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五十六、欺负他
五十六、
瞬间目眩。
萧熠被骤然的甜美与无限欣喜淹没其?中?,本能伸手抱住贺云樱,动作仍是轻轻的,像是怕碰碎了珍贵的琉璃器皿。
可?这与上一回抱她,到底是不?同的。
压抑忍耐了不?知多久的火被倏然挑起,便如一点火星落入干草枯枝堆里。
不?过几息之后,萧熠就已经?反客为主,抱着贺云樱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唇舌交缠之间更满了侵略。
“萧熠!”
很是过了半晌,贺云樱已经?满脸绯红,鬓发微散,额角甚至微微见了汗意?,她终于在一个能换气的间隙勉强将萧熠推开了些。
“你,不?许得寸进尺!”
她微微喘息着,水汪汪的眼睛与红润娇艳的面庞比刚才更加勾人,尤其?是衣领在这样激烈的亲吻之中?有些散乱,虽然没有故意?去?拉扯开,到底是将她白皙优美的修长脖颈又多露出?来?些。
这如何教?人能城下止步?
仗着萧熠从来?不?是一个会完全失去?理智的人,加上今日得了这样的甜头,喘息半晌,勉力平静,才笑道:“难得东家恩幸,我自是应当勤勉些。”
说着,主动去?将贺云樱的领口抻了抻。
仗着这衣衫紧致,若再多分开半尺,他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贺云樱白了他一眼:“你就在这事上勤勉。”
不?过说完自己也觉得好像不?太对,萧熠自从到了铺子里,虽然始终让她挂心杂事,但?确实也按着寻常抄录古籍的速度勤勤恳恳地做了事。
这几日功夫,已经?抄了三本古卷,每一卷都是稀有的抄本,她跟旁的书画铺子比较过,通常珍稀的古书文集价值不?等,从几两?银子到几十两?甚至几百两?。
抄本自然要便宜些,依品质折价三成到五成。而萧熠的书写极其?漂亮,一气呵成全无错漏,有一本赵楷甚至几可?乱真,估价下来?也值百八十两?。
萧熠却不?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抬手又去?抿了抿贺云樱的鬓发,只要她还?肯在自己怀里安坐,什么都不?要紧:“这等事自然是勤勉的,旁的我再多努力便是。”
贺云樱望着他,这样昳丽俊美至极点的眉目面容,萧熠大多时?候是那样意?气风发的,沉稳凌厉的,好像将出?鞘未出?鞘的绝世利刃,在朝堂与公卿间进退自如。
而此刻,他微微含着浅浅的笑容,眉眼舒展而温和,没有刚才长吻之时?的侵略霸道,竟还?真有几分“柏秀才”平日的温润与宽和,带着一个暖暖的怀抱在等着她。
这样的萧熠,她既陌生,又熟悉。
与她前世那样仰望而恋慕的摄政王,似乎是同一个人,又似乎不?完全是。
贺云樱看?着他,心头渐渐升起一个念头。
她真的很想——
欺负他。
“既然你自己也知道旁的事情还?需努力,”贺云樱想了想,“那从明日开始,就将上次选的十二名家集都抄了罢?像你说的,你去?摘录混编一下,铺子里就有咱们独创的名家合辑。”
伸出?左手屈伸算数,一五一十数了一回:“连选带抄,还?有编纂目录,十天,够罢?铺子开张那些杂事你就不?用管了,也不?用去?帮忙,就专心将书编了抄了,能出?——”
她想说十本,后来?想想太狠了,还?是改了数字:“能出?六本吗?”
