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豪门养崽第一天
周缘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纯白的被套刺得他眼睛发疼。
“醒了?”
男人的声音慵懒性感,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划过耳迹,震得他耳膜发麻。
还处于混沌中的周缘来不及反应,含混地“嗯”了一声。
当粗粝沙哑的声音冒出头的时候,他浑身一震,一个荒诞却不容逃避的事实陡然摆在了他的面前。
昨晚竟然不是一场春梦!
周缘嘴里发苦,他慌乱地扒开床单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刺目红痕映入眼帘。
他真的跟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你……我昨晚……”周缘哑着声音。
男人背对着他一边扣衬衣扣子,一边对他说:“昨天晚上你被人下了药,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我也不喜欢占人便宜。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柜台上有药膏,还有一些零钱,你拿去用。”
说着,他把名片插在药膏盒子的缝隙里。
周缘听着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心里的不安反而减少了些。
他偷瞄了一眼对方,却只看到男人挺拔的背影和身上昂贵的高定西装。
走了就好。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周缘忍着不适换上衣服,他的衣服已经被扯破了,这件是那个男人放在桌上的,上面的铭牌还没摘掉。
随即他胡乱将柜台上的东西扫进背包里,这个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多待!
走出房间,周缘直奔会所前台:“我问你,关修祺他人呢?”
前台小哥看到周缘明显有些紧张,挠了挠后脑勺才回答:“他……他昨天就走了。”
“他不是在你们这兼职吗?还是说只有晚上才来?”周缘还以为是前台不肯说实话,语气更沉道,“你信不信现在马上投诉你!”
前台小哥只好实话实说:“别,我说!关修祺并不是我们这的人,他只是想借你搭上一个经常来我们这里的常客。”
“谁?”
“这个我真的不能……”
周缘屈指敲了敲桌面,语气更重:“到底是谁?”
“顾嘉乐……”
一瞬间,周缘什么都明白了。
顾嘉乐是S省有名的房地产商,私生活极其混乱,经常靠着投资电视剧和电影物色小明星。
周缘会知道他,也是因为他是这一届编导大赛的投资人之一,并且享有评审的权力。
关修祺和他说过,他很想参加这一届编导大赛,前后一联想,不难猜到关修祺讨好顾嘉乐的心思。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拿他当见面礼?
周缘直接打的回宿舍,宿舍里就剩黄德宇在那打游戏。
“黄哥,关修祺呢?”
黄德宇狐疑地看着他:“今天不是你们编导系交毕业设计吗?他一早就去学院了,你怎么还没去?”
毕业设计,对,他的毕设!
周缘的脸色倏然变得苍白,他慌不迭翻开自己的抽屉,原先放在这里的书面设计却不翼而飞。他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果然,里面的东西全都被格式化了,他的硬盘也被彻底毁坏,读不出来。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憋着一股气跑回来的后遗症也一并涌了上来,疼痛感裹挟着不知所措,将他眼前的世界搅弄得天翻地覆。
但他不能就这么倒下。
他紧抿着唇去厕所洗了洗脸,凉水泼到脸上触感冰凉,给他带来了一丝清明。
黄德宇难得放下了游戏,站在厕所外头问他:“圆圆,你昨天怎么没回寝室?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缘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该怎么说?说跟他们朝夕相处的关修祺偷了他的毕业设计,还给他下药送去顾嘉乐那里当敲门砖?还是说他彻夜未归,是在蓝鸟会所跟一个陌生男人玩一.夜.情?
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
“黄哥,我得去学院一趟。”他狼狈地避开黄德宇探究的目光,逃也似地跑出了宿舍。
坐校车去学院的路上,周缘想了很多。
这件事的起因是关修祺说身体不舒服,请他去蓝鸟会所帮他代班。
周缘本来不愿意,这家蓝鸟会所据说有那方面的服务,但因为背后势力庞杂,保密性也好,一直没有出过事。
他也劝过关修祺不要在那种地方兼职,但关修祺没听,说在那来钱快,还轻松。
架不住关修祺软磨硬泡,他还是答应了。
就一个原因,他暗恋他,整整四年。
周缘坐在车上,抱着包的手指微微泛白,心里无比忐忑。
他想打电话找关修祺问清楚,又怕真相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堪。
犹豫的时间,校车停在编导学院门口。周缘赶到导师办公室,没想到关修祺也在。
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周缘听了一耳朵,他们竟然把他辛苦做出来的样片送去编导大赛参选,署名只有关修祺!
