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公作美，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十分适合山上。

正好昨天也是大太阳，倒是把前几天下的雨水，全都晒干。山上也不会湿滑。

但让林雨薇跟林老实没想到的是，三丫早上肚子疼，无法跟着他们一起出发。

“妈，三丫那个来了，去不了，要不你们今天也别去了，等过日子再去？”王二妮本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原则。

正好拿着三丫这个事情做筏子。加上她打算今天去借粮，要是借到粮食，当家的跟婆婆就不会上山。

山里头多危险啊，能不去就不去。

可林雨薇却不赞同。

要她天天这么野菜汤吃着，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或许原主会满足，但她从物资生活十分丰富的现代过来，哪里能忍受得了这清汤寡水的日子。

饿得她都要啃树皮了好么？

虽然她可以理解王二妮的后顾之忧，但她无法坐以待毙。

所以，这才山上是必然的。

谁都不能阻止。

“既然三丫去不了，那就我跟老实去。”林雨薇一锤定音。

手上捏了两个野菜团子，带在路上吃。

“老实，你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再不出发，这太阳都老高了！”林雨薇喊林老实赶紧出发。

林老实只好加快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东西，来到了院中。

“妈。这镰刀你给拿着。”说是镰刀，那也是破烂镰刀，几乎不能称之为镰刀的东西。

前两年大炼钢，家家户户的铁制品，那时候都上交得差不多。

绝大多数，就连家里的大铁锅也给交了上去。

林家亦是如此，现在就是做饭，也是用的瓦罐，根本无法炒菜，只能熬汤做糊糊粥。

扯远了，林雨薇接过破镰刀，别在要上。

又问林老实，“你还有吗？”

林老实挥了挥自己手中的锄头，这把锄头锃亮，一看就是细心保养的。

这还是当初他藏起来，才得以留下。

背上背着背篓的林雨薇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妈，你身上那背篓给我背着吧，反正也不重。”

“你都说了不重，我自己背着就成，要是背不动的，我再让你背。”背篓里其实也没啥东西，就一葫芦烧开的水，并两个菜团子。

至于渔网都在林老实那边。

“出发。”林雨薇再次催促。

***

这边林雨薇跟林老实两个人，踏上了上山的路。

那边王二妮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就收拾了一下东西，并交代好三丫看家，照顾病人。

人就上了大队长，徐家。

想让大丫春杏想想办法，弄点粮食。

好不容易等着贺香兰出门洗衣服，她便赶紧喊了春杏出来。

“春杏，你家里粮食还多么？”王二妮一把扯过春杏，到了没人的地方，迫不及待问出了口。

是以一直没有注意到，今天春杏的状态，似乎有些不一样。

“哎呀，春杏，你说话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妈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想想办法……”

王二妮见春杏还是不吱声，还以为春杏在犹豫。

所以越发卖力。

她想着自己家里的黄连里泡着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春杏啊，你嫁到大队长家，可算是享福了，可一定不能忘了爸妈呀，还有妹妹们……”王二妮抓紧时间，哭诉。

春杏直至低着头，没有说话。

知道把王二妮给惹急了。

“春杏，你倒是说句话啊！从你婆婆哪儿弄点粮食，你看中不中！”其实，王二妮也知道，最好是从大队长夫妻两个那边下手，但是有那婆娘在，前天他们才接的钱，今天就想借粮，那是做梦。

可是家里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只能让春杏想想办法。

春杏的手，隐隐有些抖动。

“妈，你还是我妈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才嫁进来，婆婆一向防贼似的防着我，我怎么可能能弄到粮食？”春杏声音有些冷淡，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王二妮听出春杏话里的拒绝之意，立马就炸了。

“你还是不是我女儿了，所有亲戚里就属你过得最好，妈不找你找谁？拿到你忍心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娘家爹妈还有妹妹奶奶，活活饿死？”

王二妮也不想逼春杏，实在是没有了办法。

“你知不知道，家里揭不开锅，你爸跟你奶奶，打算上深山里找吃的。春杏，深山啊，深山，当年去那里头的，死了多少人！你就忍心……”

王二妮一顿数落春杏，想要把出春杏骂醒。

“娘家才是你的倚仗，才是你最疼你的人。妈要是不疼你，能想办法让你嫁进大队长家？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当初若不是王二妮暗中使了手段，就凭两家的过节，春杏是绝对不可能嫁到徐家的。

