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哥谭，在月色下，两只蝙蝠崽在无声对峙。

刚替蝙蝠侠找回场子，发泄完内心不爽情绪的卡洛琳其实不想再打架了。她知道自己贸然跑出来，家里的布鲁斯肯定会担心，但是不出了这口气，岂不是让这些人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

拜托，蝙蝠侠可是她父亲。在她生活的城市，她的父亲被人打断了一根肋骨，血流不止地回家。这要是传到奇幻大陆那边，她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了，那她努力了十几年才建立的威名，真的要全部付之东流了。

然而，她还是要早点回家的。那瓶止血药剂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布鲁斯的伤势，更多的事情她也做不到。没办法，她是药剂师又不是医师，懂得的医学知识仅限于战场急救，她的药剂主攻方向是战斗辅助类，并不是医用类。

虽然知道现代外科医学很发达，肯定能治好布鲁斯，但卡洛琳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受伤的老父亲。

现在的情况就是，卡洛琳不动手，杰森也不会主动出击。两个人就维持着互相防备的姿态，心里都想早点走，但是谁也不肯让步。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最终，在这僵硬的气氛中，心知肚明不可能干耗一整晚，担心布鲁斯伤势的卡洛琳和着急回去睡觉的杰森同时开口了。

“你……”

“我……”

两人又同时顿住。

杰森实在是有点不耐烦了。他将双手举起来，两只手掌朝向卡洛琳，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意图。卡洛琳也配合地将举起法杖的手放下，两人达成互相不动手的默契。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监控，谁知道有没有拾音器，我建议你不要在这里问东问西的。”杰森开口道，“总之我确实没有恶意，那个该死的黑面具和我有仇，你今天揍了他的人，我们在这件事情上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以后肯定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你懂吗？”

“小孩，赶紧回你应该回的地方去。”

如果是平时，听到这种不耐烦语气的说教，卡洛琳肯定是要和对方理论一番的。但是现在，还是先回家比较重要。

卡洛琳记下了这个戴着红色头罩的男人，特意弄了一缕黑烟，在一片烟雾缭绕中瞬移离开了。

很好，这样看起来百分百是个黑暗法师了。

**

打架一时爽，回家火葬场。

当事人卡洛琳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本来想先瞬移回房间，再隐身去看看布鲁斯的情况，确定他没事之后再溜回房间睡觉。等睡醒过后，他们怎么也该先消消气了。

但是她的计划在第一步就遭遇了重大打击——配合治疗的布鲁斯已经能够活动了，他就坐在卡洛琳房间的椅子上，静静地等她回来。

房间的灯被打开了，卡洛琳一眼就看到了脸色不好看的父亲。她下意识想溜，却已经被布鲁斯发现了。

“小卡，我已经看见你了。”

失策，失策，应该在窗外看看有没有人再进来的……

被叫住的卡洛琳心里后悔不已，还是只能转回身来。当她看到面孔苍白的布鲁斯，除了担心之外，突然脾气就上来了。

“父亲，我还没有和你计较你今天受伤的事呢。”眼看着逃不过，卡洛琳只能迅速抢占谈话主动权，“我承认我做的不好，我不该自己一个人出门，还把你们都关在家里和公司里，但是。”

“我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而且还好好地教训了那些家伙一顿。但是父亲你呢，你受伤了，却没有好好休息，你这样做太没有分寸了。”

被倒打一耙的布鲁斯：……

看着表面上理直气壮，眼神里透露着心虚的女儿，布鲁斯无奈极了。他当然知道卡洛琳是在给自己出气，谁会不喜欢被人袒护的感觉呢？即使他是心硬如铁的蝙蝠侠，也还是会被贴心的宝贝触及到柔软的部分。

但是，哥谭是个罪恶到让天真的卡洛琳根本无法想象的城市。他今天之所以生气，担心卡洛琳行为出格只是其次，这些天的相处已经让他明白，卡洛琳并不是一个暴虐的、会随意夺取别人性命的人。

让迪克说给杰森的话不过是借口，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女儿的安全。

在他的计划中，就算卡洛琳以后要成为一个像超人那样的能力者，那也得是在接受了相关训练后，并且在他的看护下慢慢走向独立。

因为，纵使她实力超群，能以一敌百，战斗却从来不是单纯的战力碾压。连经验丰富的老一辈超英都尚且有可能在阴沟里翻船，何况是一个新人法师？卡洛琳的头衔再响亮，职业等级再高，也弥补不了她战斗经验真的很少的事实。