“关修祺!”周缘强压惊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现在把毕业设计还给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圆圆,你怎么这么天真。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爸就是咱们学院院长,他一句话就足够证明《官方不宣》是我的作品。”
关修祺嘴角带着轻佻的笑意,那种胜券在握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周缘的眼睛。
“所以你说你要兼职……”
“都是骗你的,傻瓜,”关修祺双手抱胸,斜挑的凤眼溢满不屑。
周缘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相识四年,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陌生。
他还记得关修祺说过:“圆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如果一个人没有才华,哪怕他家缠万贯,也会感觉到摇摇欲坠、孤立无援。”
“那你现在,也决定做一个摇摇欲坠、孤立无援的人了吗?”周缘轻声问他,仿佛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互相小声的呢喃。
关修祺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不懂,眉头皱了一下陷入沉默。
周缘看向导师:“刘老师,您也同意他把我的毕设据为己有?”
从创稿到编剧,再到拍摄,都是刘老师从旁指导。
导师面色一哂,“周同学,因为特殊情况,你的毕设可以推迟到五月底再交,学院这边不会给你太大压力。”
两个月时间让他做出一份样片,导师还真是对他有信心。
“我明白了。”周缘嗤笑一声,转头走了出去。
“等等!”
关修祺追了出来,“你昨晚……还好吗?”
周缘背对着他,看不到关修祺的表情;他亦十分庆幸,没有让对方看到他此刻狼狈的模样。
“让你失望了,顾嘉乐没睡了我,但我找了个更帅的人睡了一晚。他器大活好还温柔体贴,伺候得我非常舒服。”周缘紧紧攥着拳头,幽静的长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旦他压抑不住泪意立刻会被对方察觉到。
他已经够丢脸了,毕业设计和身体全都没守住。无论如何,他也要死保最后这点赖以遮羞的自尊。
关修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圆圆,你冷静点,你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昔日的温柔:“我知道毕业设计是你的心血,如果它能登上编导大赛的首位,对你来说也是一个肯定。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你那么有才华,早晚有一天……”
周缘没有听他后面说什么,抬步离开了长廊。一走到楼梯口,那股气劲一下子就泄了。紧绷的躯体陡然放松,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天旋地转。
他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学院,每走一步对他的身体都是煎熬。身后那个羞耻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长久没有进食更把他推向了沉沦的深渊。
扑通。
周缘躺倒在地上,湛蓝天空和婆娑树影在他眼皮底下变得愈发狭窄,最后化作无边黑暗。
市人民医院。
周缘渐渐恢复意识,视线捕捉到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就坐在他床边。
“你是……”周缘印象中没见过这个人。
哦,这件西装倒是有点眼熟。
“你不认识我?”男人瞳孔微缩,冷峻的神情有了一道裂缝,“我是钟厉铎。”
周缘沉默片刻,确认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我应该认识你吗?”
钟厉铎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跑了出去喊来医生,指着周缘:“他失忆了,请尽快拿出一套医疗方案。”
失忆?
周缘震惊:“等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认为我没有失忆。”
“你不认得我。”钟厉铎说。
周缘想不通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他不认识钟厉铎,和他失忆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不认识你,但我知道我叫周缘,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也记得很清楚,并没有失忆的迹象。”周缘有条不紊地说道。
医生沉吟片刻:“钟先生,病人只是低血糖昏倒,头部没有受伤迹象。从医学角度来说,失忆是个十分偶然且概率极小的病症。”
钟厉铎蹙眉,似乎无法理解周缘既然没有失忆,为什么会不认识他。
“比起失忆,我觉得你们更应该注意一下其他方面的问题。”医生扶了扶眼镜,“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肛肠外科主任医师徐华晖。”
周缘听到“肛肠”两个字耳根一热,中气不足回了一声:“你好。”
“这两部手机是谁的?”徐华晖问。
钟厉铎指着其中一部:“我的。”
徐华晖歉然:“因为病人忽然晕倒,我们也不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就翻看了他携带的手机。”其中一部有屏保,还好还有一部可以直接找到联系人。
这可以理解,毕竟是为了联系病人家属。
最后电话打到他助理那,钟厉铎才知道周缘晕倒。
他默许了院方的行为:“我不会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徐华晖一愣,他每周轮一次值班急诊,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没关系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周缘听不下去,直截了当问:“徐医生是想说什么?”
徐华晖摁亮钟厉铎的手机说:“网上的言论真假难辨,扩张一定要按科学的步骤来。第一步最好进行浣肠,有条件可以使用浣肠器清洗。”
周缘的脸色随着屏幕亮起变得精彩万分。
浏览器搜索一栏上赫然写着:太紧怎么办。
他现在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谁也不见。
最让他抓狂的是钟厉铎竟然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在徐医生停下之后还提醒他:“继续。”
周缘:“……”继续你个头!
他这下总算知道钟厉铎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