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府晚宴
府中正厅,环绕在河流潺潺、绿树茂盛之中,前来参加的晚宴的宾客踏在石桥上,既可欣赏河岸两旁杨柳依依,又可观看树林间莺歌燕舞的美景,实是叫人心旷神怡。
“小姐,真的就穿这件就够了吗?”绿月跟在花伊婧身后问道。
“这件衣服有何不妥吗?”花伊婧垂头望了眼水蓝色的羽织绸衣,问道。
“不是……当然很好看,只是,参加晚宴应该穿得隆重一点吧。”绿月摇摇头道。
花伊婧浅笑,径自向前走去:“就这件挺好的。”
是他送的,对她来说便是无价珍宝。
绿月却有些不平地走在后面,小姐好不容易参加一次晚宴,别家的姑娘都想着怎么装饰自己,小姐倒好,尽是想着越素净越好。
两人走在正堂之中,走在前面的恰好是她的好姐姐花轻舞。
她身穿着那件彩色霓裳衣,身形妩媚优美,浑身花饰璀璨,恨不得将所有的金银珠宝贴满全身,整个人款款走来,华美得甚至可以同皇宫的贵妃相媲美。
走过宾客席,她吸引了众多客人的目光,唯独温靳竹与夏颜修太子相对而坐,目光停留在别处,波澜不惊地抿酒。
花轻舞得意地走在红色长毯中央,停留片刻后便找到位置坐下,有些宾客的目光甚至还紧紧贴在她身上难以离去。
紧随其后的便是花伊婧,她缓步走上台阶,一双素色绒鞋便让人有些意料之外,再向上望去,一身淡雅的水蓝色羽织绸衣,乌发绾到耳后,露出一张眉眼如画的容颜,唇畔挂着浅淡的笑靥,只看一眼,足以叫人勾了魂魄。
温靳竹抬首,目光寸步不离地落在她身上,笑靥深刻。
而在场的宾客们也都纷纷朝她望去,目光有的惊艳,有的讶异,没想到一向邋遢的将军府三小姐,如今变得亭亭玉立,仔细打扮一番,竟比那花枝招展的姐姐更胜一筹。
花伊婧心里到底有些紧张,双手缩在衣袖中紧捏成拳,她微侧首,目光落在依旧冷静淡漠的夏颜修身上,有些无奈地一笑,而再望向右侧,她一眼就捕捉到了眸色温柔的温靳竹,他清润如水的目光让她逐渐心安,自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老爷和夫人突然举办这次宴会,也不知所为何事呢。”一旁,绿月一边为花伊婧斟茶,一边喃喃自语道。
花伊婧淡笑,心里却暗自忖道,从今天花将军和花夫人的态度看来,他们貌似还不知道太后赐婚一事。
她眯起眸子,太后真是够厉害,为两家赐婚,却全然不通知花将军,只告诉她和靳竹这两个当事者。
也许这场晚宴并不是花将军愿意开设的,而是太后,或者宫内人要求以此场宴会来公告她和温靳竹联姻之事。
想到这,花将军与花夫人已经携手走进大殿,他们一身红袍,威风凛凛地走在宾客席之中,清楚地昭示了主人的地位。
宾客们到齐了,正厅大门缓缓关闭。花伊婧抬首扫视了眼宾客,有些讶然,不仅包括凤国的三太子、四太子和五太子,还有边邻琴国的大太子夏颜修,三太子以及五太子。
她头疼地扶额,依她所看,就差把皇帝皇后请来了,这不过是一个凤国联姻罢了,至于把邻国太子都搬过来见证吗?
花将军坐在正厅中央,大手一挥随意道:“有劳各位远道而来,大家随意吃喝,来人,传舞女伴舞。”
两侧的珠帘缓缓拉开,一排排身姿妙曼的舞女整齐地旋转入厅,训练有素地随着一旁的琵琶乐翩翩起舞。
“她们这些跳得都是什么,还不如小姐跳的好呢!”绿月不屑轻哼一声,捧起茶杯微抿一口。
花伊婧愕然,她定定盯着自己这具身体:她会跳舞?
而不巧的是,此刻花轻舞站了出来,恭敬地向爹娘鞠了一躬:“爹,娘,轻舞想在晚宴上向众人表演最新学会的舞蹈,不知爹娘是否应允。”
话说得倒是彬彬有礼,在几个时辰前不都已经跟将军夫人商量过了?绿月冷哼一声想道。
不想这声轻哼落入花夫人耳里极为刺耳,她猛地拾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砸向绿月,绿月是有武功底子的丫头,见到酒杯袭来,自然地偏头闪过,酒杯砸向墙壁,碎裂一地。
“大胆野奴婢!堂堂晚宴之上看低大小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花夫人猛地拍案而起,怒气横生。本就看着那花伊婧不顺眼,没想到她那个奴婢也是个讨人嫌的东西,她再不管教,这将军府再也没有规矩了!
“来人,把那丫头拉下去,杖毙。”花夫人坐下身,理了理头发,全然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般地命令道。
绿月脸色瞬变地惊恐下来,她没想到自己无心一句哼声会惹来杀身之祸,连忙扑通一声跪下身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花夫人板着一张脸,挥手让人用刑。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只见从帘幕后窜出的齐兵们小跑着靠近绿月。
“不要,饶命,饶命啊!”绿月抱着脑袋大声尖叫道。
“慢着!”花伊婧拂袖起身,清冷的目光瞪向齐兵,冷声命令道。
那些齐兵没想到她会站起身反抗,都一一愣在原地不敢动半步。
此刻,在场的宾客齐刷刷地望向花伊婧,有人惊叹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温靳竹更是担忧地捏紧了拳心。
“花伊婧,你的奴婢管教无方,本该将你也一并进行处置,但想到在晚宴上,当着众宾客面为你留些颜面,你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花夫人冷声道。
花伊婧毫不畏惧地扬起小脸,目光和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淡疏离:“绿月当众瞧不起姐姐是女儿管教无方,只是,若这等小事都要斩头处理的话,那么今天晚宴,无人相告女儿,那是不是该将那故意隐瞒者一并杖毙?”她不卑不亢地盯着花夫人,声音清冷,却足以穿透整个厅堂。
站在花夫人身旁的婢女神色慌张地后退一步,她的确是奉花夫人之命,在通告府里每个人之时刻意对花伊婧和其婢女绿月隐瞒。
花夫人眸色微敛,她没想到花伊婧竟会出言顶撞她,还字字句句有理,让她不得不语塞。考虑到厅堂内还有宾客,她脸面根本拉不下,只好抿气道:“伊婧所言极是,但活罪难逃,来人,拉下去重打20大板!”
花伊婧微鞠一躬:“谢娘成全。”
坐回座位后,花伊婧微叹一口气,继续夹菜喝茶,心里暗自道歉:绿月,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经历了这小小的风波,众人们对花轻舞的舞蹈全然失了兴趣,大多数人都暗自拿捏说话的分寸,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到了那心狠手辣的花夫人,同时,人人心里对机智应对的花伊婧又多了一分仰慕和赞赏。
花轻舞一曲结束,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叫她好不尴尬地退下台去,暗暗咬牙愤恨地盯着面色极淡的花伊婧。
不过多久,厅堂的大门突然被敲响,只听得一道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