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秋意朝对门邻居轻轻点头,面无表情地让人深刻意识到她的冷漠疏离。
而后,她不再看他,伸手把大门关上,“噔噔噔”地朝电梯走去。
她今天运气不错,刚按下下行按键,电梯门就在下一刻打开了。
电梯厢里面已经有一个中年男人,她快速跨进里面,想伸手去按关门键,偏偏男人杵在按键面前。
她不好把手横过去,只祈求邻居慢些走,电梯快些关。她在右侧角落站好,转过身之际,两扇电梯门正在朝对方靠近。
眼看着两扇门要会师成功,突然缝隙闪过一道影子,下一刻,两扇门朝相反方向张开。
秋意心里气得想骂人,邻居却不自知,从容不迫地踏进电梯厢。
邻居走到最里面的中间位置,然后转身站好,视线落在前方成功关上的电梯门。
电梯厢缓缓向下,秋意假装低头玩手机,其实余光早就借着耳侧垂下的发丝打掩护,偷偷打量三十厘米开外男人大长腿腿侧的手。
好看的手正如好看的脸,360度无死角,无论从哪里角度看,都有一番风味,而且越看越好看。她在想,这么好看的手,握起来的手感应该也非常好的吧。
“叮”的一声,电梯厢停止降落,电梯门再次打开。
秋意整个人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往外伸了伸的手,她一阵心有余悸。
天啊……她都干了些什么?她这是魔怔了吗?如果不是电梯的这一声“叮”,她的手怕是要摸上邻居的手了。
不行,跟他并排站着太危险了,秋意往前挪了挪身体。她一“让位”,刚刚进来的女人就“上位”了。
这女人秋意认得,住在这栋楼的10层,人很高冷,过去一年多她们在电梯里曾多次打照面,但她们从未说过一句话。
“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搬来的吗?”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原来10楼女住户不高冷,只是对她高冷罢了。
“嗯。”一阵短暂又熟悉的轻鼻音。
10楼女住户:“我住在10楼,你住在几楼呀?”
邻居:“26楼。”
10楼女住户:“大家楼上楼下的,是邻居,也算是一家人,以后多多关照呀。”
秋意对着电梯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跟她做了一年多的“一家人”都没说过一句话,他一来就“多多关照”。
呵……女人。
“叮”的一声,电梯稳稳停在负一楼,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秋意就率先走了出去。
高跟鞋跟地板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被成倍放大,盖过了10楼女住户跟26楼男住户的谈话声。
秋意径直走到自己的停车位,按下解锁键的那一刻,她发现旁边一向空着的停车位今天竟然停了一辆车。
而更巧的是,旁边车的车型跟颜色都跟自己那辆黑色GLS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车牌不同,她都要弄混了。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她迅速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上车,系安全带,打火,踩油门,方向盘一转,漂亮完美地出了停车位。
在转弯驶向出口的那一刻,她透过后视镜,看到了10楼女住户跟明竟并肩走着。
她昨天还在想自己跟明竟从今往后不会再见面,没想到第二天就见面了。对门邻居,怕是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一想到这个,秋意就没了喝早茶的心情,途径得来速的时候,她买了个不太喜欢的洋早餐。取完餐开车出来时看到一对学生情侣从店里出来。
他们每人手上拿着一个汉堡,男生的手里还多了一杯可乐。男生咬着汉堡,视线一直落在女生身上,女生吃一口汉堡,他就把可乐递过去让她吸一口。
真甜啊!
八点钟的上学日,他们应该是逃课出来约会的吧!
秋意也曾经向往过青春浪漫的校园恋爱,她也为此努力过,只不过“出师未捷身先死”。
其实,当年学校暗恋明竟的女生不计其数,秋意只是汪洋中的一个小水滴,而且非常不起眼,因为对明竟春心荡漾的校花级花班花比比皆是。
要说优势,大概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是他的前桌,而且是一个学习小组。对比其他女生,她跟他的接触算是多了。
不过,让她一时冲动跟他表白,是因为2008年的汶川地震。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让无数人家破人亡,很多人还没来得及说“我爱你”,就已经跟最爱的那个TA阴阳相隔。
因为这样,她脑子一热,就跟明竟表白了。
“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跟其他女生相比,你对我总有些不一样的吧。”
“如果学习小组的交集让你有误会,我非常抱歉。”
“那你不喜欢我什么?”