萧熠没料到贺云樱居然还?真的算起来?了,心头滑过一件事,面上却是不?显的,甚至还?笑笑:“东家如此宽和么?心里想要十册便直说,定然给您做到。”
贺云樱点点头:“好,那十天,十月十二,如期交书。编纂的好,东家有赏。”
眼瞧着萧熠眼睛一亮,她立刻补充道:“赏月钱加倍,放假三天。”
萧熠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此刻既然还?在怀里,还?是又忍了下来?:“全凭东家做主。”
“乖。”贺云樱终于在萧熠目光语气里听出?了那一点点的黯然,这才满意?地重新靠进他臂弯里,“很晚了,回家罢。”
萧熠一时?竟有些牙根痒痒,侧脸去?看?怀里的人脸上带了着一点点小得意?的满足笑容,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回程路上甚至在想——前世是不?是不?该将她留在书房里时?间太长,旁的不?说,这一巴掌一甜枣恩威并施的功夫倒是学了十成十。
出?来?至此,确实在外头停留了不?少时?候,贺云樱终究喝了不?少酒,哪怕吹风清醒过一阵,回去?的马车摇摇晃晃,到底也是又困了,倚在萧熠怀里又舒服,快到荣业大街时?就几乎要睡着了。
很是习惯的,侧身一合,手就搭在了萧熠身上。
萧熠唇角不?由一勾,低头轻轻去?亲了亲贺云樱的头发,环着她的手也更小心些。
恩也好威也罢,既然是她裙下臣了,认了罢。
而半梦半醒的贺云樱却没想到,她最终到家的时?候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晚。
因为到了街口之后萧熠见她真的睡着了,索性?叫人停了车,抱着她让她睡,因为实在不?舍得撒手。
等到贺云樱渴醒了已经?是深夜,连萧熠都有些瞌睡,眼睛发红。
贺云樱一开始吓了一跳,还?以为马车出?事让人劫了,等弄明白是萧熠故意?没叫她,两?人就在马车里又多耽搁了一个时?辰,又笑又气:“哪有你这样的,原本我还?想着,这十天你抄书辛苦,应当多照顾你些,现在看?来?,你这十天好好闭门写字吧,饭菜我叫人给你预备好好的,我就不?去?看?你啦。”
“这——”
既然都顶着柏秀才的名字来?了,萧熠自然是打定主意?并不?在意?衣食寒酸的,可?贺云樱这随口一句说十天不?见面,他却有些介意?了。
前头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因着在马车里小睡了片时?,就又出?新的花样。
且十日后,那不?是……
不?过他念头又一转,想起了荀先生的功课:“是不?是书院功课着紧?”
贺云樱提到这个就挂怀了,不?过同样看?出?萧熠目光里是真的有一点点意?外甚至委屈了,想想也觉得自己欺负人不?能太过,便干咳了一声:“我要读书写文章,铺子又要开业很忙嘛,所?以十天不?去?流连外室,这不?是应该的吗?”
顿一顿,又伸手去?蹭了蹭萧熠的脸颊:“但?……但?我没说,柏秀才不?能过来?送书回话呀。”
萧熠一把捉住她又白又软的左手,简直想咬一口,真不?知道她哪里来?这样多磋磨人的主意?。
但?最终还?是在那小手上亲了亲,十分谨慎地带了面具,亲自送了贺云樱回到院子里,才再心里摇摇头,重新回自己的左院安歇,并预备转日开始的抄书苦差。
随后几天,二人皆各自分头忙碌。
贺云樱的行程其?实正如她自己所?说,铺子十月初五正式开业,因着先前在三座寺庙里办了小茶会送了些字画书卷出?去?,已经?有了几家回头客。
再加上书院的夫子与同窗开业捧场,所?以生意?还?是不?错的。
贺云樱自己平日并不?去?盯着,但?查账算账并筹划年下再推一波贺年书画信笺的事情,也够操心。
书院功课更不?用说,早起晚睡,满脑子全是荀先生上一回的训话与教?导。
所?以她说这十天不?去?看?萧熠,也不?完全是故意?欺负他,确实也是没多少时?间。
萧熠这边其?实也不?算太过轻松,抄书的事情对他而言并不?难,但?外头送来?的公文却是越来?越多。他先前领了出?京的差事是八州巡查,象征性?地在暨阳露面一次之后就潜回了京城。
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放下了这八州巡查应该做的事情,其?实刚好相?反,他在暨阳明着宣布自己会微服私访,所?以这辖下八州全都提心吊胆,因为没有听到萧熠到了旁的州,便会担心是不?是正在本州查访。
事实上萧熠自己是在京中?给贺云樱做结巴苦力,但?他的青鳞卫与亲信探子已然分至八州。
而他年下会有一次正式的“回京述职面圣”,届时?探查之事是要综理呈奏的,所?以他得了这十日的闭门机会,也是左院与暗道所?通的北府之间频频往来?,尽快处理公文密信等事。
忙忙碌碌间,数日忽忽而过,中?间孟欣然登门了两?次,都是过来?想提醒贺云樱要小心柏秀才身份有异,接近她别有用心云云。
贺云樱虽然感动于孟欣然的关心与好意?,却也不?能失言相?告,只好借着铺子里的繁忙含糊遮掩,拉着孟欣然帮忙,转开话题。
孟欣然无法,主要也是始终查不?到什么柏秀才出?身问题的铁证。
只好在十月十二那日,十天抄书之期满足,当颇为疲惫的萧熠主动到贺云樱的东院送书时?,孟欣然冷笑一声,敲打警告:“柏秀才真是好字好才学,一定要好好给你们东家做事,老实本分,才是最要紧的。若是瞧着她心善宽和好欺负,就起那不?该起的心思,莫说靖川王府如何,我安逸侯府便先不?能放过!”