所以，春杏能够嫁到徐家过好日子，可是说全都是因为她。

现在春杏想要甩手不帮衬娘家，那不可能！王二妮也不允许！

不过王二妮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往常春杏很孝顺啊，且昨天还巴巴的送了一块多钱上门，怎么今天突然生了反骨？

难道是贺香兰已经收拾过春杏了？

如此一想，王二妮觉得可能性很大。

“春杏呐，娘家可是你的根，你的六个妹妹，可都是你的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现在帮衬她们一把，她们以后有出息了，也会帮衬你……”

王二妮嘴巴得不得得不得，只觉得自己唾沫都干了。

“妈，可是，可是我真的弄不到粮食，我也想帮衬娘家……”春杏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显然情绪有些激动。

王二妮见这春杏软弱的样子，忽而鬼迷心窍地说道。“那你不会瞅着机会，偷一点出来？”

说出这个主意之后，王二妮忽然觉得这个主意，是再好不过。

春杏偷出来的，那以后都不用还，要是没被发现的话，以后还能在给她弄粮食。

不得不说，人在饿急了眼的时候，什么道德底线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王二妮就是这样。

为了弄到一点粮食，把春杏豁了出去。

不过在她眼中看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该帮衬娘家的时候，就得帮衬娘家。

不然一个女娃，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有啥用？

还不如一出生的时候就掐死呢。

他们家生了这么多闺女，却全都养了下来，谁家不说好？

“春杏，搁以前，生了女娃，是要丢在山里的。”以前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一个说法，说是来了闺女，把闺女丢了，以后闺女就再也不敢来投胎。

便能心想事成，生个儿子。

但是他们林家却没有做这种事情，更没有直接把闺女送人，而是好好养大，还给说了好婆家。

已经算是村里十分厚道的人家。

“你要记得家里的恩情……”王二妮恩威并施，终于让春杏松了口。

“妈，那今天等天黑透了，我给您拿来。”春杏有些害怕地应下。

其实昨天她婆婆知道她给娘家塞了钱之后，就没允许她吃晚饭，追上也骂骂咧咧的，不太好听。

可是她想了想，家里这么多妹妹，要是她不帮衬，还有谁来帮衬？

难道真的要看着娘家人饿死不成？

从小都被教育要孝顺，要照顾妹妹们的春杏，实在是做不出来袖手旁观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着应下。

家里确实太困难了。

大不了被发现了之后，少吃几顿饭，婆家每天都有吃的，额上极端也不碍事儿，多喝点水就成。

而且她男人心疼她，看她没饭吃，也会想办法弄点吃的给她，昨天就是如此。

倒是饿不着她。

王二妮终于听见了满意的答复，又好好哄了女儿几句，才转身回了家。

***

另外一边，林雨薇跟在林老实的后头，吭哧吭哧爬山。

遇到不好走的路，林老实还会停下来扶她一把。

起初的时候，这山上还有路，可随着越接近深山，这小径越发不明显，到了最后，甚至直接消失。

林雨薇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已经接近深山地带。

“哎哟，我的老胳膊老腿！”眼瞅着前面是一块平地，林雨薇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妈，您先喝口水缓一缓。”林老实赶紧拿了她妈背篓里的葫芦，凑到她嘴边。

林雨薇就这葫芦，抿了一小口，这才接过林老实手中的葫芦。

“你也坐下歇一会儿。”林雨薇招呼林老实。

坐在地上的林雨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又抿了几口水之后，这才觉得人活了过来。

“老实，咱们现在是在哪儿了？”林雨薇举目四望，发现自己是站在一处半山腰上。

林老实头也不抬，直接说道，“咱们在顺过去，就是深山范围了。你看，这野草都变多了。”林老实指着自己身边的草地，“正好又能吃的。”

说罢，林老实就开始挖野菜。

甭管多少，好歹是能入口的，既然看见了，绝对不能错过。

林雨薇还没缓过劲来，直接坐在一边看林老实挖野菜，一边顺道认认那些野菜是能吃的。

要知道，野菜认识她，她不认识野菜！

好在林雨薇偷师学艺的技能十分溜，趁着这个时候，就把能吃的野菜给认了七七八八。

“妈，咱们走吧。这天色不早了。咱们还得赶回去。”把能挖的野菜都挖完之后，林老实便抬头催促。

林雨薇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应该已经有十点钟的样子，他们速度确实应该快点儿，不然这夜宿山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于是两人又收拾好东西，继续上路。

然而，在他们彻底进入了深山的范围内，林雨薇确实听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似乎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