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中送伞
当初,周氏嫁进忠勇侯府,本是内定的未来侯夫人,可当时的老太爷,也不知被二房灌了什么迷糊汤,临终之际,硬是撇开嫡长子,让二房承袭了候位。
这些年,看着他们富贵,看着他们风光,而自己却只能守着庸庸碌碌的夫君,过着寒酸的日子,这令周氏几乎恨到了极点。
如今老天爷开眼,总算让她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来人,胆敢咒骂当家主母,还不快将这对贱人,就地杖责三十。”
旁上,周氏的大女儿,楚月月,望着自己昔日,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堂姐受屈,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娇声喝道:“母亲息怒,这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何必动粗,若打坏了堂姐一身细皮嫩肉,岂不可惜,到不如让教养嬷嬷,好生调教调教。”
说着,她急打了个眼色。
那教养嬷嬷立刻应声而动,朝楚行云主仆气势汹汹而去,张开手臂就要打人。
如今的楚行云,岂能让她们欺负了去,倒是坠儿眼尖,立马就看到了那嬷嬷,掌心藏着的薄刀片,失声惊呼,“小姐小心。”
楚行云眼眸渐冷。
她知道,楚家大房姐妹,素来嫉妒她的美貌,如今要借这婆子的手,毁她容颜,好,当真好的很。她楚行云前世,就没什么血缘亲人,今生更是不稀罕这帮子,所谓的亲人。
几乎就在一瞬间。
楚行云抬臂就钳制住了,那嬷嬷呼啸而来的手臂,身上也不知那里来的一股子狠劲,硬生生的与这五大三粗的嬷嬷,僵持了起来。
那嬷嬷也是惊,以为对付这干干瘦瘦的大小姐,是手到擒来的活,不想……
楚行云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这幅身子,虽表面看有点虚弱,但柔韧性与爆发力,竟是极具天赋。
难不成,这就是将门虎女的遗传。
一念至此,楚行云越发笑的冷了,直看的那嬷嬷不寒而栗起来,“你,你……”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臂上忽的一空。
因为之前用力过猛,那嬷嬷下意识就向前倾去,迎头就撞上了楚行云,两个干脆响亮的大耳瓜子,直打的她眼冒金星。随后,抬腿便是一个窝心脚,直接将看似有力实则笨重的嬷嬷,踹翻在地。
而那把薄薄的刀片,已经不知何时,悄然夹在了楚行云的两指间。
她笑的似嘲非嘲,却是阴冷至极,“我亲爱的堂妹,用刀片割脸上的肉,是不是很有意思,不如,你也来尝尝吧。”
“你,你敢……”
楚月月完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不知怎的,她觉的楚行云绝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不,她不要毁容,不要变成丑八怪,惊恐着,捂住脸就想往府里逃去。
但楚行云手中的刀片,却是已经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飞射而出。
门口的一群丫头婆子,平日说是忠心为主,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谁甘心给她人挡刀子,纷纷尖叫着,吓的爬在了地上。
而那刀片,直直的越过人群,‘叮’的一声,就击碎了楚月月头上的几枚玉饰,那精美的发髻,登时凌乱的就披散了下来,而她整个人也好似受了什么惊吓,直接就摊在了地上,一阵骚臭味传来,竟是吓的尿了裤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行云忽然放肆的大笑了起来,笑的张狂,笑的肆意,笑的讽刺无比,“就这点胆色,也配做忠勇侯府的小姐……果真是跳梁小丑。”
“反了,反了……”周氏的脸,彻底给气成了猪肝色,毫无形象的嚷嚷了起来,“来人,来人,这个女人疯了,还不快将她给我绑了。”
几个虎背熊腰的护院,应声就从门内冲了出来,哇呀呀的摆了几个花架子,就朝楚行云冲了过来。
忠勇侯府过去的护院,都是父兄在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各个身经百战,不想如今侯府易主,竟都给辞退,换上了这么一堆野路子。
楚行云笑的混不畏惧。
就在第一个护院咋咋呼呼,要进她身的瞬间,楚行云整个人猛然如一道泥鳅般,从那护院的腋下,直钻了出去。
纤纤五指,从后方,精准的握住了那护院的膀上关节,就听‘咯吱’一声,就飞快卸下了他的一条臂膀。
另一个护院,做防守状,但做的并不标准。轻而易举的就被楚行云钻了空子,一脚就踢翻了他的下巴。
后面的护院,显然是被楚行云精湛迅捷的格斗给吓傻了,手忙脚乱的连接了几招,忽然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捂着自己的下体,就疼的险些昏死过去。
原来,他竟是被楚行云偷袭了裆部,这一下,恐怕还不轻。
直看的最后一个护院,嘴里直咽吐沫芯子,这护院好当人难做,要是为了那几个赏钱,就把自己的第二条命送了,可是大大的不值。
当即‘刷’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一群傻帽。”
楚行云一声冷笑,面对那护院手中的兵刃,根本看都不看,直接上去就是高抬飞踢,借着凌空之力,一击掌刀就砍向了那护院的脖子。
“啊……”
那护院一声痛叫,分明还有一战之力,但趴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
这花钱雇来的护院,就是怂。
楚行云不屑的一声冷哼,捡起地上的大刀,抬腿一步步朝周氏走去。
此刻的周氏,那里见过这般阵仗,早就吓的是六神无主,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带着这么多人,居然没有将这个小贱人拿下,还吃了如此大亏……
“大伯母。”
一声似笑非笑的呼唤,忽听的周氏,阵阵心惊,抬眸,就见楚行云已经拎着一把长刀,站在了她的跟前。
一见兵刃,她立刻没出息的就摊在了地上,面无人色的道:“你,你想干嘛……我可是你的大伯母……”
“是吗?”
