手中的茶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面,看着已经跪在了前面正准备拜见的慕容熏,淡淡的说道:“先别急着拜我,有些事情还是先弄清楚不迟!”,说话间便是拍了拍手。

慕容熏疑惑的看了慕容桦一眼,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她早已经将此刻父女相见的画面在脑海里面排练了好几次,如今倒是叫她有些措手不及起来了。低下头,默默等待慕容桦的下文。

不一会儿,便是见着一个侍女领着一个蓝衣少女进入,从身旁经过的时候,慕容熏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只见少女生的唇红齿白,娇俏可人,是个美人痞子,年纪也与自己相仿。

蓝衣少女进屋以后,便是朝着慕容桦微微福了福身,道:“见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