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首发晋江(捉虫)
自昨夜险些人设崩塌,楚歇一大清早地?做了个心惊胆战的梦。
他梦见一片秋雨迷蒙里,他双手被捆着押送在刑场上,地?下?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江晏迟高坐在不远处的观刑太上,眼神冷冽。
“行刑。”
楚歇瞧见身边的人举起锐利的小?刀,那小?刀刺入自己的心口鲜血迸出。
凌迟。
鲜血汩汩流下?,他跪在地?上听到?江晏迟森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疼吗。”
“我就要你一点一点,慢慢死。”
*
唰地?一下?睁开?眼,竟是日上三竿。楚歇发觉自己浑身都是湿透了,正粗粗地?喘着气。
风灌进屋子里吹在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上,勾起一阵寒意。他将腿收进薄薄的被褥里,唤了桃厘进来?为自己擦身。
“呀,大人怎得出这样多虚汗,可是又有些不好了?奴婢给您再?换一次药可好?”
楚歇撑着头?缓了好一会儿?。
“管事叫来?。”
楚歇的声音里像是有些疲惫,“刑部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
“没有,不过应当?快了,我昨夜听闻荣国公府里有些乱子,八成是搜出了什么。”
“唔。”
任由桃厘拿着惹帕子撸起袖子擦拭手臂,楚歇有些没精神地?耷拉着脑袋,又问:“段瑟那边……还好吗。”
“很好,根据最新的信函上来?报,她最近又开?了一小?片荒地?种起了果子。还问要不要给您寄一些……呃,但好像并不好吃。”
“寄便罢了,送到?都臭了。拟一封书信给她,要她八日后将信物通过许家递入东宫,见面不要选在上京城内以免被抓住把柄……至于之后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教?江晏迟去管吧。”
桃厘擦着擦着,噗嗤一声笑?了:“大人这是要告老还乡不是,怎的说管不了了呢。”
管事的脸色却有些凝重。
朱大人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大人的身子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近日里连遭变故,怕是来?日无多。
桃厘却不大清楚这些,还带着笑?:“大人若是要还乡,请带着桃厘一起去吧。桃厘也在这上京城待够了,一点没意思的。”
楚歇模模糊糊地?应承着,待到?上好药,觉得整个人疲累得很,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四?日倏忽而过。转眼便是荣国公府东窗事发之日。
宫宴头?一天,大理寺卿提交了东宫毒杀一案的进展——矛头?直指荣国公府。据说在府内搜查出了与东宫菜肴里一致的毒药。
证据确凿,动静极大。
刑部办事雷厉风行。荣国公家一家宗族嫡系八口人入狱待审。余下?的也幽禁在府。
蛰伏了半个月的楚歇,在午后迟迟赶来?时依旧是满朝文武的焦点。众人都猜想着这是不是又是这位胡作非为惯了的权阉暗下?使出的手段。
今日晨起,那位国公爷唯一的嫡孙正从刑部移交给到?昭狱,想来?定要吃尽苦头?。
楚歇倒还是一副老样子,半个月里风言风语不少,大多都在传听说在昭狱里他险些被太子打死,如今看来?八成是假的。
看看他怡然自得的做派。
哪里像重伤之人。
许纯牧落座在左侧第二?排,右边正是太傅苏明鞍。楚歇落座左侧首席,一人之下?。
许纯牧的副将刚刚得诏入京,如今坐在他后头?,看到?斜前方那位小?侯爷近半年?来?无比关注的掌印大人。
真是位昳丽的美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比自家小?侯爷的皮相还貌美几分的男人。
这样一个瘦弱的大美人怎么爬上高位的。
副将心中还在忖度着,忽地?又见到?小?侯爷左手尾指上的一点朱红。
登时整个人不太好。
\"小?侯爷,您这手……\"
给别人看了八成得笑?话。还不遮掩着些。却听许纯牧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有女人了。
副将一拳砸在大腿,他家小?侯爷一定是在上京城有了心仪的姑娘了!这玩意儿?除了那些描眉贴花的女人能搞点小?乐趣往男人身上弄,还能是怎么来?的。
小?侯爷在北境那是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没想到?啊一来?上京城就被女人骗上了塌!
