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暴君想砍了自己的第十一天

由一种单纯的恶导致的恶?

少年耳朵轻动了下?,原本他正对着萨姆的视线游移一瞬,眸中多了丝深意。

那个恶……是我吗?

西奥多面上笑着,眸色一暗再暗,墨眸中生出的旋涡,不断卷席而?上试图勾住另一双清眸中的潋滟不断沉沦,而?不是现在这样望着对方身上那副他人的皮囊。

心海中所有由对方挑起的涟漪,这人却毫不知情。

这么一想,可真让人生气。

西奥多用舌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尖,平息了一下?有些?躁动的心绪后,将余光从这人身上错开。

荒芜无物的黑暗中,有人不经意留下?了一丝火种,却被另一人小心地护在了心口。

萨姆从突来的刺激中回神时,脑子依旧没有回归到初始时的条理清晰,他作出忐忑模样抬头看向了前方。

喉间的话语对上教皇的视线时,却有些?突兀地卡在喉咙处。

极静极凉的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似从另一个层次穿越过?时光空间距离的目光,降落在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身上,但这反而?会让此人生出莫大的惶恐。

从皮到骨都被一种凉意渗透,渗得太深,仿佛所有一切都被看了个透彻。

萨姆没有忍住,轻轻打了个哆嗦。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但是那个生来就是耻辱的小子,丝毫不受这一切的影响,歪着头笑意浓郁,眸中点墨般漆黑无比,看着他极为自然地又喊了一声。

“哥哥?”

萨姆听在耳中,完全与讽意极浓的幸灾乐祸没有区别,他脑中一热就厉呵出声:“闭嘴!”

那些隐秘的瑟缩都在这句斥声中倾泻而?出,带着怨怒与愤恨。

若不是他,他根本不会在教皇面前如?此失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

如?果,如?果对方的身份被教廷中人知晓,教皇与外界的所有人会怎么看待他,怎么看待诺依斯王国。

一个就不该出生的人。

萨姆避开教皇视线的目光扫到少年身上,逐渐变得冷漠与憎恶。

这幅表情,与那个诺依斯王国中颇有贤名的三王子相差甚远,如?此模样堪称丑陋。

西奥多不笑了,但他看向萨姆的目光却让对方避开了视线,这个微小的动作带着不自知的恐惧。

萨姆忽略了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动作,对着教皇慌乱解释道:“我……”

铎曜语气淡淡,打断对方话的时机却很是干脆,道:“他是诺依斯王国的七王子?”

沉静的眸侧过?在与身旁的漆黑双眸对视一眼后,无波无澜地收回了目光。

萨姆随着这个指示性的动作又看向了那个小子,对于对方丝毫不知礼数的冒犯行为沉了眸,再回声时就理智很多。

他恭声回道:“是的,教皇大人。”

面容谦和,气质谦和,半分?不见刚才的气急之色。

铎曜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余光在身旁轻睹了一下?,唇向下?压了些?,面色莫名?。

【这个时间点,不太对劲。】

是时间线乱了吗?

铎曜心中暗忖,睫羽微压,遮住了眸却没拦住飘入西奥多耳中的心音。

西奥多撇了下?嘴,知道身旁的人还惦记着离开的事,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至于萨姆的目光……西奥多顿了下?,对其动了动唇却没有声音传出。

蠢货。

唇型就是这两个字。

萨姆的脸色当场就变青了,因着还有教皇在身前,他咬了下?牙没开口。

背在身后的拳头用力握紧,青筋暴起,在养尊多年偏白的肤色上甚为显眼。

两个人之间暗潮汹涌的气氛,铎曜无视而?过?,只在走时抬手松了少年身上紧缚的光明之力,对着勉强维持平静的萨姆道:“带他去见你的父亲,好好差人教教礼仪。”

萨姆愣了下?才道:“是,教皇大人。”