一个出门带着一队骑士，战斗只当炮台法师，被层层叠叠保护起来的公主，能有多少对敌方法。布鲁斯都不敢想象，如果今晚黑面具恼羞成怒，联合其他黑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卡洛琳，那她还能全身而退吗？当她以一个异能者的身份在哥谭出现，迎接她的就不是只为求财的针对，而是最周密的计划，最肮脏的诡计，和每一步都想置她与死地的决心。就算他对女儿的实力有信心，也难保卡洛琳会不会掉入他们的陷阱。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微小的可能，布鲁斯也害怕再次失去他的孩子。

那是鲜血染红的噩梦，在每一个惊醒的夜晚，陪伴他直到黎明。

老父亲的沉默让卡洛琳有些不安，有种风雨欲来的气息，布鲁斯好像生气到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本就底气不足的她只好用手指抓着身上的法师袍，慢吞吞地向布鲁斯走去。算了，被骂就被骂吧，反正父亲受伤了，让让他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卡洛琳走到布鲁斯面前，像个和老师认错的小学生，乖乖地低下了头。

“父亲，对不起。我不该跑出去打架，也不该和你顶嘴。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生气了。”

有心求饶的小猫咪很了解怎么让人心软。低着头看地板，偶尔抬起头来看你一眼，不小心对视就飞快地转移视线，过了一会又偷偷地、以为不会被人发现用余光打量你。她怯生生的样子会让每一个旁观的人义愤填膺，小猫咪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和她计较呢？

小猫咪有什么错，她只是看到你被欺负了，朝那些人亮亮爪子，抓出几道血痕罢了。

蝙蝠侠可以用最冷酷的态度去对待敌人，却对撒娇的小女儿束手无策。半晌后，他才发出一声叹息。

“没有受伤吧？”

虽然卡洛琳明显是胜利归来，布鲁斯还是要再确认一次。

听到父亲这么说，卡洛琳就明白了他已经不生气了。得寸进尺的小姑娘一边点头，一边往布鲁斯身边挪了几步。

他身上的血腥味已经淡了很多，看起来有好好接受治疗。卡洛琳满意地得出结论。

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半截牛角，正是她用了裂骨粉，从其中一个混合体的头上弄下来的。那些家伙打断她父亲一根肋骨，她就割掉一块牛角，很公平。

（兽形人；你确定我们只断了一块牛角？）

怀着为父亲挣回面子的喜悦心情的卡洛琳，美滋滋地将牛角当做战利品送给了布鲁斯。

后者不客气地收下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黑面具能弄出这一批就有第二批，他需要尽快研究出让正常人猛兽化的秘密。

自觉能帮上忙的卡洛琳很高兴，又开心地和布鲁斯说起她是如何利用魔法，让那些混合体自相残杀的。布鲁斯对她的做法表示满意，这样既能解决敌人，又不会过多地暴露卡洛琳的实力，还能让人把她往黑暗法师的方向去想，简直好极了。

听完卡洛琳的战斗经过，布鲁斯才微微放心。幸好，虽然她对敌经验不多，关键时刻还是很会想办法的，遇到问题也不是只会莽。布鲁斯心中关于卡洛琳可以独立作战的认可度上涨了一点点，就只是一点点。

毕竟她才刚回到他身边啊。天底下会有哪个真心疼爱孩子的父亲，舍得让娇滴滴的小女儿独自冒险呢。

今天晚上只是个意外，蝙蝠侠不会让这样的意外发生第二次。

所以他很严肃地告诉卡洛琳，不允许再对家里人使用这种限制魔法，除非经过他的同意。在蝙蝠侠非常不赞同的目光下，卡洛琳点头答应了。

不过她也立刻提出条件，父亲以后出去夜巡都要带上她，否则刚才她答应的事情就作废。

“这是交换条件，这样才公平。”卡洛琳这次是真的理直气壮。

布鲁斯：“……不可以，如果想出去夜巡，你需要更专业的训练，我没办法每时每刻保护你。”

“你仿佛搞混了什么。”卡洛琳眨眨眼，一脸的无辜和不解。“我们两个人，再加上达米安，应该是我保护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