“是——是。”萧熠将十二册犹带墨香的书册放在书案上,拱手行礼。
贺云樱拿起来?翻了翻,字迹潇洒漂亮,书写整齐,诗文编录精妙,也不?知是花了多少功夫的。
她其?实知道这个时?节他公务会很忙,本说这半个月各忙各的,有几册拿来?让身边的人看?到有个交代就完了,他居然还?加倍抄了。
这已经?不?是勤勉与否,是何必这样辛苦。
“回去?休息罢。”贺云樱温言道,“这些天辛苦了,月钱加一倍。今日铃兰他们在铺子里忙,灶上有剩下的点心,也拿几块。”
“是。”萧熠欠身退了出?去?。
但?他并没有去?厨下拿什么点心,毕竟,在自己的生辰之日,他多少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想吃冷饭的。
而他慢慢往外走的时?候,又听到里头贺云樱跟孟欣然继续说笑:“好,等下跟你去?,那晚上也在那边吃饭吗……”
她竟全然不?记得今日是他生辰。
萧熠微微舒了一口气,默然回到左院。
其?实他从十岁起,一直到元服,都没有庆祝过生辰。具体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只知自己年少时?,父亲与母亲曾经?在自己九岁生辰时?有过一次激烈的争执。
之后,王府里就没有再给他过生日宴了。
当然,父亲还?是疼爱他的,年下或是中?秋,旁的节庆里,总会给他加添不?少礼物,只是生辰的事情没有再提过。
而他前世直到遇到贺云樱,德化七年的秋天,她在蘅园里给他庆生,他才再次想起,自己是十月十二的生辰。
但?如今,她似乎又忘了。
只看?王府并没有打发人过来?说什么,母亲霍宁玉也没有叫贺云樱过去?吃饭,显然同样是无意?庆贺的。
他略略摇了摇头,回到左院,肩头脖颈身上皆酸疼疲惫,揉了揉自己手腕,和衣小睡。
这一觉大约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外间天色已经?暗了,萧熠走到院子里望向东侧,贺云樱院子里只有很弱的灯光,显然是只有甘兰在看?家,她已经?出?去?了。
萧熠随手将面具摘了,站在昏暗的小院里又沉了沉,才穿过柴房铁柜暗道,往北府过去?批公文。
从暗道这一端出?来?,柴兴义与林梧与先前一样,听着暗道机关响动,便已经?提灯等候。
但?萧熠终究敏锐,一眼扫过去?便觉二人与平日略有不?同:“怎么了?”
林柴二人互看?一眼,还?是林梧躬身道:“王爷还?没用晚膳吧。这边……预备了。”
萧熠平日只过来?批公文,并不?在这里吃饭休息,何况他今日心绪,哪有胃口。
当即淡淡摆手:“不?用了。”
言罢便往堂屋里走,还?没进门,便闻到了饭菜汤羹的鲜香,他心绪虽然低落,但?一日没怎么吃饭,腹中?自然是饥饿的,同时?也激起另一重烦躁。
他站在台阶上质问:“谁让你们在书房里摆饭的?丢出?去?!”
接下来?却是萧熠万万没想到的。
“我摆的。”
贺云樱大大方方从房里走了出?来?,一身海棠织锦衣裙,就像前世给他贺寿的时?候常穿的那样灿烂明艳,明亮的眸子里既有笑意?,又有小小的得意?。
“要不?要连我也丢出?去??”
萧熠怔了怔,随即目光扫到贺云樱腰间挂着那块青鳞卫的令牌,他便知道她是怎么辗转找过来?的了。
可?那也不?是太重要了,他哪里会在此时?去?计较下属什么事,大步进了房,反手就将门带上了。
“你这是——又故意?的?”萧熠过去?牵了贺云樱的手,向自己怀里带。
贺云樱勾了他的脖子,看?着他满目皆是惊喜,自己心里也好像有小小的烟花绽放。
她的笑容愈发舒展:“我不?是说了有赏么?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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