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这下可真是…”

瞳孔倒映着院中形形色色的动物,从未见过青山观有这般热闹过的陈灵生面带苦笑,隐约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小启到底是突破了哪个境界,动静搞得那么大。”

先人常常将修道分为多个等级,虽然随着世道变幻,后面境界的尊称多有变化,但前期大多却不变。

最先是望见修道大门的练气期。

所谓练气期便是注重练体,多半表现为体质异于常人,有甚者还能使些小术法。

随后是踏入门槛先天境,开始能学习真正的道法,练些神通。

看这场面,估计不是练气期…难不成是先天?陈灵生思索着。

种类各异的动物还在源源不断地奔赴而来,虽说现在是岛上游客大多还在睡梦中的清晨,但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是影响极大。

这可怎么办。

推门走出小屋的陈灵生看着满院子的动物,再看看居中站着的白启,有些心焦地来回踱步着。

而此时,陷入玄妙顿悟中的白启自身却处于失重状态。本该藏于体内的精神脱离躯壳,逐渐上升。

不知不觉间,他便以精神体的状态飘荡至半空,处在上帝视角,将整个青山观纳入眼中。

这是…

粗至青墙红瓦,细微到鸟雀的血管,一切都一切都是那般清晰。

白启神色微异,尝试着想要操控这种视角。然而还未等他做出行动,他的精神体就不受控制地被猛然一拽。

一刹那,似有万花筒在眼前旋转。

周围的景色像是打了马赛克般模糊,处于精神体状态的白启虽不会感到眩晕,但心理上还是有点不适。

他掠过普道岛,视野中的外界飞速后退着,道路上如蚂蚁大小的行人一闪而过,明明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白启却跋涉过了千山万水。

很快,旋转止住,脚踏上厚实的地面。

树影斑驳,感受着土地的敦实,白启的心稍稍安定了些,随后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看着这陌生的环境,他眼神微凝,意识到自己来到一片陌生的丛林。

这是哪,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是正常修炼,怎么会出现这种异常?白启皱着眉,心有疑惑。

处在陌生的环境,白启不由得神经紧绷,动作间带上了丝警惕。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某个让人感觉不太舒服的方向。

老树如同巨蟒一般盘根错节,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大片阳光,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这让本该生机勃勃的丛林多了一丝阴冷与潮湿。

而在树荫深处,有大片与黑暗同化了的峭壁安静伫立于此,往上透过枝叶看去,可隐约看见其高耸的姿态。

“吱吱!”

“吱吱…”

就在目光停顿的那一刹那,白启耳边响起了扎堆的鼠叫。

那鼠叫嘈杂而肉麻,听久了似乎还能影响人的精神,让普通人觉得头晕目眩。

白启神色凝重,寻声望去却瞳孔微缩,后背更是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那是一副怎么样的场景。

黑暗笼罩之处,地势极低的岩石缝里满是积水与腐败的落叶,有密密麻麻的老鼠成堆挤在缝中吱吱乱叫。

倘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道岩石缝极窄,而缝中肥硕的老鼠却在疯狂往外又抓又闹地挤。

粗糙的石缝摩擦着皮毛,那场面,真是血肉模糊。

它们是疯了?

不,绝不是!

看到这幅场景的白启先是不解,但在仔细观察之后,他推翻了这种念头。

这些老鼠并毫无理智地赴死的,它们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指挥。

领头者一死便有预备的老鼠顶上,抓挠岩石缝的举动整齐有序,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阴影中血肉横飞,而岩石壁却与老鼠疯癫的模样形成对比。

它沉默安静地伫立在那,像是守卫边疆的战士,固执地不愿在敌人面前后退一步。

看着眼前这一幕,白启心中浮现一种毫无缘由却笃定的直觉——必须阻止这些老鼠破壁而出,不然会出大祸。

这种直觉来得突然,和他突然被牵引至此看见这画面一样,像是冥冥之中有存在特意指引。

会是谁?白启神色一动,抬头望着澄澈的天空。

那天空一片蔚蓝,云卷云舒,好一派惬意的景象。

而处于精神体状态的白启却隐约感受到了一抹意志,那抹意志很微弱,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

但它又有着难以描述的强大,似是万物生灵的集合体,带着丝丝浩荡之气。

白启感受着这抹意志,再看了眼旁边显然是祸害的老鼠,脸上满是若有所思。

他想,他大概知道是谁把自己拉到这里来的了。

灵气复苏初显,天地必然会随之异变。

既然那些曾经被当成虚幻的事情都有可能实现,那神话中万物生灵意识的集合体,所谓的盖亚意识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哦,用东方的话来讲,这应该叫天道。

奶白色的蝇蛆虫卵密密麻麻地镶在老鼠死尸上,空气中似乎有腐肉的臭味在弥漫。

白启收回自己的视线,心里却有些踌躇。

虽然他猜测自己是被指引过来,就为了解决老鼠的问题,但实际嘛,却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真是太抬举我了…

明明我也只是个刚刚突破不知名境界的小修士,既不会法术,手边也没有所谓的灵器。

“这天道寻找代行者也不看实力合不合适的吗?”白启颇为苦恼地嘀咕了一声。

或许是那抹意志一直都在注视着他,又或许是一切早有定数,就在白启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晃了晃。

虚幻不可捉摸的精神体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泛起细微的疼痛,脑中更是涌现了一大段看不清的画面。

怎么回事?

精神体不受控制,虽觉得天道这么做应该是没有恶意,但白启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只是很快,他便愣住了。

这是…记忆回溯?

伴随着荡起的波纹,红瓦青墙,青山观做道士时悠闲自在的场景在眼前浮现。

白启慢慢有了些惊诧,因为这回溯中不仅包含了连贯的青山观时期记忆,还有那白启一度丢失的过去。

即便这些过去在回溯中残破不堪,但也足够让他心神颤动。

或恢宏,或古老的场景如幻灯片般放映,那是灯火辉煌的不夜天,是硝烟四起的沙场。

有人拂尘一扫,滔滔江水升腾而起,也有人翻着古籍以奇异的腔调念诵法诀,雷霆乍现。

而白启,他最后的记忆就定格在了古籍翻开的纸页上。

道法·天雷诀

在看见的那一刹那,像是记忆归位,白启心底瞬间浮现了这法决的名字,并且身体本能地明白了如何使用。

这法决,天生克妖邪,刚好能用来阻止鼠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