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青竹

叶凛然直到百门芳斗结束,才被萧玥注意到他,即便如此,萧玥也没有真正把他当徒弟,而是在叶凛然收服离火麒麟之后,才被萧玥提携。

只是那时的叶凛然已经修到浩然真诀的第三层,萧玥能教他的也只是锦上添花的功法。

如果这会儿叶凛然能拜在玄策门下……对叶凛然来说一定是个好事!

至少他不会在惊竹峰被那些挤破头想在萧玥面前刷存在感的同门师兄们挤兑!

容新转瞬之间就替叶凛然想好了出路,他拉了拉叶凛然的衣袖,示意他赶快答应。

谁知,叶凛然反而做辑,“能得师叔青眼,凛然狂喜,只是峰主还未归宗,若在此时行拜师之礼,凛然恐到时缥缈峰落得闲言碎语。”

玄策抬手制止他接下去的话,“心眼不少。本尊就问你,愿不愿意?”

叶凛然神情逐渐坚定,“自当愿意。”

玄策站了起来,“行,下去吧,容儿留下。”

等封亭云和叶凛然离开,容新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等玄策训话,等了半天也不见玄策开口,“师尊?”

玄策负手而立,踱步坐在踏上,“以后每日辰时来真知园,可晓得?”

辰时?

容新的额角跳了跳,他想起高中三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不说,还要应付他大哥给他塞的补习老师,过得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不是说想结金丹?就凭你偷奸耍滑地修炼,要结到何时?”玄策的声音即威严又浑厚,与他的气质并不相符。

容新知道自己自救的方法便是提高修为,否则肯定还是要再走一遍书里的剧情。

只好应下,“好哦。”

玄策抓住他的手,容新四肢很快就被一股暖意包围,不知道为什么,这股暖意想要从四肢下探到丹田的时候却蓦然被弹了回去。

玄策睁开双眼,拧起眉,“无相心法炼到几层?”

“第二层。”临仙宗修的是固灵的真法和剑道,入门的弟子先学无相心法,等到金丹期期才开始修剑道。

小师妹这个时候已经快修到第二层圆满。

无相心法一共有九层,越往上越难修炼,当今只有萧玥才练到八层,萧玥的魄冰剑和无相心法相结合,誉满天凌大陆,已经是宗师级别,谁看见了都要尊称一句仙尊。

玄策似乎考虑了许久,“无相心法有利于你结丹,只是这心法原本罡气过足,与你的先天灵根和双阳体而言有些相克,炼满二层便不要再修。”

容新对修真一窍不通,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哦。”

玄策看看了他一会,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弯了弯,“去吧,明日辰时过来。”

容新觉得这个师尊真的太好了,不仅脾气好,还愿意教导他,对他的好感值快满点,不过走的时候,他还是顺走了师尊屋里的灵桃。

等他喀嚓喀嚓吃完灵桃回自己屋子的时候,三师兄在门口等他。

容新笑眯眯地过去,穆静瞧他春风得意的样子有些不解,“小师妹,你嘴角都快咧到眼睛上了。”

容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咧一个试试?”

穆静没有继续跟他贫,“小师妹,听说你要日日被召唤去真知园?”

容新怎么觉得他这话怪怪的?

“师尊说我自己修炼很难结丹,便叫我去真知园在他眼皮底下看着。”

穆静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师妹,有什么困难记得找师兄说。”

容新不解,“我……没困难呀?”

容新知道玄策虽然极少亲自教导手底下的徒弟,但并非没有教过,并且他这人很懂得“因材施教”,并非宗门传言中的那么不理杂物,只是他为人性情冷淡,对诸事不喜解释,也不喜多言,成日在缥缈峰闭关。

当然,书里并没有描写他是怎么教导徒弟的,可是想想之前玄策对小师妹的态度,又亲又近,连罚跪都只是做做样子,又怎么会虐待自己最喜欢的徒儿嘛。

穆静瞧他傻愣愣的样子,没说什么。

临走时,又瞧了瞧他的身板,“小师妹,我怎么觉得你最近长得太快了点?整个临仙宗有比你更高的女修吗?”

容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冷汗,“师兄,你是怕我长得比你高,以后站你身旁没有女修注意你吗?”

顿了顿,又添了把火,“有大师兄、二师兄在,就算你长得比他们还高,也没有女修会注意的。”

穆静气呼呼地走了。

很快,容新就懂得穆静的话中话了。

第二天他辰时爬起来去了真知园,整整七个时辰都在修炼!

不仅如此,玄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藤条棍,只要他分心,就往他小臂上抽,容新小臂上青青红红,全是伤痕。

“师尊!手下留情,很疼啊!”容新惨叫。

“既知道疼,就长长记性,看一刻书、打一刻盹,这就是你的修炼?难怪你如今十八了,却连个金丹都结不成!”

玄策此时的嘴脸跟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把刚刚教给你的心法运转两个周天,若在亥时之前体内还有滞气,今晚你就别睡了。”

容新的脸都皱巴了。

他现在十分后悔。

早知道就趁机装病了,这比他高考的时候还要痛苦,至少那时候神游太虚没有人会抽他藤条!

现在只要他出神一会,玄策的藤条就跟长了脑袋似的往他小臂上黏。

第一天,修炼七个时辰。

第二天,修炼八个时辰。

第三天,修炼八个时辰。

第四天,依旧修炼八个时辰。

第五天,……

第八天,容新终于受不了,这日他回到自己的住所新雪园时已经累得动不了。

由于最近修炼辛苦,容新第三次在真知亭差点睡着,被玄策抓到的时候他竟然有种后怕的感觉。

“手伸出来。”

容新都想哭了,左手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右手还要使劲,被打的话就连翻书都觉得疼,“师尊,我不敢了,可不可以别打我?”

