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微光
第四十?四章微光
纪纯坐在温言初车上的时候,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这两天两人几?乎不?怎么交流。今天一大早,温言初敲开了她的房门,让她简单收拾一下,今天和他?一起?去W市的欧洲小镇。
新店在装修,虽然很忙,但纪纯也不?需要每一天都去。刚好今天蒋涛没什么事,她干脆就让蒋涛去监督了。
窗外阳光明媚,或许是周末的缘故,高速上的车有些多?,但两人还是在预计时间内到达了欧洲小镇。
新开发的欧洲小镇还没完全装修好,但已经基本成型了。
欧洲小镇占地面?积很大,除了一些现代建筑之外。法国街道、威尼斯水城、荷兰风车各自占据一块,还有一些高头大马拉着的精致马车在街道上走着,这么一看,恍若真?的到了欧洲。
温言初给纪纯买了个印着欧洲小镇logo的风车,拿在手上,伴着一路的风吹,转出七彩的光影。
纪纯假装在吹风车,余光却时不?时地往温言初身?上瞟。
虽然两人一起?走在极具法国风情的街道上,但却谁都不?说话,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似的,全然没有出来游玩的愉悦感?。
纪纯有些生气,吹风车的力?气变得更大了,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吹得生疼。
这算什么,带她出来,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纪纯这里正堵着气,温言初也像是个闷葫芦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做到的,一句话也不?说,竟然也能在一起?,散了一下午的步。
天色渐暗,路边各色的灯都开了出来,欧洲小镇里的人也越来越多?,纪纯终于忍不?住。
“温言初,我?有话和你?说。”
“我?去一下厕所,你?在这里不?要走。”
“喂!”
纪纯突然被他?的话噎住,但不?管纪纯怎么叫他?,温言初就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几?秒之后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纪纯气得作势要把手里的风车扔在地上泄气,手扬到半空中,刚准备扔掉,心里却一抽一抽的难受,想了想却又不?忍心。
其实这个风车还挺好看的。
算了,还是等他?回来了再说吧,万一是真?的很急呢。
纪纯站在寒风中等着,她觉得冷,拉紧了衣服,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可是周围却只有一个罗马建筑一样的摆满了乐器的歌台,还有一个……卫生间?
纪纯又睁大眼睛看了看,没错啊。
想到刚刚温言初一丝都没有犹豫的逃跑动作,纪纯只觉得胸腔中有一团火球,越燃越烈,她气愤的掏出手机,找到苏禾给她发了条消息。
吃闻: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好好和他?说了,除非他?跪下来求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歌台外面?围了好多?人,舞台上的外国女歌手刚唱完了一首歌,周围人纷纷拍手叫好。
“下面?这首歌,是一位游客先生,他?说他?要用这首歌,向?他?最爱的女孩道歉。”
外国女歌手的中文还不?是很流利,但每一个字传到纪纯耳朵里都清清楚楚,再清晰不?过。
向?他?最爱的女孩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纪纯心里升腾起?了一股强烈的预感?,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对不?对,她紧张地靠近人群,又不?敢走的太近,站在一米外的地方,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揪住一样,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直到她透过人群,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了舞台。
他?还是纪纯最熟悉的那副模样,站在人群中好像闪着光,总是一眼就能看到。但细看又有一点不?太一样,他?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色,在灯光的映照下,就像是喝了一点小酒,多?了一些微醺的性感?。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他?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歌,送给我?最爱的她。”
音乐响起?,这首《SureThing》是纪纯一直钟爱的,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爱上这首歌的不?同理由,可以是因为歌手,可以是因为旋律,但纪纯却钟爱这首歌的歌词,那是一种不?可分割的感?觉,因为是你?,所以我?变成了无可替代的样子?。
“Ifyoubethecash,I\\\'llbetherubberband
如果你?是金钱,我?就是强盗团
Youbethematch,I\\\'mgohefuse,boom
如果你?是火柴,我?就是导火线
Painterbaby,youcouldbethemuse
如果我?是画家,你?就是我?灵感?的源泉
I\\\'mthereporterbaby,youcouldbethenews
如果我?是记者?,你?就是我?的独家新闻
Causeyou\\\'rethecigaretteandI\\\'mthe□□oker
你?是香烟,我?是吸烟者?
Weraiseabet,causeyou\\\'rethejokertruththough
你?有无限的可能,因为你?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YouarethechalkandIbetheblackboard
你?是粉笔,我?就是黑板
YoucouldbethetalkandIcouldbethewalk
我?是一段路,你?就是这段路上我?们所说的话......”