苦闷地?将一杯酒落了肚。
太子殿下?却缺席了,前去刑部看顾荣国公府的人,不知怎的,太子好似十分笃定毒杀东宫的一定不是陈氏,本欲作保,奈何证据确凿。
今日前去坐审,也是为着能让审讯清明,防着人做手脚将人平白?冤死。
楚歇看着那空空的位置,余光淡淡扫过正对面的苏太傅。
太傅端起一杯烈酒,一口下?肚,回了他一个几不可见的点头?。
很好。
楚歇心底的石头?落下?。
苏明鞍四?朝太傅,位同宰辅。曾当?过两任帝师。
他既点头?,这案子江晏迟就是盯出花儿?来?,也翻不得案。
宴席过半,果真见太子带着些许不悦神色入了宴席,上来?便先喝下?两杯桂花酒压着火,眼神往楚歇那头?一扫。
\"楚大人好兴致。\"
楚歇猜想太子想保荣国公。就像上次想保吏部尚书薛氏一样。
太子心里很清楚,毒就是楚歇下?的。
可他偏偏有法?子推脱得一干二?净不说,一转眼又嫁祸给荣国公府——早知道,楚歇进昭狱时,荣国公府还曾为他作保的。
如此不顾情面,反手便咬人的恶犬。
如何留得。
还没再?说两句,又有人将荣国公府毒杀东宫事件审讯新的证据呈上,楚歇熟谙剧本,知道眼下?是在荣国公府的管事招认,自发供罪以降刑罚。江晏迟见了呈报后脸色越来?越黑。
眼神掠过那人时,眼睛如钩子一般剜过楚歇的皮肉。
一曲舞毕,薛尚书沉着声音,话就是要说给楚歇听的,“车裂?刑部断案草率不说,刑罚也为免太过残酷。不若先改为流放,其亲族……”
楚歇冷冷地?驳回,“毒杀东宫,构陷重臣,死有余辜。”
江晏迟手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毒杀东宫的是谁。
构陷重臣的又是谁。
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却不成想太子还未曾开?口,对面的许小?侯爷先站了起来?:“再?怎么样,四?日草草断案,实在不妥。事情牵扯到?百年?国公府,怎能如此轻率地?断送人命……”
“只要命,不削爵。已是宽厚至极。”楚歇眼皮一点点抬起,暗光流转,“怎么,许小?侯爷以为弑君之罪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说,在您看来?,弑君根本不是重罪。”
最后一句话暗讽的意思太明了。
谁不知道许家军功过盛,一直有盖主之嫌。
许纯牧脸色白?了白?,还没说什么,一旁另一位跟着许家好几年?的将军霍然起身直指楚歇:“你胆敢这样说话!我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那干的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事情!这份忠肝义胆怎会是你一个人从没踏出过上京城一步的宦官可懂!”
字字铿锵,殿上瞬间安静无比。
楚歇右手端着小?小?一只茶杯,饮了一小?口,不急不缓地?以小?指垫了下?杯底放下?,动作端庄娴静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泰然处之的模样,与那武将的莽撞冲动形成鲜明对比。
“将军长年?征战辛苦了。”
“只怕是将军久居边境,山高皇帝远,久而久之也就忘了上京城的规矩……弑君之罪若不重重惩处以儆效尤,那么我们殿下?将来?登基之后,又怎么敢将数十万兵权交给像将军这样的忠肝义胆之人呢。”
那将军被楚歇三言两语绕进去了,反倒是许纯牧清醒得很。
立刻反驳。
“罗将军的意思并不是弑君之人不可斩杀,而是弑君之罪不得乱判!”许纯牧起身行至楚歇面前,“荣国公府里是搜出毒药不假,可对于如此答案证据显然还不够,掌印何必咄咄逼人眼下?便要立刻处死荣国公!”
“怎么成了我着急处死他。”
楚歇并未起身,倒像是十分疑惑地?模样,抬头?凝望着许纯牧,“难道不是他自作孽,倚仗自己是百年?国公府,便想要扶持自己的侄儿?当?皇帝?其心可诛,其意当?杀。”
“那便幽禁!终身幽禁,不得——”
啪嗒。
楚歇手中杯子重重放下?,像是耗尽了最后的耐心一般,声音里不再?带有那虚假的客套。
“案子已经断了,小?侯爷。”
那眼神里分明是警告的意味,诡谲如一条攀附缠绕在身前的,露出獠牙吐信的毒蛇。
怎么回事。
许纯牧看着面前冷酷决绝的楚歇,又回忆着前几日端着一盆花细致地?给自己擦指甲的那个人,隐隐约约觉得十分违和。
打量着那人的眼神,许纯牧微微俯下?身,压低了声音:“阿歇,你怎么了……你不是这样的人,你……”
“叫我楚大人。”
楚歇慢慢站起身来?。好好的一场宫宴又被闹得不得安宁。
都是因为楚歇。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总归是乌烟瘴气。
江晏迟眼神暗沉,却见那人抱拳行礼:“殿下?,您认为该如何裁决。”
这话听着恭敬,可那眼底的寒光和挑衅着勾起的嘴角分明不是这么回事。像是在警告着江晏迟——
我没有死在昭狱,就一定会将你左右臂膀一一折断。将你拽下?皇位让你永不得超生。
听着这一来?一往的辩驳,太子只觉得胸口愈发憋闷,愤怒如风中的薪火即将瞬间点燃。
手紧紧地?捏住那一纸诉状,几乎揉皱成团,愤怒之下?又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正欲驳斥,目光却陡然落在他抱拳作揖的手上。
长袖遮掩下?,他左手的尾指被一层白?布缠绕包裹,像是被伤着的样子。
话将出口猛地?顿住。
眼神由手至人,看着楚歇恣睢的笑?意,江晏迟心间停跳刹那。
脸色渐生青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在明天晚上十一点,我更肥一点,双更或者三更~!
我搞快点,宝贝们不要催,已经在尽快写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