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第三天录制结束已经是傍晚了,沈嘉瓷在机场候机时接到韩一璐打来的电话。
“《如一》的导演昨天又联系我了,问你还有没有意向来试镜?”韩一璐语气小心翼翼的,要是从前,沈影后遇上这种别人捡剩下的机会,肯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但今时不同往日,送到手边的电影剧本里,实在没有比《如一》更好的了。
“不是已经定了别人?”沈嘉瓷语气果然很淡。
“就说是如一这个角色又空出来了,”
沈嘉瓷道:“可是《星游计划》要录到五月底,档期太紧了。”《如一》原定的五月开机,怎么看档期都不合适。
“导演那边说开机时间也推迟了,编剧团队正在改剧本。”韩一璐道:“我琢磨着推也推不了太久,时间正好排开。”
“剧本怎么了?”沈嘉瓷关心这个,“是剧本出了问题,还是投资人换了?”
“投资方还是星耀,”韩一璐之前也想到了资方变动的可能性,特意和导演确认过。
“明后天约个时间,我和导演当面谈。”沈嘉瓷没有立刻答应,又是换演员,又是改剧本,她总得问清楚情况才好决定。
赵蒙和沈嘉瓷同一班飞机,赵蒙睡不着,小声和沈嘉瓷八卦,“你知道苏暖心为什么剪刘海吗?”
“为什么?”沈嘉瓷配合问。
“因为她额头受伤了,之前我听公司的人说过,她出了个小小的交通事故,就在星耀楼下。”赵蒙道:“撞了一辆帕加尼,估计那车主是个大佬,这事儿被压得死死的,网上没有一点风声。”
原来苏暖心和顾瑾谪当时不在同一辆车上。沈嘉瓷想,不过这也不重要,“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帮苏暖心团队省了公关的费用。”
“不不不,”赵蒙摇头,“如果撞她的是别人,苏暖心团队应该会借机炒一波,车祸几天就进组录制节目,正好草一草敬业人设。”
“我倒是很想敬业,可我根本没那么多工作。”赵蒙说着叹气,“哪儿像苏暖心,前天我还见她在看剧本,她跟我说下个月就要进组了。我瞟了眼那剧本的封面,好像是个电影,叫《如一》。”
沈嘉瓷挑了挑眉,原来之前内定的女主角是苏暖心。
她和顾瑾谪刚结婚那会儿,顾瑾谪刚好接管星耀,来海城的次数比较频繁,有一回她工作结束在南岸的停车场遇到顾瑾谪来开帕加尼,他身边就跟着苏暖心。
“瑾谪哥,我有点晕车。”苏暖心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乖巧地看着顾瑾谪。
顾瑾谪绅士地帮她拉开副驾车门,“开着车窗会好点吗?严重的话我们一会儿去买晕车药。”
沈嘉瓷当时坐在自己的车里,没走下去打扰他们,毕竟顾瑾谪难得体贴一次。
她和顾瑾谪结婚第一次回顾宅,顾瑾谪把车钥匙往她手里一扔,“今天你开车。”
“为什么?”她皱眉看着自己开门坐进副驾的男人,听他淡淡给出一个敷衍的答案。
“眼睛疼。”
沈嘉瓷曾经以为他对所有女孩子都这样没有绅士风度,直到苏暖心这个例外出现。
现在更是为了她一再打破自己的底线,给她砸最好的资源。
不过现在好像出了点变动,是顾瑾谪和苏暖心的感情出了变动,还是《如一》这个剧本出了变动只有见了导演才知道。
《如一》的导演叫许岩,执导过两部武侠电影,《如一》虽然也有武侠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感情线。
他避开了换演员的事情不谈,而是想用剧本和团队吸引沈嘉瓷。
沈嘉瓷还是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原本的剧本就很好,为什么要改剧本?”
