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拎着一罐可乐,厉时远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晃着。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的炽烈,带着一种刺人的光线。走到天桥的时候,厉时远被一个算命的拦住了去路。
此算命的戴着一副眼镜,穿着白布大褂,留着一撮小胡子,模样猥琐。算命的看了厉时远良久,道:“你此生将会和一个男人牵扯不清,奇怪的是那个男人将会在三天后去世,可是你的卦象却显示你不会孤独一世,奇怪……”
趁老头冥思苦想之际,厉时远笑笑,然后将那罐未喝完的可乐放在卦摊上,拍拍屁股走人。身后,那算卦的还不死心地叫着:“喂,你还没给钱……”
给钱?居然还胆敢问老子要钱?老子没把你的摊子掀了就算是好事了,撒谎也不说个圆一点的,起码也要说我和个美女牵扯不清啊,说我和个男人牵扯不清,我能信你才有鬼。
又在街上逗留了许久,直到华灯初上,厉时远才慢悠悠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厉时远住的地方是一处破旧的小公寓,房子不大,却还住了个厉时衍。
厉时衍是厉时远的弟弟,两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至于他们来自哪里,有没有父母,厉时远表示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听院长说,他俩被人捡到时,两人正被掩盖在雪地里,婴儿大的厉时衍窝在年幼的厉时远怀里,已经冻得快没气儿了,两人最后能活下来,都实属上天垂怜。至于为什么给他俩起名叫厉时远和厉时衍,据说是两人脖子上戴着的玉佩刻着的。
走到家门口,厉时远看见门口蹲了个人,白色的睡衣,隐没于深沉的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叹了口气,厉时远走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叫道:“阿衍,醒醒,怎么又蹲在门口睡着了?要睡也去房里睡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厉时衍完全清醒了过来,冲着面前的人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哥,你回来了?”说着,便伸手去拉厉时远。冰凉的手触到厉时远,刺激得厉时远一哆嗦。厉时衍的体温天生就别旁人低了两度,加上在这露重的冷夜里呆了许久,这体温就更低了。
厉时远拉起他,并把他朝房间里推了推道:“恩,回来了,你去房里睡觉吧,哥去冲个澡,等下就来睡。”
“嗯。”在厉时远面前,厉时衍总是显得其乖无比。
将厉时衍劝去睡觉,厉时远走向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下,他便走了出来。从冰箱翻出一盒牛奶,厉时远走向卧室。此时,厉时衍抱着被子,像个团子似的窝在床上。
见厉时远进来,厉时衍笑眯眯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哥,今天楼下的阿姨来找我聊天,说哥哥你长得很好看呢,还问我哥哥怎么还不找女朋友?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
厉时远闻言,拿着牛奶往嘴边送的手顿了顿:“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看缘分吧。”
厉时衍继续念叨:“楼下阿姨人真得很好呢,还让我们有空去他们家做客。哥,下次我们去她家玩吧,阿姨说她给我们做好吃的!”