“我不喜欢单眼皮、戴眼镜。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太小了,明年就是高考,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业上吧。”
当时他说她“小”,她还满脑子黄色颜料,以为他说自己的胸小,可她明明是C了,纵观班上甚至全校的女同学,也没几个有她这么有“事业心”。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小”是指她年纪小,而他喜欢年纪大的,就像那个优雅的富婆。
距离那一场表白已经过去十一年了,但回忆起来,当时对话的每一个字甚至语气,秋意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个记仇的人,可不是吗?为了报复他的拒绝,她还送了一瓶下了诅咒的星星给他。
唉……一想到这个就发愁,要不是这个“诅咒”,她还不至于见到他就像老鼠遇见猫,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接下来几天,秋意都没有再遇到明竟,这让她搬回父母家躲躲风头的念头暂时打住。不过细想一下,就她的上下班时间跟医生的上下班时间,要碰上也是小概率事件。
因为周日要腾出时间参加陆哥女儿的婚礼,整个团队连轴转地从周一工作到周六。
周日凌晨结束直播时,秋意都快累趴了,强撑着开车回了写意阁。一到家,卸了妆澡没洗就睡了。
第二天中午,秋意被饿醒。她起来吃了外卖又睡了几个小时,一直到下午五点,她才起来洗澡化妆换衣服,准备去参加婚礼。
她突然发现,她偶尔睡不好都是闲的,当你累到极点的时候,哪里还有失眠什么事?
考虑到今晚多少要喝酒,秋意没有开车,在叫车软件上叫了车去南林酒家。
到达南林酒家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半,一对新人跟双方亲戚都已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宾。
秋意上前送上红包跟祝福之后,由温馨带进去落座。
“火火,你今天怎么穿这么朴素呀?”温馨问。
跟别人为赴宴精心打扮一番不同,秋意今天妆容清淡、穿了一条中规中矩的烟雾蓝连衣裙,虽然挑不出错,但总归能更出彩。
“我今天是来给新娘子捧场,不是来砸场的。”秋意笑道。
“看你臭屁的,但我得承认这是实话,毕竟纯天然直播女神这称号不是盖的。”温馨说。
“当然,哎……馨馨,怎么我们公司的人都坐得这么分散呀?”秋意打量了一下会场,不解地问。
温馨轻叹一声,说:“这正是我想说的点,陆哥晋升老丈人之后被月老附身,特意把我们公司的未婚人士跟他女婿的单身同事安排坐一起。”
秋意“噗嗤”笑出声,“这婚礼是要变成相亲大会了?还有,陆哥女婿是做什么的?就我们公司的人被分得支离破碎的程度,他女婿的单身同事人数不少呀。”
温馨:“医生呀,你不记得陆哥发喜帖那天说过了吗?确实,医护人员一天到晚忙得跟狗一样,哪有时间找对象。”
“医生?”秋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道:“是哪个医院的?”
“G中医大附属中医院。”
“……”不会这么巧吧?
“到了,你的位置在这里。”说话间,温馨已经把秋意带到20号桌,然后把她按坐下来,“其他人还没到,你先玩会儿手机,我要去迎宾了。”
温馨说完就走,却被秋意拉住了,“我旁边的位置给你……留着吧。”
“不用了,陆哥把我们安排得妥妥的。”温馨指了指秋意隔壁隔壁的椅子,说:“这位置是我的,陆哥今晚是铁了心不让我们认识的坐一块。”
秋意:“……”
温馨走了之后,这一桌陆陆续续有人落座,有的是直播公司的,有的是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因为彼此不熟悉,大家只是点头当做打招呼,然后低头各玩各的手机。
秋意心不在焉地刷着微博,偶尔抬头看看宴会厅的入口处,没看都熟悉的身影就松口气,但这张桌子一刻不坐满,她的心都是悬着的。
她想,明竟有了富婆,应该不属于单身人士,是不会被安排到这些相亲桌的。不过,鸭鸭确切来说是一种“职业”,他跟富婆之间应该是雇佣关系,他应该还是算单身。
再说了,整个附属医院这么大,陆哥的女婿跟明竟还不一定认识。
秋意这么自我安慰一番,心又放宽了许多。
这时,温馨的“带位”工作结束,她入座,这桌就只剩下她跟秋意之间位置的主人还没来。
温馨最懂得活跃气氛,她一落座,沉闷的气氛被她一下打破,她主动问医院那边的人,“我旁边的位置应该是你们医院的人吧,你们知道是谁吗?”
一个微胖的男人马上回答,“知道,我们医院的颜值当担,建院以来最年轻的教授……哎……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秋意顺着小胖手指的方向抬头,就看到了那位颜值当担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