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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瑧又询问了一些许茹雅生辰那日的事,便让莫忘将珠翠带了出去。

莫忘将珠翠带走后不久,又折了回来。

裴瑧仍旧坐在书案后,听到莫忘进来的脚步声,眼也没抬一下,只淡淡问道:\\\"明粹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明粹宫是如贵妃的所住的宫殿。

莫忘躬身,道:“回殿下的话,近日来四皇子去往明粹宫的次数明显比从前多了,”一顿,“另外,如贵妃近来似乎和贞才人走的有些近。”

裴瑧微微抬眼,看了莫忘一眼,“贞才人?去岁入宫的那个贞才人?”

莫忘点点头,“正是,这贞才人去岁入宫后,有段时间颇得盛宠,那时如贵妃和这个贞才人明里暗里没少起冲突,一直到今年,皇上对贞才人的宠幸少了些,这两人的关系才好了些,”莫忘说着,面上露出一丝困惑,“不过,以两人从前的关系,忽然走的这么近,实在是有些奇怪。臣已经嘱咐明粹宫的人多家留意了。”

裴瑧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唇,奇怪,自然是有些奇怪的。但若结合上一世的事,如贵妃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就是故技重施嘛!

然而此时的裴瑧不是上一世的裴瑧,而如贵妃想拿来当棋子的人也不是裴瑧在乎的苏妧。

哪怕前世的事会再次重演,结局也必然不会一样。

裴瑧缓缓站起身,负手在书案后踱了两步,方又开了口,“皇上受了伤,如贵妃行事又有异于常,只怕她是要有所动作,明粹宫那里,让人盯紧些。”

莫忘颔首称是。

裴瑧默了片刻,“另外,四皇子那边也让人多留意着些,一旦如贵妃有所行动,孤还需要老四这个弟弟帮孤一把。“

裴瑧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莫忘禁不住微微抬头,瞧了裴瑧一眼。

*

昭平帝回宫后,身上的伤虽一直得太医的悉心照顾,但伤势却没有太大的气色。

苏妧虽没机会见到昭平帝,但跟在太后身边,对于皇上的伤势,多少能听说一些。

自昭平帝回宫以后,后宫的妃嫔由皇后牵头,轮班在为昭平帝侍疾。

这日,午膳后不久。

自回宫后,连日天气燥热,太后有些脾胃不适,近来吃的有些少。

昨个传了太医来,开了些开胃健脾的药,今个午膳用的就比先前多了一些。

太后一贯有午膳后小憩的习惯,不过钟嬷嬷怕太后今日进食多了些,太早睡下又要伤了脾胃,便把苏妧叫了过来,让苏妧陪太后说话解闷。

苏妧陪太后坐在稍间里闲话家常,没过多久,外头便进来个宫女,通传说,皇后求见。

太后正歪在罗汉床上,听宫女这话,扬了扬手,语气随意,“让人进来吧!”

宫女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皇后脚步急促的走了进来。

苏妧原本坐在罗汉床边的小杌子上,见皇后进来,忙站起身,行了一礼,起身往外走,趁着路过皇后的功夫,眼睛余光悄悄的看了看皇后。

不知是外头天气热,还是皇后来的匆忙,一向端庄有仪的一个人,这会儿鼻尖和额头倒蒙着一层细密的汗。

皇后径直走到罗汉床前,屈膝一福,“儿臣见过母后。”

“起来把”太后说着,伸手拍了拍身侧空着的地方,示意皇后坐,“天儿这么热,你怎么这会让过来了?”

皇后侧身坐到罗汉床上,“儿臣今个过来,是来跟母后说皇上的事。”

太后本微眯着眼慵懒的靠在罗汉床上,听皇后这话,一下子睁大了眼,直直望向皇后。

被太后这样一看,皇后神色微变,再开口,语气也有些急促,“儿臣方才从皇上那里过来,今个太医院的章院判领着几个太医给皇上瞧腿上的伤,儿臣刚巧在,”一顿,不安的抬眸瞧了一眼太后的神色,又道,“张院判几个人替皇上瞧完伤,脸色都不太好,皇上怕是也敲出来了,追问张院判他腿上的伤几时能完全好,张院判犹犹豫豫的好半天,最后才说,皇上腿上的伤愈合的不是太好,怕是……怕是很难彻底痊愈。”

太后面上神色难辨,“很难彻底痊愈是什么意思?”