他?的声音很低沉,浅吟低唱间,将这首歌唱得更加缠绵悱恻,就好像是一个情人在你?耳边低低诉说着自己的情感?一样,真?挚而热烈。
纪纯就这么站在台下望着他?,看着他?唱完,走下台,穿过人群来到她的身?边。
身?边的游客都举着手机起?哄,有叫他?们抱一下的,更有甚者?,带头起?哄“亲一个”,直到全场都响起?了这声音,之前的女歌手也拿着话筒用不?太流利的中文一起?起?哄。
纪纯像是听不?到这些声音一样,眼里只有那个逆光而来的男人。她看着他?的嘴角在在灯光下扬起?她最熟悉的弧度,温热的手掌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带着她一起?,不?顾身?后的起?哄声,逃离了这个地方。
直到跑出去一段距离,来到了四周无人的桥边,温言初才停下了脚步。
“温言初,你?总是这样,总能把动静闹大,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你?怎么……”
纪纯的话消失在了温言初的嘴里。
温言初直接吻了上来,纪纯也是心潮澎湃,踮起?脚尖,热情的回应着他?。
“这是你?刚刚欠我?的。”
几?分钟后,温言初贴着纪纯的额头,亲吻过后,声音更加染上了几?分沙哑的魅力?。
“我?不?喜欢被别人看见。”
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你?刚刚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歌。”
“有些事,需要别人的见证,有些事,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他?退后半步,看着她的眼睛,“纯纯,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担心和害怕就把气撒在你?的身?上,对不?起?。”
“你?也知道啊。”纪纯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你?要是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生气,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圈住她,就好像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品,小心翼翼的,多?用一份力?怕会捏碎,少用一份力?又怕会消失。
“那行吧,看在你?这么诚心道歉的份上,我?也答应你?,在我?的腿彻底好之前,我?不?会再这样不?停地往外跑,一定会在家好好休息,以后我?也一定会在晚上九点之前回家,即便是有例外的情况,也一定是和你?在一起?,怎么样。”
她看着他?,目光闪烁,好像在说,“你?看我?这笔交易划算吧?”
温言初还是紧紧的搂着她,半分都没松开。
纪纯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温言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嘿,先生要坐船吗?”
一个外国船夫划着仿制的贡多?拉划了过来,看到站在桥边的两人,用英语问道。
“五十?块半小时。”
船夫显然不?懂中文,简答的一句话也说得磕磕绊绊的。
“先上船再说。”
温言初扶着纪纯上了船。
贡多?拉划了出去,威尼斯小镇是整个欧洲小镇装修的最好的地方,两岸极具威尼斯风格的建筑让人仿佛真?的置身?于威尼斯水城一般。
两岸的灯光将中间的小河照出五彩的颜色,船夫开始会和他?们简单搭几?句话,可是两人都有心事,船夫也不?太懂中文,说了几?句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船不?大,两人虽面?对面?坐着,却也是靠得极近的。
“温言初,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你?知道我?只是温家的养子?吗?”
纪纯一楞,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知道。”
“对外,我?一直说我?忘记了七岁之前发生的事,但只有我?知道,那一天的记忆,像是魔障一样,几?乎日日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过。”
纪纯不?由得想起?之前那晚温言初做噩梦的事,原来是梦到他?小时候了。依照他?那日痛苦的样子?,想必那段回忆一定是极其黑暗的。
“这种情况在你?出现之后好了很多?,但还是没能得到根治,那天晚上你?看到的,就是又梦到那天的我?。”
“那时候,我?还不?叫温言初,我?叫林然,我?有一个两岁的妹妹,叫林悦。我?小时候的家庭并?不?富裕,但胜在温馨,一家人虽然节俭,但也过得开心。尤其是当妹妹出生后,我?曾发誓,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我?要永远都保护她。”
想到过去,温言初天上浮现出一抹憧憬的笑意,但很快,如同乌云遮月,那抹笑容就消失了。
“那年我?七岁,刚放暑假。父母带着我?和妹妹去S市旅游。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出去旅游,我?本以为,那会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却没想到……却没想到,那天的雨很大,大到根本看不?清路,我?们出了车祸。车子?的右边直接撞在了墙上,坐在右边的妈妈和妹妹伤势严重,而我?和父亲坐在左边,虽然受伤,但也不?是特别重。后来救护车来了,我?们被送到了医院。做完手术被推到病房里,父亲就在我?的旁边,那时我?的麻醉还没全醒,但是我?清楚的听到,父亲打了个电话给小叔,他?说他?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所以,即便是自己身?上还有伤,即便他?的老婆孩子?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还是选择离开了。”
温言初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昨天看到的新闻,与他?无关。
“后来你?也知道了,因为手术费没能及时到位,手术延误,妈妈和妹妹没能救过来。当时温博远还在医院工作,他?觉得我?可怜,帮我?们家缴纳了手术费用,也收留了我?。他?告诉我?,以后我?就不?叫林然了,我?姓温,温暖的温,名字叫言初,从那之后,我?就成了温家的孩子?。”
“温言初。”
一股热流直冲眼眶,她一直都猜到温言初可能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有现在的一些怪异举动,但她从未想过,竟是如此黑暗无助的一段过往。纪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握着她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力?量,告诉他?,她一直都在。
“纯纯,我?之所以会那么对你?,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像我?父亲一样丢下我?一走了之,更怕你?会像上次一样再出什么意外。”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可笑?”
纪纯摇摇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用手背胡乱抹去,用力?的扯开一抹笑。
“温言初,是我?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你?还有我?,不?管你?是谁,林然也好,温言初也好,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纪纯都不?管现在他?们在船上,危不?危险,直接扑上去抱住她,她想要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些温暖。
温言初也拥着她,下巴磕在她的头顶。
其实,他?还不?曾告诉她,那一天有一个两岁的小女孩,拿着一颗草莓糖强势的塞进?了他?的手里,说“哥哥吃糖。”
那一刻,他?仿佛感?到自己的妹妹回来了。
他?的誓言,也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