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处境堪忧
程湘芷跟两个妹妹要只是没有父母照顾疼爱也就算了,天底下没有父母依靠的孩子多了去了,并没有太让人担心,她们姐妹三人的处境之所以让人觉得担忧不已,是有其他原因。
程湘芦,也就是程湘芷三姐妹同父异母的大哥,程父原配李氏所生的长子,现如今程家的当家人,目前已经成家,他就是摆在湘芷小姐妹三人面前的最大问题。
按照程家的传统,程湘芦自小跟随着父亲身边读书识字,程家这辈中又只有这么一个男丁,自然是寄予厚望,虽然不指望他能科举为官,但也希望他能考取功名减轻一些负担,怎奈他资质平庸又不够刻苦,在诗书文章方面没多大发展,读了二十多年的书,连考了五六次才勉强考中了个秀才,排名还是排在榜单的最末位垫底,之后就再没有进展。
自己儿子有几分才学,程父是在清楚不过,能考上个秀才已经是祖宗保佑发生的奇迹,想要再进一步完全没有可能,也就没在逼他继续读书考试,反正逼也没有,榆木脑袋不是敲几下就能变灵光的,总之无论是学识还是为人处事,程湘芦跟父亲比起都相差甚远,尤其是在性格品行方面,那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程湘芦在程父过世之后,接连自家父亲的班,当了村子里的私塾先生,他自己还老大不乐意,认为是大材小用,其实就他那点学问,连半瓶子逛荡都不够,让他教书育人完全是在冒险,很有可能会误人子弟,他自己到还以为自己有多有才华。
这厮到私塾第一天,就将那些交不起学费的孩子统统赶出了学堂,不管那些孩子跟他们的家人如何恳求都没有用,交不起学费就别想着他当家的私塾里上一天学。
他将那些孩子赶出私塾的主要原因,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是因为学费的问题,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学费,但并不是主要原因,其主要原因是因为其中有好几个孩子他曾听程父夸奖过,说是那几个家境不好的孩子有几分资质,好好努力上个两三年必定能有所发展,为了不让别人超过自己,他才不管那些孩子跟其家人如何恳求,都要将那些孩子给赶出私塾。
要不是“百家屯”只出了程家这么一户读书人家,他早就被别人套麻袋狠揍了,整天端着一副读书人的高傲架子,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厌恶。
程湘芦中秀才那年,同时娶了自己亲舅舅家的表妹李翠儿为妻,美其名曰大小同登科。
这门婚事起初程父持反对态度,可程湘芦非要跟父亲唱反调,恰逢他那时又中了秀才,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虽不能明着反驳父亲,却在家里摔盆摔碗的闹腾,你不让我娶表妹我不让你有安生日子过,最后黄氏不愿看他们父子较劲劝说程父,程湘芦才跟李翠儿成了亲。
程湘芦的性格完全承袭了自己生母李氏性格,同样的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又高傲嫉妒,极不讨人喜欢,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母是被父亲跟继母气死的,对继母有很大成见跟敌意,就是对父亲也是心有怨恨,黄氏死后他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了三个妹妹身上,湘芷三姐妹没少挨他手里的鞭子抽打。
黄氏在世时明里暗里没少受继子夫妻的气,她从小被父母亲教导要宽厚贤惠,本性又善良随和,不愿意程氏父子俩因为她而时常吵架要是闹得家宅不宁,于是不管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也不肯跟程父说,都自己忍着受着。程父极富才学,心思又细腻观察入微,虽然妻子不曾对他抱怨儿子儿媳所做的事,他自己却发现了不少,为此没少训诫儿子跟儿媳妇,因此那时李翠儿经常撒泼耍疯闹得不像样子。
有程父在,湘芦夫妻多少得估计一些,对黄氏跟三个妹妹也不敢太过分,也就说些酸话气气人罢了,后来程父到外地去看望一位故交,没曾想竟在归途中患上了疟疾,黄氏想尽办法也只多拖了两个月,由于发病突然又严重,程父都没来得及为妻子跟三个女儿做安排就命丧黄泉,黄氏抱着小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湘芷跟二妹妹也是哭的双眼通红嗓子干哑,她们没想到更加伤心的事还在后面。
程夫的丧礼刚结束,程湘芦跟李翠儿就将黄氏从正房里撵了出来,连同三个妹妹一同从原来的房间里撵了出去,把母女四人赶到家里放置杂务的房子里去住,里面连铺炕都没有,黄氏没办法把自己手上唯一的一只金戒指卖了,由于分量轻又戴了很多年也没卖几个钱,也就刚够买料请人垒一铺小炕。