“资方那边听说了一些风声,广电可能要出新规,为了更好过审,我们就商量再加一条支线,您放心,不会降低剧本的质量。”
《如一》的主创团队成熟,已经确定的几位演员都是演技咖,沈嘉瓷打心底里想和这些人合作,最后答应许导,看完新的剧本再决定。
顾瑾谪没问出《女将风华》延期开播的原因,只好二刷《一年三天》,这部片子他看第一遍的时候心里就像被挖去一块似的,空空的发酸。
第二遍再看,心里的那种感觉更强烈,连带着头也闷闷地疼。
他赶紧躺回床上,想睡一觉缓解这种难受的感觉,却做了一个让他更难受的梦。
他梦见自己是《一年三天》的男主角,想尽各种办法帮助女主康复。
他带她去江城的老店里寻找美食,陪她看夜晚的江景,陪她去水族馆看海豚,为她唱最流行的民谣。
每一次行程结束,她都会木着一张脸说;“对不起。”
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有一天在看完一场喜剧后她终于笑了,她说;“我的病好了。”
接下来场景一转,他骑着单车到江边,她已经不在了。长椅上放着他送的伞。
顾瑾谪醒来后,心口总是闷闷的喘不上气,外婆见他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便关心道;“是不是不舒服呀?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顾瑾谪道:“我一会儿出去走走。”
他最近偶尔陪外婆出去散步,但都走不远。今天直接坐着地铁到了海城大学附近。
在他的记忆里,上周还来参加了一场英语演讲比赛,上了两周一节的选修课。
关系不错的同学好奇地打听他最近干什么去了,他玩笑说:“回家继承家业。”
没人信,学校里只有校长和辅导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他人只知道他家境还行,和平城顾家有关系,却只当他是个远房亲戚。毕竟他平时很低调,大三之前都住宿舍,除了各方面优秀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海城大学附近有两条小吃街,顾瑾谪慢悠悠逛着,好多店铺已经和记忆里不一样了,奶茶店突然多起来,黄焖鸡和过桥米线被日式拉面和泰式冬阴功替代,但也有几家店是他熟悉的,鲜榨果汁的铺子在排队,顾瑾谪口渴,打算也买一杯。
他站在队伍后面,突然有些恍惚,这明明是他应该有的生活,但其实已经过了五年,鲜榨果汁店的阿姨都胖了一圈。
正暗暗感慨,忽听有人叫他,“是顾瑾谪吗?”
顾瑾谪回头,就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到他跟前,“你怎么回来了?”
“程也,”顾瑾谪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哥们儿是他同班同学,文艺小青年,一商学院的愣是凭借自己的文采当上了文学社的社长。
“好久不见,”程也道:“毕业聚会你都不来,问你你就说忙,今儿怎么有空回学校来了?”
顾瑾谪笑了笑,“休息一段时间。”
“是该休息休息,听说你在顾氏上班,哪个部门啊?”
顾瑾谪心里奇怪,他上学的时候低调容易,接手顾氏以后想低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爷爷当初虽然不算公众人物,但是关注财经新闻的人应该都知道。
程也却明显不知情,顾瑾谪只好随口道;“在运营部。”
“还是进大公司好啊,”程也一拉他,“下午没事咱俩喝茶去,太久没见了,好好聊聊。”
顾瑾谪于是没买果汁,直接被程也带到了对面茶楼。
“我转行了,做了编剧”程也道:“工作一年觉得不合适,辞职考了戏文专业,今年六月毕业。”
怪不得他对商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原来是转行了。
顾瑾谪笑,“太好了,你的才华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才华,”程也摇头苦笑,“学了戏文才知道,才华最不值钱。”
“不能这么说。”顾瑾谪劝道。
程也叹息一声,“慢慢熬吧,反正我也没老婆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熬得起。今天过来交一份材料。不过我比较幸运,导师有个工作室,我就在他工作室里先干着。”
顾瑾谪和程也在茶楼聊了一个多小时,程也还有其他事,便约了下次有空再聚。
这之后程也偶尔在微信上和他聊两句,吐槽吐槽编剧生活,顾瑾谪忽然福至心灵,编剧也算是娱乐圈的,应该知道不少消息,于是发消息问程也,“你知道有部剧叫《女将风华》吗?”
“知道啊,监制出事了,剧一直没播。怎么了?”
顾瑾谪心说得来全不费工夫,忙打听了一番,原来《女将风华》的监制被人匿名举报了,现在上级部门正调查,他监制的作品也都压着了。
顾瑾谪心疼沈嘉瓷,但这事儿他实在插不上手。
“想不到你还喜欢这种剧?”程也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顾瑾谪就是那种没有娱乐的学习机器工作狂人。
“还好吧,我喜欢古装戏。”顾瑾谪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饰演女将的演员,看剧就很不符合他人设了,喜欢女明星就更不能说了。
“说起来,我正参与的这个剧本新定了女主角,就是演《女将风华》的那个演员。”
“沈嘉瓷?”顾瑾谪飞快打出女神/的/名字,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等待程也的回复。
程也“对,她演技不错,身材也好,比原来那个叫苏暖心的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