楚行云冷笑着望着一干,或逃走或装晕的丫头婆子,又看了看脚边强自镇定的周氏。那清凉宛若墨染的双眸,这一瞬,猛的迸发出了一道恐怖的杀机。
犹如猛虎出笼。
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不要……”周氏惊恐的紧闭双眼,这一刻,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该跟楚行云为难,她不该无事生非,不该……
“轰……”
一声巨响,夹杂着漫天滚滚而过的闷雷,楚行云手中的长刀,已经在她骤然爆发的力道下,狠狠砍断了忠勇侯府的朱红门槛。
又是一股骚臭味传来。
周氏终也不争气的尿了裤子。
她惊怕的睁开了眼眸,就见楚行云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但此刻,她只觉的这种目光,犹如洪水猛兽,令她畏惧的想要躲闪。
“今日我楚行云就告诉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若在敢欺人太甚,小心我让你连棺材都没的睡。”
哗啦啦的雨声。
伴着楚行云一字一顿的言语。
随即,她缓缓放开手中的刀柄,转身,拉着已经吓傻了的坠儿,扬长而去,孤高桀骜的背影,迅速就淹没在了瓢泼大雨中。
“好一个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将门虎女,该有此风范……代我,送她一把伞,”一声淡淡的男音,伴着几分慵懒,缓缓而起。
旁上小厮,立刻领命而去。
“楚小姐留步。”
大雨中一声呼唤,楚行云就见头顶已经多出了一把挡雨的伞,回头看去,就见一名陌生的小厮,正满脸客气的望着她。
“你是何人?”
尽管楚行云此刻浑身湿透,狼狈到了极点,但清冷的面目,警告般的目光,却让人生不出半分轻视,反倒有种清华傲然之气,浑然于胸,仿佛,这样的女子,天生就该立于千军万马间,肆意的纵横。
只是,这世间能立千军万马间的女子,又有几何?
“莫要误会,这风大雨大,我家主人特命小的,送姑娘一把伞,”说着,不算头上遮的这一把,那小厮又从身后取出了一把伞,刚好供他们主仆使用。
楚行云不禁一愣,目光顺着小厮来处望去,果然在街角看到了一辆马车,她并不知道车中是何人,但是,肯在大雨中送她把伞,就无异于雪中送炭。
令浑身几乎要冻僵的楚行云,微微有了些许的感动。
“不知你家主子高姓大名,来日,我楚行云必登门拜谢。”
那小厮一笑,“姑娘无需客气,这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楚行云苦笑,“于你家主人是举手之劳,但于我,却是天大的恩惠,我楚行云不是忘恩之人,我记住你的模样了,来日必当厚报。”
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任何人对你都没有义务,帮你,是一种恩惠,不帮你,也是一种本分,怨不得旁人。
说罢,楚行云拉着瑟瑟发抖的坠儿,举着伞,就渐行渐远了。
那小厮反倒立在雨中,愣了一下,心道,好个利落的姑娘。随即,他迅速矮身回去复命了。
当车内之人,得知他们的对话后,不觉也是一愣,喃喃一语,“……不过几年不见,她竟变化如此大。”
那小厮小心翼翼的又道:“听说,今日她还被舒贵妃退了婚,头上的伤,就是在宫里撞的。”
那人沉默了许久,最终摇头,“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