除将人赶到杂务房外,湘芦两口子还将原本由程父掌管的房契、田契、银两全部都霸为己有,黄氏原本放在梳妆盒里的几件首饰也都被霸了去,甚至将湘芷姐妹三个积攒的压岁钱都抢了去,那只金戒指要不是黄氏卖的及时,恐怕也得被抢了去。
平时把继母跟三个年幼的异母妹妹当作奴婢使唤,可恨的是全村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只有隔壁家的寡妇秋婶子暗中帮她们母女四人一把。日夜操劳又吃不饱饭,加上忧思过重没过多久黄氏就死了,临死前偷偷塞给大女儿湘芷三百文钱,这原是她偷偷多做出来的绣活赚得钱,就怕自己一死三个女儿更受苦,多少有点钱傍身有个病痛也能医治,对大女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钱藏好,不要藏在屋子里,最好藏在外面,不是黄氏多虑,而是那李翠儿是个死要钱的,为了能从她们母女四人身上多摸出一文钱来,不惜每天翻好几次她们住的杂务房,连好一些的衣裳鞋袜都霸着不给。
母亲去世后她将那三百文钱用布包上埋到了后院井台边,这样才保住了母亲留下的这笔钱,后来要不是有这三百文钱小妹湘芪生病跟二妹湘苓受伤就没得医治了,说不定两个妹妹的命都没了,如今三百文钱只剩下二十三文钱依旧藏在梨树下。
黄氏去世时湘芷只有八岁,要是放在现代也就才上小学,但对于古代来说已经是大姑娘了,从小就见哥哥处处为难母亲,后又见父亲故去她们母女四人被兄嫂刻薄虐待,使得本就早慧的她更加懂事,尽自己的所有去保护照顾两个妹妹。
程湘芦跟李翠儿本想将湘芷姐妹三远远打发了,碍于湘芦身有秀才功名必须为父守孝三年的规矩才没那么做,再说田地到是可以顾佃户长工耕种,家里家外的家务也是要有人来做的,李翠儿在娘家的时候因为是小女儿父母都很娇惯,是个爱偷懒不做活的,家务活根本就不愿意沾手,湘芦到也不在意,但家里的活总得有人干,要是顾个婆子或是买个丫鬟又得花钱,还不如留着湘芷三姐妹在家干活,只要给她们一点剩饭剩菜就行了,以后还能挣三分聘礼回来,要不是有这些打算程湘芦跟李翠儿是说什么都不会多养湘芷姐妹三的。
两个月前李翠儿回娘家,她娘家妈妈跟她提起了湘芷的婚事。程湘芷,也就是冰秧的新身份,现在虽然虚岁只有十一岁,在古代却是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只是李翠儿跟李家老娘都没存什么好心思。
李家老娘的妹妹有个傻儿子,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到现在连拿筷子吃饭都不会,家里到是还有些家底,他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老娘想赶快给他娶个媳妇生孩子继承家里香火,可谁家愿意将自家好端端的女儿嫁给傻子,因此张罗了好几年婚事也没成事,急得四处托人说亲,自己姐姐李老娘这里也是拖到了。
李家老娘想起自家女儿夫家的三个小姑子,其中最大的那个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反正也不是自家女儿正经的小姑子,都白养活了三年了也该是她回报自己女儿的时候了,再说妹妹说愿意出五十两银子当聘礼,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给了女儿家里,这般想着就到妹妹家说了这事,她妹妹听了欢天喜地,也不在乎女家不陪送嫁妆,只要程家答应婚事就好。李家老娘从妹妹那回来后就让儿子将女儿给接回了娘家,然后就将事情跟女儿说了,那李翠儿一听聘礼有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当即就答应了,自家相公早就说过三个妹妹的一切事情都由她来做主,又想到自家相公明年春天要参加考试,路费跟打点的钱要不少她正发愁呢,如今银子就上门了,她不答应才怪呢。
傻子娘听说李翠儿答应了婚事高兴的不得了,马上就想准备婚事将湘芷娶过来,但由于程家还在孝期只能暂时耐住性子等,好在再过不到三个月程家的孝期就满了,三个月傻子娘还是等得起的。
傻子娘怕程家反悔,前几天还带了点心上门来定亲,想先将亲事给定下来,湘芷这才知道哥嫂将她许配给了傻子,只等孝期满了就将她嫁过去,当即就哭闹了起来,以前她从来不敢这样,爹娘都教她女孩子要文静娴雅,可一想到自己要嫁给个傻子她是即伤心又难过,即愤恨又不甘,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吵大闹起来,婚到是没定成,但李翠儿是铁了心要将湘芷嫁傻子了。
由于亲事没能定下来,湘芷的哭闹又引来不少人,程湘芦觉得很丢脸说了李翠儿两句,为此湘芷还被李翠儿拿扫把打了一顿,自此几天来一直发着低烧,李翠儿可不管这些依旧让她干活,小姑娘因为这样在山上打猪草的时候虚弱而丢了性命,岳冰秧才穿越过来成为身体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