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赵骐云派人在山崖河流的下游去寻惜宁,用了一月之久,未有所果。所有人都认为惜宁已经死了,赵玄之却始终不愿相信。他将心中对赵子逸的恨意移至战场,他发誓要为惜宁报仇。
鸿元十七年,三月。
赵子逸兵败,其麾下兵将尽数投降后归顺朝廷。郢王赵玄之得胜归来后被皇上封为镇北王,而赵子逸却被幽禁于牢狱,终身不得出来。
这场战役耗了将近四个月,赵骐云连下数道奏折命令不准赵玄之杀了赵子逸,赵玄之只当没有看见,也没有派人回禀。最后是赵骐云亲自出宫去了兵营,赵玄之才勉强答应。
当赵玄之问他为何要放过这个小人,为何不杀了他以求泄愤,赵骐云却说:“赵子逸确实是父皇亲生,德妃失德与侍卫私通令父皇失了颜面,所以父皇多年来将满腔怒意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他过了那么多年受人欺凌的日子也是可怜,不杀他只当是在为如玉肚子的孩子积福。”
东昭皇后李如玉有孕,宫中哪里能见得了这样的血光之事?
赵玄之恨恨道:“可就这样绕过他的性命,怎么对得起惜宁?!”
赵骐云淡淡地笑了笑,“对于赵子逸来说,或许活着比死更痛苦。”
赵子逸贪恋权势,如今骤然变为了阶下囚,于心于身尽是失意,他将在牢狱中度过自己的余生。赵骐云命人好好地看着他,将他的手脚用麻绳绑着以防他自戕而死,又派宫正司的人日日对他用刑,他需为曾经的所作所为受尽苦楚,这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难挨。
赵玄之终是听了赵骐云的话,没有一剑将他杀死,有几日还亲自去牢狱中看着赵子逸受刑,听着那一声声痛苦的叫声,他只觉得尤为痛快。
禇祐安得知惜宁在东昭发生的种种事后,大为动怒。他派人去东昭告诉赵骐云,要他必须杀了赵子逸以慰惜宁的在天之灵,赵骐云却拒绝了。
赵麟烨之死已引得朝堂内外众说纷纭,如果他再将赵子逸一并杀掉,只会让人觉得新帝残暴不仁,容不下手足。可这个理由却不能向外言说出口,倒让禇祐安十分介怀。
在禇祐安的眼中,赵骐云不肯下旨杀了赵子逸,定是顾念着所谓的手足之情。但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他还来不及疼爱她,她就这么被人害死了。不管有意也好,无心也罢,既然赵骐云不肯下旨,那就休怪他不顾君子之约,他定会下旨攻打。两国一旦交兵,到时候东昭付出的就绝非一个赵子逸那么简单了。
惜宁不在了,赵玄之的性子变得更加孤僻,即使被封为了镇北王,也全然不再留心朝堂之事。他每日晨起便去昭纯宫呆坐一日,看着惜宁殿中曾经用过的一陈一设,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静心宫去。
如若东昭和北屿动兵交战,如今颓废不堪的赵玄之定是无法上阵杀敌,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却是无一人可用。
赵骐云新帝即位,自知不能为一己之私失了东昭气度,于是便去静心宫与赵玄之商议此事该如何。
赵玄之挥笔写下六个字:罪人诛,生如死。
他要赵骐云将这六个字给禇祐安送去,禇祐安看到后不解何意,送信之人将赵子逸如今在牢狱中每日是如何受罪的,一一明言告知了禇祐安,这才以至北屿不再为难。
赵骐云身为皇帝有些事不可去说,但是赵玄之却不一样,他是惜宁未婚夫婿,是惜宁毕生所爱之人,他对惜宁的爱丝毫不会比禇祐安这个兄长要少,他既能不杀赵子逸的性命,定是另有因由。
夜深,昭纯宫内。
赵玄之坐在惜宁寝榻上,他回忆着这两年来发生过的一切,所有事情都仿佛像一场美梦。
如今梦醒了,他却沉浸其中,不想醒来。他心中念着惜宁的名字,眼中慢慢流出了泪水。
他的心抽痛,当夜深孤寂回忆起二人间的种种过往,不管是开心的,或是难过的,都令他难以喘息。
翌日,赵玄之自称无心应对朝堂中的勾心斗角,自请削去王位,想要出宫游历山水。赵骐云无奈,只得准允他出宫,但并未削去他的王位。言说若是朝廷有事派人去召他,需得归回。
赵玄之领命,午时便带上行装离开了皇宫。他骑着马出了皇宫,他在宫门口怔了许久不知要去哪里。
他骑着马来了街市,看见药儿郎的医馆大门紧闭,想道赵骐云既然答允会查明是谁带走了药儿郎,他也便不再费心留意。
这街市上的一景一物都留有惜宁和他回忆,只可惜物是人非,这天大地大,赵玄之却觉得自己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地。
他将对她的思念寄情于山水,想要将这世上的每一处的美景收于心中,替她看遍这万丈红尘。
赵玄之偶尔会跟马儿说话,偶尔会望着天自言自语,只要他念着她,想着她,那么惜宁就从未离开过,一直是活在他的心中。
世间常云父死守孝三年,夫死守贞一生。在赵玄之的心中,他和惜宁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妻死,他要守她魂灵一生,待到百年之后再相见之时,他可以很得意的告诉惜宁,他从未离弃过她。
