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叫本王如何舍得
入夜,药酒浓郁的香味,飘散在漠王府中,不知何处传来噼啪的响声,接连不断地响了三个时辰。
“王……王爷,得罪了。”胡二一身大汗,比林苍漠还要尴尬几分。
天地良心,王爷怎么竟有这种癖好,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要株连九族的……
咳,不过话说回来,哪怕他用尽了全力,王爷都始终一声不吭,这般耐力,简直无人能及啊。
“你可以下去了。”林苍漠面色铁青。
胡二如蒙大赦,几乎是夺门而逃。
“这个女人……”林苍漠牙齿都被气得发痒,中了奇毒以至异常僵硬的筋骨,却实实在在灵活了几分。
房中,唐妙筠无端端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给自己添了件衣裳。
一想到那个冷面王爷,被打得稀里哗啦的狼狈样,她就忍不住磨刀霍霍向猪羊。
什么文武双全,什么天资过人,什么经世之才?
依她看,那人的脑子一定被门夹过,竟以为每日泡一泡药酒,再被人痛揍三个时辰就真能解毒,却不晓得之所以能够见效,全是臭豆腐中一味特制药粉的功劳,服用之后,便能将余毒自肠胃排出体外……
林苍漠啊林苍漠,你今日飞流直下三千尺时,恐怕没有想过要感谢我吧?
小轩窗忽然嘎吱一响,唐妙筠眼前飘现一抹碧绿。
“绿衣,你来得正好,我要出去采些药。”她兴致勃勃地站起身。
“这……恐怕不行。”绿衣少年的语气有些含糊。
“怎么了?”唐妙筠察觉到一丝不对。
绿衣低下头,不敢与她直视:“二小姐已经下令,主子您如今只能呆在漠王府。”
“你明知她是假的,我才是凰女。”唐妙筠眉头微蹙,眼角那抹赤色越发夺目,连脂粉都隐隐遮盖不住。
“但除了属下,其他人一概不知。”绿衣解释,“二小姐派了四名护法镇守,为的就是把主子囚禁在漠王身边。”
“四名护法,包括你……这么说,我是插翅也难飞了,”唐妙筠干笑一声,“爷爷那边如何,他告诉林苍漠我能解毒,看来是铁了心想要让我当漠王妃?”
绿衣沉默片刻,道:“长老已经知道您暗中调查凰血一族的事。”
唐妙筠的眸光顿时一冷。
族中,唯有爷爷和绿衣知道她的身份,此次调查,颇有公然与爷爷作对之嫌,而今事情被发觉……绿衣定是受了不轻的处罚。
像是察觉了唐妙筠的想法,绿衣出言宽慰:“只废了一成功力,主子无需担忧。”
一成功力,恰好能使绿衣从四大护法之首沦为最末……爷爷啊爷爷,你还真是慈悲为怀。
“苦了你了,接下来的几日,你无需来见我。”唐妙筠紧咬下唇。
想囚禁她?别说门,就连窗都没有!
“唐姑娘。”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唐妙筠看了一眼绿衣,后者会意,脚尖轻点,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中。
来的是胡二:“唐姑娘,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他商量。”
唐妙筠由胡二领着,来到了林苍漠的书房。
“妾身这厢有礼了。”她扶着微隆的小腹,像模像样地屈了屈膝。
林苍漠抬起头,许是烛火有些闪烁,他似乎从她脸上瞧出了一丝温婉乖巧。仔细一看,却又见她嘴角弯弯,笑得像只猫。
“胡二,你先下去吧。”他放下手里的笔。
唐妙筠看着胡二的背影,慢悠悠道:“我瞧他中气十足,不像在你身上花了很大的功夫嘛。”
林苍漠眉梢的一根青筋跳了跳,这个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王询问了京城所有名医,从未听说过挨打能治病。”他冷然道。
“咳,”唐妙筠摸摸鼻子,“我知道一个更好的法子,可以让你不必挨打。”
“是要本王冬日里跳进水塘洗澡,还是想把本王放进蒸笼里蒸?”林苍漠黑着脸问。
唐妙筠撇嘴:“你要是心存怀疑,大可把我拖出去砍了。”
林苍漠笑了一声:“你乃本国第一美人,叫本王如何舍得?”
洞房花烛的那场闹剧之后,他险些忘了这女子的长相,自己曾在画中见过。
那画师的笔法,向来以行云流水著称,独独那一幅,下笔太过拘谨,仿佛生怕绘不出画中人的倾国之貌、倾城之姿。
他抬手捏住唐妙筠的下巴,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威慑:“本王很好奇,你这张脸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