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违心的极致
十一月的A高,枫叶红了,美的一塌糊涂,远看甚似一幅油画。晨跑过后,从操场通往食堂的小路上,田菲菲漫步在这画卷里,张望着四周的美景。平日的她惜时如金,决不会浪费时间在路上。室友们在前方大声嚷嚷着:“菲菲,快点儿跟上!不想吃早餐了哇?!”
可菲菲却回答道:“风景怡人,秀色可餐!”
不知道的还以为菲菲这小女子挺文艺,但她却是为了躲着前面的金铭而故意放慢了步伐,装出一副欣赏枫叶的样子。
自从说了讨厌金铭的话,田菲菲就开始躲着他了。当远远看到金铭时,她甚至会绕道而行,不小心遇见的时候,还会刻意地走香蕉路线。她就如同躲瘟神一样,尽量与金铭保持距离,但似乎做得过于明显,连李浩然都察觉了到这股不对劲的“同极磁场”。他不解地对金铭说:“最近怎么感觉田菲菲老躲着我呢,我好像没有惹到她吧?莫名其妙!”
李浩然根本意想不到广受女生欢迎的金铭才是田菲菲真正躲避的对象。金铭也只是耸了耸肩当作回答,但他知道田菲菲躲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而她的反应完全超出了金铭的预期,他还从没试过被一个女生如此对待过。
在学业上,田菲菲比起以往更加用功了。上课时举手回答问题的次数更多,背书温课完成作业也更加积极高效,晚自习下课后还要继续奋战直到保安叔叔来催才离开教室。而这段时间陪菲菲一起晚归宿舍的人自然是谭渺,她在用功的程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谭渺为了喜欢的人拼搏努力的干劲儿刺激到了田菲菲,这般干脆与真诚是她所不可企及的。她甚至开始懊悔那晚所说的违心的话,恼怒自己的头脑发热与意气用事,羞愧于在“情敌”面前的不果敢不真实。可事已至此,田菲菲也只能把苦果子往肚子里咽了。
音乐课是放松和调整的好时机,是忙碌枯燥的学习生活中的一味调料。田菲菲和大家一样热爱音乐课,珍惜一周一次短暂的上课时间,喜爱漂亮又有气质的音乐老师。这天音乐课的内容是简谱的学习,陈老师让大家即兴创作一小段旋律,并通过简谱的形式表达出来。大家开始冥思苦想,嘴边还不时地“哼哼”。田菲菲在脑中构想着旋律,手中的铅笔在纸上刷刷涂画。陈老师穿梭在教室中,打量着同学们在本子上的创作,不时地点头微笑,像是已经感受到曼妙的音符被演奏成了悠扬的乐曲。
20分钟规定的时间到了,同学们纷纷向陈老师提交了自己成果。田菲菲对自己的创作并不太满意,以前脑袋中偶尔会闪过了许多优美的小调,关键时刻却像只放了气的气球,储备全无。瞎编乱凑,像挤一支快用完的牙膏似的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小段。心里正祈祷着蒙混过关,正巧这时陈老师念到自己的名字,出人意料地夸奖了菲菲的创作,还用她清秀的甜美嗓音哼了出来。田菲菲高兴极了,想不到自己在音乐上还算有天赋,不枉费爸爸这位民间艺术家的栽培。
陈老师把田菲菲的作业本放在投影仪下,以供同学们能够在大屏幕上观摩。田菲菲心里甜的像抹了蜜糖似的,脸上却还故作镇定泰然自若。这时,陈老师拿起另外一个作业本放在投影仪下,正好压在田菲菲的本子上面。“还有一位同学也创作得非常好!”
陈老师略显自豪地说,“咱们班真是出人才呢!金铭同学的这段曲子相当不错。”
听到金铭的名字,田菲菲吃了一惊,脸色变得阴沉下来,眉头开始紧锁,心头却像小鹿乱撞。光是想着两人的本子那么近距离的接触,都令菲菲面红心跳。心底雀跃,脸上却硬是流露出不悦的表情,表里不一到了一种境界。
课后,田菲菲取回自己的本子,心里还久久不能平静。她思索着与金铭的这难忘的“第二次交集”,揣摩着两人的作业本被放在一起时金铭的感受。YY是花季少女的常态,但程度这么高的估计也就田菲菲这么个敏感咖了吧。时间会证明许多那些美好的幻想只不过是自己“想太多”。
校草的身边从不缺少献媚的鲜花,但大多数鲜花都是不值得去担心的,唯独有一朵玫瑰无论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那个人就是成绩年级第二的级花顾思梁。和她相比,其它的花朵都显得逊色。
最让田菲菲不愿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天下午下完课后田菲菲自习了一会准备去吃晚饭,在去食堂的路上远远的看见吃完饭回来的金铭,而走在他身旁的正是顾思梁!田菲菲的心顿时感觉堵得慌,她不敢多看一眼径直往前快步走过,脑中不停地闪过各种猜想。他们俩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田菲菲这样想着眼泪差一点就夺眶而出。这段时间她的心情跌宕起伏从未平静过,性格都因此变得复杂、难以理解。如果说谭渺是菲菲情场上的劲敌,那也够自己拼上好几个回合。可是在顾思梁面前,还没有开战菲菲都感觉自己已经输了。
顾不上吃饭,菲菲从食堂径直穿过枫叶小径来到操场。来不及多思考几秒,菲菲的脚步已经迈开,奔跑在了塑胶跑道上。一圈一圈接着跑,她试图通过高强度的体力运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4圈、6圈、8圈、10圈身体越来越累,脑子却越来越清醒,分散注意力的战略在16圈的奔跑后以失败告终。气喘吁吁的菲菲无力地瘫坐在操场边的台阶边上,等待着心跳回复平静。
想不通、理不顺,思绪如乱麻,但也需要勇敢地面对。菲菲不是一个懦弱的女孩,她去了文具店,为自己挑选了一款蓝色的日记本。晚自习的时候,她悄悄记下了自己的第一篇日记。在日记本里,她可以畅所欲言、袒露心迹,无须刻意掩饰。几页纸很快被写得密密麻麻,心情却舒服顺畅了许多。人都挺奇怪的,无论平时做了多少违心事说了多少违心话,最终都会因为扛不住压力而选择直面真心,而田菲菲找到了一个非常靠谱的倾诉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