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思桑树

月蜀缩在狐狸的臂弯,一只手被他紧紧握住。她仰着面,可还是看不清明月好的表情。狐狸他……究竟有什么事?青丘狐族被灭,仅余狐狸一个吗?她蹙起眉,没来由的心内一阵感伤,狐狸他……真的是好可怜啊!

忽然手心一冷,却是明月好松了手。一股空虚的感觉袭来,月蜀握紧手,手心的温暖慢慢凝聚。

她回过身,顿时愣住了。那小松鼠竟咬了明月好的手背。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下,可他只是任由着小松鼠咬他,不觉一丝疼痛,亦不甩开她。

不痛吗?这个混蛋。眼见那血不住的流着,月蜀心有不忍,伸手去抱小松鼠。她的手刚一触及,小松鼠便顺着她的手腕爬到她的颈窝处,亲亲昵地蹭了蹭。

月蜀摸摸它的头,它吱吱叫了两声,像是讨好。她回头看狐狸,他手上深深的两个牙洞,都可以见着白骨了,现在仍在往外冒着血。

月蜀又怜又恼。她跺跺脚,难受的道:“你不痛吗?笨蛋。”说着她蹙了蹙眉,狐狸竟这般不爱护自己。她看看那伤口,摸了摸自己的手,那伤口应该很痛。

“姑姑。”明月好轻声唤着,那声音柔而浅,像一片羽毛挠过月蜀的心上。月蜀觉得心内一阵麻麻的,痒痒的。但却挠不着,难受极了。

明月好的手拂上月蜀的脸,将她额前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又顺下来捏捏月蜀如珍珠般的耳垂,流连着移上面颊。月蜀竟鬼使差的没有推开他。也许是他的笑容太过迷人,也许是他眼中不知名的东西让她深陷。尽管她心中想着要推开他,可身子却动不了,她不由叹息:原来月蜀我也是一个爱美之人……

明月好见着月蜀这幅呆样,笑得更加温柔。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还捏了捏月蜀红透的小脸。“看到姑姑难过,我自然也就高兴了。”

喝,这狐狸。月蜀回过神来,一掌劈去,半是气恼半是羞愧。

明月好没有躲,只是皱了皱眉。月蜀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是不是下手重了?

明月好的手绕过月蜀的耳朵轻轻扯开她的发带,霎时青丝如瀑泄下,发丝上带着淡淡皂角清香。月蜀轻呼一声,伸手要去抢。哪知明月好抬高手,将发带缠在手上。“姑姑便借这给我包扎吧。还有……姑姑的这张脸真的很碍事。”

明月好说这句话时月蜀莫名觉得一阵寒意。他的意思是他看我很不顺眼,要将我毁容?天呐,我招谁惹谁了这是!

“姑姑,你这害怕的样子叫我好生喜欢。”

明月好又摸了摸她的脸,之前的美感早已没有。月蜀只觉得慎得慌,浑身发毛。生怕他的手变成刀子就把自己的倾城容颜给毁了。她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着,身子却是僵得不能再僵。

明月好别开眼轻轻放下手,月蜀捂着心口,提着的心落下了。

明月好眼底闪过一丝伤痛,“姑姑,不要怕我,我一直是对你好的……”

他说的真心,月蜀不知真假。但心里总有一块地方将对狐狸的反感净化,她疏离不了他,不论如何,总是想要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吱吱——

小松鼠奋力扑上前,拿小爪子狠狠刨了明月好一爪子,然后跳至月蜀肩上绕在她颈间。明月好的脸上立即露出一条条红杠,若瓷一般的俊脸渗出点点血珠。

小松鼠……你暴殄天物。小心被林子里的女狐妖追杀!月蜀哭丧着脸看着明月好的脸。多么好的脸啊。

明月好拿袖子抹去血迹,淡淡道:“姑姑先休息,豆蔻你先留着。”

豆蔻?难道说是这只小松鼠的名字?

“豆蔻?”月蜀试探着叫一声,那小家伙抬头看她。嘿,可不是她的名字。月蜀抚了抚她的头,再抬头间明月好已经走了。

豆蔻嗅了嗅空气,闻着明月好的气息渐浅。它沿着月蜀的胳膊跑下,月蜀翻起手掌让它站在手上。豆蔻抱着月蜀的手指咬了咬,然后它跳下手跑了两步,回首去看月蜀,又看看前面。

她是想带我去哪儿?它有事儿?月蜀忙道:“豆蔻,前面带路。”

豆蔻知道月蜀明白她的意思,卖力地刨着小爪子向前奔。

月蜀跟在后面,她觉得奇怪。难道豆蔻她……也熟识望月峰?还是这是动物的本能?

豆蔻跑到密林中央停了下来,月蜀微愣,是思桑树。她带我来这儿干嘛?她望着树,粗壮的虬枝盘绕,没了金黄的叶片却依然让人觉得美,惊心动魄的美。

它树立千年,几转千秋。一股悲伤隐隐流淌在它空旷的枝桠间,嘶哑的呜咽着。风呼呼的穿梭,周围树叶飒飒,树影婆娑,像空旷树海中的一支悲歌……

月蜀记起来明月好曾说过,思桑树……又名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