直到眼中再也看不到教皇的身影之后,萨姆神经一松,感到那股迫人的压力终于淡去,猛地转头狠狠瞪着姿态悠闲的西奥多。

“你还活着啊?”萨姆语气冰冷,背在身后的双手两指摩挲,面色不明地看着西奥多。

此时只有他和西奥多时,萨姆的举动恪守教养,不见在教皇大人面前的失态。

举止之间,自有分?寸。

而?刚才,铎曜的一举一动在无形中轻易就干扰了这位诺伊斯王国理智的三王子,一切失态都源于在意。

西奥多站直身子:“我是死是活,哥哥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又听到这个刺耳的称呼,萨姆沉默了一会,冷静道:“你果然不该出生,为什么非要活到现在丢人现眼。”

西奥多见到那人的好心情在这个时候被毁了个干净,额角一跳一跳的,好一会才嗤笑道:“出生时杀了我触犯教规是罪,不杀我活到现在也是罪,既然你们信仰的神明不能给你们两全的办法?,那就求我啊!”

“求到我心情好了,我就自杀。”

西奥多嘴角笑着,漆黑的眸就这么看着眼前碍眼的家伙。

沉郁的,汹涌的暗潮起伏一瞬又极快褪下?,只余一片沉寂的黑。

萨姆不再搭理他,冷着脸就要走。

他踏出几步后,又吐了几口气,才道:“走,去见父亲。”

西奥多残虐的神色一闪而过?,在出众的五官上刻下了一道阴冷后,又归于平静。

先割裂声带,再用刀尖从舌根处一点点割下,承受极痛的同时半点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用破烂的声带震动着。

这么想想,似乎也能原谅对方了。

毕竟,这是对方的未来啊。

西奥多眯了下?眼,猩红的唇弯了下?,无所谓地跟上了萨姆的脚步。

……

宫殿之中,老国王沉默着看着诉说完毕站于一旁的三王子萨姆,目光转到西奥多的身上时,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反感之情。

目光在这个从出生起就被遗弃在王宫中不管死活的少年身上划过?,对方的气质不像近几百年来诺依斯王室的温和敛锋,更像诺依斯先祖征战时的冷厉。

可偏偏这孩子的五官,俊得无双却也张扬,容貌第一时间看去着实扎眼,那份属于诺依斯王室的温润清俊被另一个女人的影子给牢牢压下?了。

他讨厌极了这个孩子。

对方的存在就像他一生中抹不去的污点,洁白光亮的履历之中硬是被泼了一些?不小的脏污,履历的干净只会让这脏污之处更为显眼。

人们永远不会注意到白纸之上其他的白净,他们只会盯着这一处的扎眼进行挑刺。

老国王很快收回了视线,他一句话也不想与这个孩子说。

他对着自己的三子道:“大人他知道了。”

如?此明显的破绽,教皇大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露出半分?反感愤怒。

萨姆低头:“是的,父亲。”

老国王闭眼:“那么,日后他就是诺依斯王国的七王子。”

一个私生子,世人偏执到了本能中。

却也是极为好骗的。

萨姆欲言又止,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西奥多,他无法?想象这样污秽的一个人,会成为他名?义上的至亲。

西奥多将目光从老国王的身上移到萨姆身上,眸色幽深漠然,许久,猩红唇色半启露出雪白牙贝。

对着萨姆笑了一下?。

就像懒洋洋的凶兽终于睁开了眼,对着敌人露出了森冷的獠牙,嗜血的欲望几乎要克制不住强作的冷静。

萨姆瞳孔骤缩。

……

正常的时间线中。

西尼尔跪在精灵之森无人的一处空地,这处空地用了昂贵至极的光明神石铺就了一个繁复的阵纹。

而?他就跪在阵纹的正中心。

西尼尔红着眼眶,因为强烈的情绪波动浑身都在发着抖,就这样盯着阵纹上的光明神石许久,目光蓦地变得坚定。

他是神眷者的后代。

他的体内流着神明的血液。

他是唤醒神明唯一活着的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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