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甚尔发现你的额头有点烧。
“生病了?”
他微微皱眉,还未等你从刚起床加上因身体发热的难受中缓过神来,恍惚间视野中对方的脸倏然拉近。
“!”
你下意识闭起眼睛,长长的上下睫毛并拢交织在一起,痒痒的,然后更痒了。
你知道是甚尔贴过来的睫毛也覆盖在了上边,灼烫的额头被稍微冰凉的舒适热度贴蹭,那只熟悉的、因生茧触碰上皮肤轻轻摩挲起来有时会让你舒适得微微颤抖的手掌这时也支撑住你的脊背,用这样亲密的姿势十分自然地试探着你的体温——
“那个…甚尔……”
“?”
男人撤开一些距离,奇怪地看你一眼。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温度比之前更高了些?
脸颊也红得像是打翻了红色颜料……
“不舒服?”
他问,抬头看了眼空调的温度,心中了然……叹着起拿起床头柜遥控器,无情地调高调高再调高。
你见他阴沉的一张脸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害怕收到脑瓜崩赶紧趁人动手前将头重新缩回空调被里团成一只蛋糕卷。
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吐了吐舌,你为你昨天又没听甚尔教训你的“不要开着16度的空调一整宿”而感到心虚。
“……”
甚尔没脾气地看着你。
“今天别去上班了,那些小鬼谁教都一样,我帮你请假。”
说着,将鸵鸟状态的你从被子里捞出来,不由分说上手摆成标准“迪士尼公主躺”平稳睡姿,完了又替你掖好被子抚平褶皱算是大功告成。
“甚尔,对不起……”
可怜兮兮吸了一下鼻子,你眨眨眼,因为发热而湿润像是小鹿一样的眸子自下方朝居高临下熟练操作着你手机编辑消息请假的甚尔,小心翼翼地道歉。
“什么?”他扫你一眼,飞快又将视线挪回屏幕,不去看你,只动着嘴巴皮,“生病的是你,难受的也是你,对不起什么?”
老实说,你现在这个样子着实不太精神。
蔫蔫的。
睡乱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贴在枕头上,小小的一只面色潮红裹在被里。
因为鼻塞,没了往日红润的嘴微微长着,气息不匀地小口呼吸。
却也正是这样,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讨人心疼,叫甚尔没太敢多看你。
……毕竟,对病号下手什么的,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
可你却因头脑发胀完全没有多余的智商匀出来去猜出甚尔此时在想些什么,一切行动交付本能,心思全部用在了朝眼前的他撒娇上边。
“对不起就是……对不起呀,”歪了下头冲他嘿嘿嘿地憨笑,你被掖好塞被子里的手从中不乖地伸了出来,抬高了去够男人的手臂,继续用着逐渐混乱的语言说,“不过这个对不起不是过去的我在向甚尔道歉,而是未来的我在和甚尔道、道歉。”
烧糊图了。
甚尔:“?”
绕口令?
男人有些愣住。
他甚至觉得你下一秒嘴里蹦出“啊吧啊吧”或是“喵喵喵”都不奇怪了。
“躺好,”搁了手机,甚尔坐在床边拉着你手又要塞进去,并作出了威胁,“再闹把你卷起来扔到外面,姬子可以对着太阳公公傻笑。”
说来他挺郁闷的。
都说夏天感冒的是笨蛋,不管你之前是不是笨蛋,但感冒之后他觉得你貌似真的有点往笨蛋方向靠拢了。
看着还是个黏人的笨蛋。
“不要,”完全不知道甚尔内心此时何想法的你仗着生病继续闹腾,拉过对方大手不讲道理用脸颊和它玩贴贴,“我不要太阳公公,我要甚尔……”
打盹未醒的猫一般,眯着眼睛用热热的脸蛋罩着掌心使劲蹭过几下,喉咙里甚至发出呼噜呼噜的享受声音。
见你这副样子,甚尔一时手痒没忍住本来想挠挠你那小巧恰巧正对响他的下巴,可惜闹过一小阵子之后这时你像是清醒一样抬头。
本尊突然上线地收了先前娇憨任性的口吻,恢复到了正经的模样。
对你的迅速转变稍感意外也觉得遗憾,甚尔挑了下眉,就见你眼皮撑开睫毛翘起朝他看来,抱住他胳膊有些不愿撒手的样子,偏着脑袋轻轻柔柔地说:
“我要你,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
你知道你病得不是时候,因为昨天甚尔同你说过他今天有事得需出门。
而你之前提前说出口的对不起,自然也是为了这时提出的过分要求而道歉。
只是,“留下陪我”这个请求刚出口的瞬间你就后悔了。
你在干什么呀!——你心想,自己刚刚都说了些羞耻的话啦!