厉时远怔了怔,继而将盒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把厉时衍抱着的被子抢了一半过来,道:“阿衍,楼下的阿姨死了很多年了,下次没事不要去找她聊天。现在赶紧睡吧,哥哥我明早还得上班呢!”说着,厉时远倒头便睡。
说起来,自从前年生过一场大病之后,阿衍这孩子就有点不正常,老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开始,对于这些乱力怪神,厉时远是不信的,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高中政治课老师讲的唯物主义,他厉时远还是记得的。
第一次听阿衍说起这些时,他觉得大概是阿衍太过孤独,所以才臆想出来某些东西,不过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他的心情又有些复杂,觉得这个世界上,原来真有很多异象无法用科学去解释,就比如……
厉时远最近做了一个梦,要是这个梦只出现了一次,他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可偏偏这个梦已经连续纠缠了他一个多星期。
梦里,是一个长相十分可爱的小男孩蹲在昏暗的狭小的房间里,暗黄的吊灯摇摇欲坠,滴滴答答的水滴声诡异而清晰。第一天,厉时远梦见小男孩瑟缩着抱着自己,身上还算整洁;第二天,他梦见小男孩脸上有着泪痕,身上的衣衫也变得脏兮兮,嘴里呼喊着“救我”;第三天,他梦见小男孩身上出现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受到了虐待……直到今天,他又梦见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已经奄奄一息。
仿佛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小男孩抬头与厉时远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然后伸出满是伤痕的手,哭泣着呼喊:“哥哥,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厉时远陡然从梦中惊醒,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他掀开被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想借着热水的温度平缓一下心悸。
“哥,你怎么了?”厉时衍被他的动作吵到,也跟着醒了过来,只是眼神还有些迷离,像是没睡醒。
厉时远回过神:“没事,你继续睡,时间还早。”
时间确实还早,厉时远瞄了一眼桌上手机,五点刚过,窗外也才刚有了亮色的轮廓。但因为噩梦的关系,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打算出门晨跑。
天刚蒙蒙亮,小区里晨练的人还很少,厉时远慢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被便利店里的一个人吸引了目光,那人膀大腰圆,长满了络腮胡子,眉宇至鼻梁处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看着路人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和慌张,厉时远觉得奇怪。
待男人拎着一包东西出了便利店,厉时远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男人走到路口的时候,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厉时远见状,也打了辆车,让司机师傅跟上了那辆面包车。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因为怕被发现,厉时远还特意让司机师傅放慢速度,保持和其他一个方向的车子并行,以免引起怀疑。好在大清早路上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特别多,他们的出租车在一群来来往往的环卫车中也不是特别显眼。
等越来越往郊区的方向行驶时,司机大哥插话了:“再往那边就是垃圾厂了,以前是个工厂,后来发生火灾废弃了,就被规划成了垃圾处理厂。小哥你跟着那面包车去那里干啥?”
“没啥,就是觉得前面那辆车里的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想跟上去确认一下。”
司机大哥对这理由感到十分无语,道:“嗐,这有啥好确认的,像我们这种出租车司机,来来往往载过的人多了去了,现在看谁都觉得眼熟,那还能一个个都上去认识一下啊?小哥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那也没有,我就是觉得那个人的脸好像在哪个通缉令上看过……”
“什么?那你不早说?抓罪犯可是我们每一个热心市民都义不容辞的责任。小哥,你坐稳了,是时候给你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这司机大哥大概是因为常年开车,所以开车技术贼溜,脚下油门一踩,便提了速,左绕右拐的超了好几辆车,最后一个漂亮的甩尾入弯,车就停在了垃圾厂门口。
车一停下,厉时远就推开车门蹲在路边吐得天昏地暗,司机大哥拿了瓶水递给他,靠在车边悠闲地点了根烟:“小伙子承受力不行啊,还得练练。”说着还拍了拍厉时远的肩,那架势一看就像是混过,一身的匪气。
厉时远暗暗翻了个白眼。
等压下恶心,厉时远跟司机大哥两个人暗搓搓的走向垃圾厂,他俩没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毕竟不知道对方什么情况,要是就这么傻傻的上去,那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人头?
司机大哥不愧是老江湖,带着厉时远一路躲躲藏藏,专找隐蔽的路走,竟十分顺利的偷摸进了厂里。厉时远本来还有点心虚,但一看有人跟他一起,当即心绪就稳了许多,况且看这老大哥熟门熟路的样子,看来当年也没少来这躲避警察啊。
两人一路摸进了工厂,成堆的垃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熏得厉时远差点晕过去。绕过一堆堆的垃圾,他们看到了一排房间,厉时远隐约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找了个墙角躲好,厉时远听见屋里传来了嘈杂声:“干完这一票,老子就发达了……老三,汪家那边还没有消息?再不给钱老子就撕票了。”
“嗐,大哥,你知道的,汪家那个老狐狸吝啬得很,都跟我们磨了这么些天了,非得说要亲眼确认他孙子完好无损才能给钱。”
“艹,那个老不死的。你跟他说,他们今天再不给钱,老子就拿他孙子祭天。还有,方家那个大公子的事,策划的怎么样了?他不是最近回国?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做掉他?”
“那事儿老二还在观望,估计不太好下手,你知道的,那大公子可是不一般,况且身边保镖太多了,我估摸着……”
后面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声音,厉时远没听清,只知道这群人确实不是什么善茬,绑架杀人,穷凶极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