皇后道嗫喏片刻,“张院判的意思是皇上的伤倒是能好,但怕是好了后,也会留下些跛足之症,皇上的性子,母后也知道,”轻轻叹了口气,“张院判说皇上腿上的伤虽不算特别重,,回宫后也一直有好好的医治,但到到底是伤到了骨头,皇上年纪也大了,伤筋动骨的,本就难愈合……”

说完这话,皇后小心的觑了太后一眼,见太后面上神色莫辨,又迟迟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又道:“皇上方才发了好大的脾气,一度还要把张院判治罪,儿臣劝了又劝,可皇上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儿臣怕……”

太后转眸瞧了皇后一眼,“你过来是想让哀家去劝劝皇上?”

皇后点点头,“儿臣瞧着皇上那样子,有些不放心,怕皇上盛怒之下,身上的伤更难好了。”

太后抿了抿唇,似笑非笑,“皇帝是什么性子,皇帝和哀家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哀家若这会儿去劝他,只怕他会当哀家去看笑话的,哪里能真心听进去哀家的话,你来求哀家去劝皇上,不如叫上几个平日合皇帝心意的妃嫔,到皇上跟前去说两句软话,不必哀家这老婆子去劝有用?”

皇后笑了,“是儿臣蠢顿,多谢母后提点,”站起身,福了福,“那儿臣这便去让人安排,先行告退。”

太后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示意。

皇后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

皇后走后,已经过了未时二刻了,平日这个时辰,太后早就午休起来了。

太后见已经过了午休的时辰,索性也不睡了,看外头太阳不算太大了,让人叫了苏妧过来陪她去逛花园。

慈安宫后院有一处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栽了一些常青树灌和四季花卉,夏季正是花开繁盛的时候,一进院子,便见一片姹紫嫣红。

钟嬷嬷事先让人在你花园的凉亭里摆了冰,又备了茶水和点心。

苏妧陪着太后在花圃间转了一圈,采了一束新开的兰花,这才陪太后进了凉亭。

苏妧伺候太后在凉亭里坐下,怕天气热,手里新摘的兰花会焉掉,跟太后打了声招呼,差了一个小宫女去寻一个花瓶,装了水拿过来。

小宫女去后不久,抱着一个彩釉福禄寿纹观音瓶赶了回来。

苏妧从小宫女手里接过瓶子,亲手将摘了一捧兰花,一支支插进瓶子里。

苏妧拆完话花,特意将瓶子抱到太后跟前,让太后瞧。

就在此时,一个内侍引着皇后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母后。”一瞧见太后的身影,皇后便大喊出声,微微一提裙摆,大步向凉亭走了过来。

若说方才皇后面上带着薄汗的样子,苏妧已觉得很是少见,那此时皇后提着裙,越过内侍疾步而来的情形,让苏妧看的微微一呆。

两辈子见起来,苏妧也没见过皇后这样失态的样子。

“又怎么了?”太后似是有些不耐。

“母后,出事了,出大事了。”

太后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皇后,“出什么大事了?你倒是说清楚!”

皇后疾步走到太后身边,俯身,压低了声音道:“方才经母后提点,儿臣原本是想叫上如贵妃、贞才几个平日得皇上宠幸的妃嫔到皇上那请安,谁知方才儿臣到了贞才人那儿,却发现她人不在,问她宫里的奴才,一个个支支吾吾的,臣妾觉得事有蹊跷,抓了两个奴才动了刑,结果有人招出来说,……说……”

“说什么?”太后急了。

“说锦才人正和太子幽会,就在如辉宫里。”

太后面色大变,猛然站了起来,“胡说八道!”

皇后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苏妧就站在离太后不远的地方,她虽没完全听清楚皇后的话,但“太子”和“如辉宫”,苏妧却是听的真切。

前一世,她和裴瑧成了荒唐事的那处废弃宫殿,从前就叫如辉宫。

虽然听不太清楚皇后对太后说的话,但只看看两人的神色,苏妧也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了,而这件大事,很有只怕是太子与后宫妃嫔有染。

“胡说,根本就是胡说!”太后又吼了一声。

皇后微微低着头,“儿臣也不觉得太子会做这样的荒唐事,儿臣已经让人将贞才人宫里的人都看管起来了,也派了人去如辉宫,悄悄的将宫守起来,既不让外面的进去,也不让里面的热出来,这才来通知母后。”

太后长出了几口气,厉声道:“哀家要亲自去看看,”一转头,瞧了一眼脸色苍白苏妧,“你也跟哀家一起去。”

苏妧正怔怔的发呆,太后叫她,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站在旁边的钟嬷嬷伸手推她时,她才回过神来,见皇后扶着太后已经出了凉亭,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