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的父亲
顾景桓在保镖的保护下低调离场。
随浅追了上去,他给她解了围,又帮了这么大的忙,应该要谢谢他。
地下车库。
她从电梯出来,顾景桓还没走。
偌大的停车场里,她一眼就看到他。
他正倚着车抽烟,豪华的黑色迈巴赫无声地停在那儿,和它的主人一样孤冷霸道。
随浅的目光落在车牌号上——5753。
不见不散。
记忆中从她认识他,他的车牌号就一直是这个。
苏曼和一众保镖安静地立在一旁,见到随浅,她的脸上浮起笑意。
“顾董。”随浅站定在他面前。
他静了几秒,似是强调,“顾景桓。”
“……你好了么?”
“嗯。”顾景桓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手指微动弹去一截烟灰。
看着她的凤眸一片幽深,“你感冒还没好么?”
随浅一愣,想起前晚在顾氏天台,她胡扯的谎。
她胡乱地点了下头。
没看到顾景桓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
“一个月之内,我会把钱还上。”随浅干巴巴地说。
“你比我有钱?”顾景桓幽深的凤眸紧锁住眼前人。
随浅被噎了一下,她垂下头。
“……没有。”
放眼全国,有几个比他有钱的?
甚至他们连他顾景桓有多少钱都不知道。
“那就别和我提钱。”
随浅摇头,她想还。
“算我入股随氏,我要百分之十的股份。如何?”
“好!不过,得等等。”随浅拧眉思索,半晌小脸透着认真。
顾景桓却低低地笑了,磁性的声音在车库里轻轻回荡。
“我等你入主随氏那天。”
“一言为定。”
顾景桓冲她微笑,他将烟蒂投进垃圾桶,做了个奇怪的举动。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3月份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白天大太阳还烤得你心焦气躁,晚上一场冰冷的大雨落下,就将你心头的热情全部浇熄。
记者会结束之后,童战国让她晚上回家,说是有话和她说。
随浅等到十一点半,童战国才回来。
他今天喝了不少的酒,以至于随浅站在一米之外还能闻到浓郁的酒气。
“浅浅啊,爸爸今天找你,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和你聊聊天。”童战国语重心长地说。
随浅默不作声地看着童战国一张一合的嘴型,神思飘远。
她的父亲,虽然年过五旬,但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英俊,否则当年一文不名的时候他也不会被小他十五岁的季蓝看上。
他舌灿莲花,否则当年也不会将木讷的母亲哄得团团转。
他也很有商业头脑,否则不会让外婆对他青眼有加,把持随氏多年。
“浅浅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谈朋友了么?”童战国说了很多,终于绕到了正题。
“没有。”随浅开口,声音低沉。
“你和顾景桓是不是真的?”童战国语气很关切,讽刺得是,他却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亲生女儿声音变了。
“父亲,我和顾景桓……”
“没关系。如果你真的喜欢顾景桓,爸爸也支持你。”童战国打断她,语出惊人!
“你和梓琳一样,都是爸爸的女儿。如果顾景桓是真的喜欢你,那爸爸也没意见。”
终于听明白童战国的弦外音,随浅彻底收声。
“浅浅,你别误会,爸爸不是试探你。白天记者会,那么多人,爸爸要是不做点表示,媒体会对梓琳的婚事起疑的。爸爸也是逼不得已才对你严厉了点。”
童战国绕过书桌,走到随浅身前,想伸手拍她,却拍了个空。
童战国呵呵干笑两声。
“浅浅啊,你回随氏当项目经理,以后就是随氏的员工了。好好干!回头等你姐姐结婚了,副总裁那个位子就是你的!”
随浅控制住皱眉的冲动,只是,童战国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今天爸爸和江氏谈了个投资合作。浅浅,这个合作爸爸思来想去还是想要交给你负责。爸爸相信你的能力。这次和江氏的合作非常重要,只有交给你爸爸才放心。”童战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会好好做。”
纵使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随浅也不忍心放过这个唯一深入随氏的机会。
回到客房,她埋头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实。
瓢泼地大雨噼啪地打着玻璃窗,在窗上形成了一幕一幕厚厚的雨墙。阴风透进来,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随浅突然就想起刚上高一的那年,她因为性格寡言,和班里的同学相处并不是很好。
那天晚上她值完日要离开,却被反锁在了教室里。
电闪雷鸣的雨夜,全市停电。她一个人缩在黑漆漆的教室里,又冷又饿。偶尔搓搓手臂,试图不那么冷。
然而凄厉的雷声让她想起母亲死的那晚,回忆像是魔鬼朝她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就在她几乎要崩溃的时候,走廊里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教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学校校长和主任们簇拥着高大英俊的男人走进来,看到她的刹那笑得讨好尴尬。
“顾董,人真的在这儿。”校长抱歉地说。
“你怎么来了?”
随浅扶着墙起身,掩藏起心中的恐惧。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泄露情绪。
彼时她和顾景桓并不熟,这是她第二次在学校见到他。
他露出一抹招牌的笑容,尾音上扬,“接你回家。”
只有四个字,却狠狠地震了随浅的耳膜。
从九岁母亲离世开始,她就没有家了。
七年之后,却有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和她说,回家!
“啪!”
她握在手里的铅笔生生地被一折两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从容地将铅笔丢进笔盒里,她背上书包,将桌椅摆放整齐。
她向顾景桓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谁的心上,步步生莲。
“景桓哥哥,走吧。”她站定在他身前,配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