企图挽救,刚想吞回前言扯起笑容抢着说“其实也不一定要甚尔照顾,睡一觉应该就好啦,不用上班赚到了哈哈哈”之时……你那堵住都快要闻不出面前人身上安心味道的鼻子,突然被用曲起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
“可以。”
“嗳?”
“我留下来,陪你。”
抬眼。
你立刻撞进说话之人镜子一般碧绿湖潭一般的眸子里。
——像是落了太阳的光斑,湖面温柔得影影绰绰,他的眼睛温柔得如同幻梦。
擦了擦眼,你维持不动,有些愣愣地看着甚尔将另一只刚刚安慰般在你鼻子上挠了一爪子的手很自然地贴在了你另一边的脸上,于是你这时两边的脸都开始迅速升温。
“本来就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早就决定随手推掉了。”
见你不相信,他解释,顿了顿,似乎回想到什么,微一咧嘴,有些痞地笑起来。
“不过,你刚刚那一下,我还挺受用的。”
“!”
好像……被调戏了?
直到你的脸被男人用物理降温揉上过几轮,被他用像是教训小鬼似的口吻哄着睡下,又看着他说帮你去拿冰块买药轻轻关门离开的身影……你都还一直处于脑袋噗噗噗冒着热气的烧水壶状态。
“……呜啊。”
像是做梦一样。
你美滋滋地等着甚尔回来,翻了个身将身子蜷缩成虾米,双手捂住降温失败愈发滚烫脸颊,而后用力掐了掐。
好痛。
不是在做梦。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胸腔被心脏砰砰砰撞得生疼。
生病真好啊。
甚尔真好啊。
生病的时候有甚尔在真好啊。
晕乎乎地玩着小学生造句,你蹭了蹭被甚尔刚刚伸手拍得松软的枕头,昏昏沉沉睡起了回笼觉。
——而在你卧室的门外,男人兜里的手机已是急切地响了起来。
皱了皱眉,在铃声响度达到足以吵到你的程度前迅速按下接听,很快,孔时雨难以置信的嗓音从调至最低音量的手机里破机而出。
“甚尔!?你在搞什么?”
“星浆体的悬赏为什么撤下来了?这才放上去几个小时啊?开玩笑的吧?!”
踱步走到茶几前,挑了下靠近手机眉毛的男人歪头瞅了瞅,终究还是嫌弃电话那头太吵,伸手抓了几张抽纸堵上了电子产品出音的部位。
“啊,那个啊…”
“你看见的那样——任务,我不干了。”
声音懒懒散散,径直走向厨房,裹成木乃伊没两样的手机夹在脸颊和肩头间,空出手打开冰箱收集着用来降温的冰块。
孔时雨:“!?!?”
类似于“甚尔你在干什么啊甚尔”、“你这家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倒是给我个解释”之类的激动发言闷闷地不断从机体里传出,即使听不太清却也依旧感觉得到声音严重变调,可见这平日里还算沉稳的接头人这时被令人头疼的这位弄得有多么地胃疼。
“啊——啊——抱歉,这里信号不——好。”
“听—不——见———”
随意敷衍了几句,打算就这么无情挂掉。
想了想,扎紧了装满冰块保鲜袋袋口的男人最终还是对着那边气炸的人补了几句:
“哦,对了,你以后还是别叫我甚尔了,怪肉麻的。”
“??”
“叫我伏黑吧,我已经被伏黑长期雇佣了,四舍五入也算是他们家的一员吧。”
通讯挂断,手机被头也不回朝着身后随手一丢,空中划出道弧线落入沙发。
几秒后。
站在你卧房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微微停住的男人唇角忽地扬了扬。
“……”
伏黑甚尔……么?
听起来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