“不打你怎么长记性?不长记性,下次还会再犯。”

玄策与封亭云的长眉凤目不同,他的眉色略淡,瞳孔的颜色也很浅,又因袍子是白色的,犹如丹青绘出的飘逸,眉目墨点,身姿如云如烟,像极了峰山尖雪。

只是冷着脸的时候过于冷情。

“可是师尊,我还在长身体,嗜睡。”

玄策动了动眉,“修仙者,既已筑基,应当戒律,亥时睡、卯时起便已足够,你不但不戒律,更未辟谷,已是犯了贪欲。”

容新小声辩解,“辟谷……后山那么多灵果灵草放着干嘛?稳湖峰的鳜鱼肥美、惊竹峰的走地鸡肉质紧实,这些吃了也算食补嘛。”

玄策一抬手,藤条直接抽在容新的左手,疼得他眉心一跳,“我错了!我错了!好师尊,我不敢顶嘴了!”

玄策挑眉看他,容新疼得泪眼汪汪,“错了错了,不敢了!”

一翻下来,容新再也不敢叽叽歪歪,反而眼巴巴地盯着玄策,希望他手下留情。

玄策坐在踏上,旁边的桌子放着那根藤条,那藤条长了眼睛似的,弓成一个奇怪的弧度,似乎在对着他发笑。

容新揉了揉眼。

呸,连根藤条棍都开始欺负他了!

第九天,容新回了屋,趴在床上唉声叹气。

原来修仙者这么累,怪不得修成的时候那些人的头发都花白了。

容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可不想也累得秃顶。

“小师姐?”屋外有人喊他。

容新顶着倦容去开门,一看,是叶凛然。

“小师姐,近日我在峰内寻不到你,穆静师兄说你在真知园修炼?”叶凛然咋一看他,竟然愣了愣。

“叶师弟,我快死了呜呜。”容新眼下发青,面色发白,乌发散了满肩,活像一只在夜里游.行的阿飘。

“小师姐,你怎么这个样子?”叶凛然看着他的样子,面带关怀。

容新将他拉进房里,“哎,师尊看着跟个仙子似的,冷冷淡淡的,怎么一出手就这么狠?你看看,我这手臂,怕是肉都要烂了!”

叶凛然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果然,小臂上一条条疤很是显眼,加上容新原本肤色白得透明,青紫的伤痕看起来十分狰狞。

虽说没有皮开肉绽,可这细细的藤条打在上面,肯定是疼的。

叶凛然安慰他,“小师姐,修行本是逆天而行,必定是要吃一番大苦头的。师叔这般严厉对你,一定是为了你好。”

他肯定知道玄策是为他好啊!可是他真的也累啊!

试问一个浪荡了十八年的咸鱼突然要他严苛地修炼,这不是要命吗?若习惯真的说改就改,那天底下也没有那么多庸才了啊!

哎,跟这些意志力坚定的人说不清。

“叶师弟,你找我什么事么?”容新在去真知园之前在稳湖峰拿了牌子,这会叶凛然才能自由地在缥缈峰出入。

“后山的灵果已经彻底收拾过了,我给师姐留了几个灵桃,师姐想吃么?”叶凛然见他上次在玄策的院中一直盯着灵桃看了好几眼,以为他是馋了。

容新点了点头,上次他吃了一个,觉得味道特别甜,“要的。”

于是两人到了后山,找了棵桃树坐下。

“对了,叶师弟,以后你不要小师姐小师姐地喊我了,师尊几人应允了你来缥缈峰,将来肯定是成了我的师弟,你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了。”

其实容新还有个小心思,书里的人都是喊容新“小师妹”,现在他来了,并且还是男子身,将来他肯定是要换回身份的,一直被师姐师妹地叫,他其实挺别扭的。

叶凛然半垂眼眸,“你年纪比我还小些,倘若以后真的入了缥缈峰,我可否和师叔一样,私底下唤你容儿?”

容新皱了皱眉,这名称还是娘里娘气的……不过总比小师妹好一丢丢吧,“随便你,你喊我容哥我也不介意。”

叶凛然眼中带着笑意,视线拂过他的平胸,“容儿又不是硬邦邦的男子,怎么能喊你哥哥?”

容新拍了拍胸口,不服气,“怎么不硬?你见过比我还硬的女修吗?”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怎么之前就没人质疑过这副身子,现在反倒都来揶揄他?难道是他装得不够娘们吗?

叶凛然笑意不止,眼睛也亮亮的,“容儿,当心胸口疼。”

容新弹起兰花指,捏着嗓子推他,“真讨厌。”

叶凛然抬手拂过去,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头,飞快又缩了回去,容新觉得奇怪,正欲抬眼看他,只见叶凛然嫩生生、娇俏俏的脸颊竟然红了。

啊,他这是……害羞?

在容新眼里,叶凛然是个性格低调谦逊、有血性又不缺乏智慧,有感情又不滥情的人,因为出身平凡,条件和资质都很一般,因此性格还有些内向自卑。

而且他现在还被同宗师兄欺压,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难免有点别别扭扭的,容新没有多想。

不过,小师妹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叶凛然么?这个情况下,应该是娇羞地回应他?

容新揉了揉发疼的脑壳,娇羞是不可能娇羞的。

好在叶凛然只是短暂地沉默,很快,他就起身了,在桃林转了两圈,怀里抱了几个桃子,“容儿,这是桃园里最大最甜的桃子,都给你。”

容新乐了,“师弟,你怎么知道它们是最大最甜的?”

容新看了一下桃林,这里光是桃树就有数百棵,每棵上面都结了桃子,这些桃子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吧,难不成叶凛然一个个都尝过了?

叶凛然的俊脸又是微微一红,“你别问了,肯定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