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衡庐

有些时候的念头就只是这样,快速的闪过之后,身体就已经开始做些什么了。

小蝶俯身站在那个暂且可以算是苟延残喘的人身边。

看着他的伤口渗着血。

如果可以那么邪恶,希望又一个计时的秒表,看看他到底多快才能把血流干。

但是,善良的心灵真的是占了绝大部分。

扛着他,真的飞不快。

轻功跟用了和没用一样。

一脚把门踢开。

把那人从背上直接甩下来。

这么重。

当初,奂老头愿意捡我回来。是因为我不重吧。至少,这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哟,这是谁呀。老夫有草药在那里啊。别弄脏了啊。”奂老头永远那么损,似乎全世界的东西都没有他的草药重要。

“我捡回来的。”

“……”

老头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伤口。

顺便翻动了下他。

什么东西从腰间落了下来。

只是一块普通的铭牌。

古铜色。

不算好看的东西。

老头突然往后退了两步。

惊讶的盯着那块古铜铭牌。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连忙转过了脸去。

“把这药倒在伤口上就可以。丫头,快,把他弄走。”

不知道老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仅仅是块牌子而已。

等随意的撒上了小瓷瓶的药以后。

奂老头早就恍恍惚惚的离开了。

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

小蝶把铭牌别在那人身上,又把他丢在了他原来呆过的地方。

铭牌上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字眼。

就是。

衡庐。

像是一个帮派的名字。

再回去,老头不在。

不知又去了哪里。

连药炉的炭火都没有熄灭。

汤药都已经烧干了。

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浓浓的焦味。

“他们,他们找来了。”老头跌坐在木椅上。

清飏擦拭着剑轻声问道,“谁?”

见奂老头没有回答,便又问道:“衡庐的人?”

清飏没有问下去。

手中的剑微微偏了些。

微微的疼。

红色的泪珠。

“他们终究还是不愿罢手。”有种自怨自艾的语气。

“那你想怎么办?”清飏把剑收回剑鞘。

“先把那丫头送走。”

“送走?”清飏突然笑了,“你认为衡庐的人,都是那么好骗的吗?一开始,她就已经脱不了干系了。”

“那也要试试。”

“我会帮你的。”

“清飏,老夫替那丫头谢谢你了。”老头像拍小孩一样的拍了拍清飏。

“最多,她还有20日,就要离开。”

“足矣,足矣。”老头没有来时的慌张,倒有些死亡前的安详。

不知为何。

一切就如旧。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没有铭牌。

没有那个人。

老头欣赏小蝶的原因之一是,不过问他人不想说的事。

有时却淡定的怕人。

不知道是好是坏。

“丫头,那医书,背下需几日?”

小蝶连头都没有抬。

“仅剩后一章没有熟悉。没有相应的草药对照。”

“嗯,那些都是严冬才有的草药。丫头,先背下来吧。”

“嗯。”

小蝶还是每日去迎春阁。

只是不再登台。

仅是从侧门入内。

避开那些“顾客”们。

厨房没有那样的烟熏火燎。

因为,来这里的人,不是来吃饭的。

只要有些小甜点,一壶清酒,还有一个美人,就足矣打发了。

但他还是一个人做着甜点。

一个个精致的小家伙,只是无人欣赏。

“来了。”

“嗯。”

“要带些什么去?”

“随意。”

那人把面点放在小蒸屉中。

“没有爱的东西,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带走。”蒸屉上冒出了丝热气。“对那些吃食,你根本没有兴趣。”

“我不喜欢那种油腻的吃食。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不喜欢。”

他只是专心的做着。

没有过多的了解,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仅知道,每一样吃食都是他用心所做。

不允许被人打扰的用心。

所以,偌大的厨房之内,只有他一人。

小蝶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虽然没有胃口。但却喜欢看着他做菜的模样。

似乎是进入了最后一道工序。

“知道酒的制作方法吗?”

“酒。”小蝶只是短短的重复,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大致有七步。唯有一气呵成亦能成美酒。”

不知他从何处搬出来的酒坛。

只是倒出了那么些许。

周围便都飘着那淡淡的酒香。

醇正的清香。

玉指间的接替。

酒杯里的佳酿,无色,且透明清亮。

只是抿了那么一口。

“如何?”

“入口绵甜,醇厚爽冽,末时韵味绵长。我不会品酒,只能知晓这么多。”

“这酒,如你。我已为你制了独酒。只是需消些时日。”

“不知道需多少日?”

“至少,二十日。”

不知道那时的小蝶,有没有口福再享佳酿。

“你们有些不寻常。”小蝶把清飏的酒壶放下。

“何处?”清飏只是浅笑的结果。

壶盖揭开,酒香四溢。

小蝶见他不想说,就住了口。

剑身横靠着肩背,连细微的颤动都显得奢侈。

“奂老头,因叛变被逐出师门。”

连仅有的一点颤动都化为了静止,小蝶没有再移动。

连气息都化为虚无,静静的听着他所诉的故事。

“他呀,本是衡庐的弟子,颇有灵气的弟子之一。衡庐之中也分为两大流派,他本是流派之一的医拍弟子,主要是研究医术的,以治病救人为主。另一派就是药派,用毒为上。本没有那么多交集,连衣食住行的时间都是错开的。”

“说他闯进药派的制药房,破坏了很多制药的用具,因此被逐。还有一种传言是,他杀了药派的掌门。”

两种说法,小蝶都不相信,奂老头那样的爱惜草药,不舍得离开衡庐的。

仅是逐出师门,为什么有那般的惊慌失措。仅是一个铭牌而已。

“两种说法,我都不信。”清飏仰面灌下清酒,“他们赶尽杀绝的原因,他不肯说我也不多过问。还有你,唯有离开。远离这些纷争。”

小蝶依旧没有回头。

“我不会这样走的。”

“这,由不得你。”

“我有我的自由。”

“你觉得,我们会没有办法把你弄走?这些事情不可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有的只有连累。我不希望,奂老头也不希望。”

小蝶寂默。

走了出去。

庭院里又是她练剑的身影,仿佛要宣泄掉一切的不满意。

衡庐

一只白鸽在楼阁上不停地扑腾着翅膀。

“寻到了?”男子将白鸽的、腿上的纸条取下。

衡速

已援

“师兄,我们这么快,就要见面了。”唇角是延绵不尽的弧度。

“走吧,去见见我们的大师兄。”指尖轻点白鸽的头,然后目送它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