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枯草上结了冰，很滑。河水冰冷刺骨，凉书在失去意识之前，感觉有人托住了自己的腰。

沈凉书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自己的母亲和那一日在网吧遇上然后还一起吃了东西的男生，满室的白色很是晃眼。

于是，一切明了。

母亲的目光直直打在她的身上，凉书抬头望她，眸子里是深深的自责。

凉书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留下眼泪。

“我没事，现在照样可以和你贫嘴，你不是说我是切了根的仙人掌，插哪都会活嘛。”

母亲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没有再说话。

凉书这才把目光转向男生，不过什么也没说，一个不屑外加鄙夷的目光已经快要可以击落歼—20战机。

“哎……你这什么态度？”

沈凉书彻底来了火气。

“你大爷的，我差点淹死，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态度，你应该感谢我命大没淹死，不然就等着下半生在牢里享受各种男人给你的基情无限。”

母亲听了这话，瞪了沈凉书一眼。

男生的声音弱了下去。

“我这不是把你救上来了么……”

“算了，我不想和你废话了，你走吧，见到你的时候连睡觉这种人生大事都要担心会不会被口水呛死。”

沈凉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翻身过去不再看这男生。

男生无奈叹气，愧疚地看了一眼沈凉书的妈妈。

“阿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本来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结果手一下子没有轻重，就……”

中年女子拍拍他的肩膀。

“袁辞呀，没事的，还多亏你不顾安危跳下去呀，这份勇敢也是值得表扬的，只是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对了，我们家就是城南那条街唯一的一家书店，以后要是有空可以过来坐坐。”

凉书听得清楚，这名字挺好听的。

“凉书，那我走了，过两天来看你。”

语罢，便听见有些沉重的脚步声，轻轻和地面摩擦，沈凉书猛地升起一丝愧疚。

就在袁辞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沈凉书妈妈的声音。

“对了袁辞，你跟凉书是怎么认识的？”

沈凉书心中一紧，要是妈妈知道她去了网吧，那这几件事的危险指数迅速升级到了五星，少则皮开肉绽，多则零花钱全部收缴。

于是，她猛地从床上翻身而起。

袁辞看见坐起来的沈凉书，心中一阵窃喜。

沈凉书坐在床上一阵比划，各种请求的动作，袁辞差点控制不住笑了出来。

“哎……袁辞你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母亲瞧见偷笑的袁辞，忍不住问了一句。

“噢，我和凉书是一个学校的，刚刚认识不久。”

母亲狐疑地点点头，倒也没有再追究。

当天下去，沈凉书就从医院回家了，和母亲的小矛盾也因为这个意外彻底终止，谁也没有提起。

周日的一早，沈凉书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就听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拉开窗帘，竟然是裹着羽绒服的袁辞，头发上蒙着一层白色的东西，双颊通红，呼出的二氧化碳在周围凝成白色的圈。

沈凉书要拉上窗帘的手停了下来。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了。”

沈凉书转身的一瞬间，袁辞眼波流转之间，满是是喜悦和庆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见到这个浑身是刺还不让人接近的姑娘会这么开心。

凉书的妈妈似乎很喜欢袁辞，以前有人来找凉书，妈妈总是会不高兴，觉得耽误了学习，可是对待袁辞竟如此之好。

不过一会，沈凉书就出来了，可能是受了惊吓的缘故，现在整张脸憔悴不已，像是史书上记载的清宫女子，不过看着倒也舒服，清秀的眉眼，和丽江无欲清欢的感觉相益得彰。

袁辞带来了早餐，两个人一起上楼吃的，母亲还特意送去了牛奶。

不过沈凉书的倔强脾气可不是轻松能用一顿早餐就摆平的，虽然刚刚说了几句话，但是凉书显然不想理他，自顾自吃着手中的东西。

袁辞心中焦急，那一天的事也确实是愧疚，想着要用什么办法弥一下。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凉书……”

“恩。”

“咱们等会去网吧你觉怎么样？”

沈凉书没有抬头，不过拿着东西的手一滞。

袁辞心中大喜，知道这个肯定有戏。

“嗯，你先把我妈搞定再说。”

“好。”袁辞起身跑了出去，面上的笑容让沈凉书有些惊诧。

袁辞说起网吧的一瞬间，沈凉书想到的竟然是那一日不过说了短短几句话的网友。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她知道妈妈是死也不会让她出去的，虽然已经是高三的人，但是调皮受伤指数却跟刚刚学走路的孩子差不多，不是说她智商太低。

而是，不知道怎么爱自己。

手中的最后一个包子下肚，听见袁辞上楼的声音。

“快走快走，不然待会没有位置了……”不由分说，拉着沈凉书冲下楼去。

母亲的声音在后面急切喊着。

“凉书小心……袁辞你要照顾好凉书呀……”

沈凉书感觉到了袁辞手中的温度，刺骨的寒风狠狠撞在整张脸上，可是在那一瞬间，沈凉书突然觉得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世界安静得出奇，听得见雪花落地。

站在网吧门口。

沈凉书双颊通红，不停呼气，睫毛掀动，轻轻盖住了眸子，略带凌乱的刘海无力的摊在额前，鼻尖有什么晶莹的东西。

袁辞看着她，呆住了眼睛。

“喂，我没钱。”

沈凉书很汉子地说话，旁边几个人听见，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理直气壮回瞪了回去，成年人的稳重和理智在她这基因突变的怪胎身上得不到任何的体现，给中国人民情商水平拖了一个大大的后腿。

“我有……我有……”袁辞凑到了她的耳边，声音有些尴尬。

“哦。”

袁辞赶紧把她拉着走了进去，袁辞是这里的常客，和这里的老板网管都很熟，见他今日带了个年纪相仿的姑娘来，便以为两人是一对。

“哎呀，袁哥，女朋友挺漂亮的呀，说，是怎么骗到手的？”

其中的一个人调侃道，眼睛里贼贼的笑意让凉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袁辞心中一紧，不停地朝着刚刚说话的人眨眼睛示意他赶紧住口，可是无奈信息量太大，这哥们愣是没有明白过来。

“哎袁辞你眼睛生病了吗？怎么总是在眨眼睛，眼睛疼还来玩，赶紧带着你的小女朋友去医院看看……”

袁辞现在只想仰天长叹，然后分分钟切腹自尽。

沈凉书嗤笑一声。

“你是说我是这个男生的女朋友吗？大哥你的眼睛难道不长在脑袋上？我这么美丽可爱的人不会找一个长得像只鳄鱼的人做男朋友，那会是我人生里程碑重大的污点，到时候后人要给我写个传记那怎么办？”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一脸窘样的袁辞，大家显然被凉书的话逗乐了，看着袁辞一脸玩味的笑容。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刚刚的哥们眼神呆滞，幽幽说话。

“遇到这种情况，女生不是应该低头垂下眸子双手握在胸前做娇羞状吗？”

沈凉书是女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