在惜宁坠身的山崖之下,有一处名为秀林村的庄子,庄子里告诉他这山原叫秀丽山,秀丽山住着一窝山贼,虽说是山贼,但那些人也未害过村子里的人,而且还会时不时下山来送些银子吃食什么的给村中的老人。
赵玄之在这里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盖了一间木屋,打算暂且栖身于此。
这日,赵玄之正在这片小村庄中遛马,看到有几个山贼劫了官银逃去了深山中,他本想出手相助,但那些人跑得极快,已是来不及去追了。
护送官银的几个人一见是赵玄之,急忙跪下高喊:“参见镇北王!”
如今的赵玄之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衫,但也难掩华贵之气,他淡声说道:“都起来吧。”
他们平起身后却犯了难,恳请赵玄之给指条明路,他们担有护送官银之责,眼下官银被山贼劫走,皇帝知道了一定动怒,他们怕是要因此丢了性命。
赵玄之叹了叹气,回了自己的木屋写下了一封信,请求赵骐云不要为难他们。那些护送官银的人看到赵玄之为他们求情,无一不感念他的恩德。
待他们走后,赵玄之想到方才那些作恶多端的山贼,心中愤怒肆横。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劫抢官银,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他虽已不沾官场半分,但也见不得这样的恶事,心想定要为东昭国和百姓,除去此等为非作歹之人。
他回了木屋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装,带着自己的剑孤身上了山,他倒想会一会那些山贼。
赵玄之来到山上,看见那些山贼分赃着抢来的官银,他没有耐心与这些人多费唇舌,索性直接拔出剑袭刺过去。
有人贸然闯入,那些山贼也纷纷拿起刀与之相抗,赵玄之自然是不会将他们放在眼中,几招过后山贼一一倒地,嘴里一句句叫喊着:“大当家!”
“来者何人?!”
木屋内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赵玄之有些错愕。
那个声音,像极了惜宁。
那女子推开门走了出来,赵玄之惊诧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正是自己日日思念着的楚惜宁!
“惜宁!”赵玄之上前,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惜宁没有死,她真的没有死!赵玄之又惊又喜,惜宁却是一脸陌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用力的将他推开,扬起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喊道:“你是谁?!”
赵玄之怔住,不知惜宁这是怎么了,难道她不认识他了?
“惜宁,你不记得我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惜宁摇了摇头,“你叫我惜宁,那你就是认识我了?”
她只记得自己醒来后便置身在此处,这里的大当家说是在江边救下了她,看到她脖颈上带着的玉佩刻着“吾爱惜宁”四个字,想来这该是她的名字便也这样唤她,其余的一切惜宁尽是想不起来了。
山贼头领见她生得漂亮,想要将她娶了当压寨夫人,惜宁觉得这个玉佩一定是男子所赠,或许她早已嫁人也未可知,所以并未答允。
赵玄之拉着她的手,想要将她带离此处。惜宁多番挣扎,对赵玄之是又打又骂。
惜宁看着倒在地上和躲在一旁的山贼们,大喊救命。那些人自知不是赵玄之的对手,谁也不敢上前去拦。
惜宁对他们疾言厉色道:“大当家不在,二当家说话你们就不听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二当家?!这丫头何时当上了他们的二当家了?!
这连赵玄之听了都是一愣。二当家?!她好好的公主和王妃不当,来这里当山贼窝的二当家了?!
惜宁趁着赵玄之一时的分神,狠狠地咬了他钳住自己的手,退身几步后戒备的看着他。
赵玄之有些无奈,笑了笑说:“你这小丫头,该让本王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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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B:程颖zyy(欢迎随时来敲^_^)
ps:失忆梗虽然有些俗气,但是赵玄之的追妻之路定会有趣的很!^_^下半部应该叫《王爷的追妻之路》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