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摄政王和亡国公主8

无声第二天给涂茶带了许多小玩意,泥塑小人,糖葫芦,甚至还有拨浪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寻求的意见。

只不过泥塑小人身上沾了些血液,在小人的头发后面,并不容易察觉,其实涂茶也知道无声一天天出去肯定是干杀手的本职,杀人,不过他每次回来前必定洗掉自己的一身血腥味道,倒是让涂茶很多时间都忘记了。

无声比她更对鲜血的气味敏感,他拿过那个有血液的小人,攥在手里,那么高大的人,倒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涂茶轻柔的让他手指松开,接过小人,用白色的细绢手帕擦掉小人背后的一点血液,她拿起小人,小人奇异的是双绿色眼睛,倒是和无声很像:“擦掉就好了,没事的。”她笑起来无声便觉得安心了许多。

然后,如无声期待地一般,涂茶在他的眉心印下一个吻,这个吻的时间比以前都长些,无声能听的到自己心跳如鼓。但又觉得还不够,但他对此毫无办法。他只能看向涂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涂茶却不看他,只看着桌上的小东西,那侧影里有些怀念的味道。她也许真的该去外面看看,无声能感觉到女孩在这一方地方并不快乐,但是她从前只是他的礼物,他只顾及自己的喜怒,这时候却不由得站在女孩的角度看起问题。她从前是将军府的小姐,后来又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的王妃,她几乎拥有了所有人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对她来说都是寻常。只这一方,粗茶陋室,屈居于此,无声便越发觉得这里配不上她。

她便是只金丝雀,也该是最好最华美的金笼来囚她。

无声打算搬家。

涂茶捡起那堆东西里的刺绣,听着系统讲故事,一边打发时间,这里真的无聊,又没有小露陪着她,涂茶就想起被她遗忘的系统君,她记得上次听系统君讲故事的声音还不错,而且也不死板,算是有些情绪,便让他出来打发无聊时间。

特别是,系统清冷的男音读起玛丽苏小说有种诡异的笑点。

【她一哭,泪珠便滑落下来,在地面成为一颗颗白色的珍珠。】

【玛丽淇可儿生气了,她原本代表着好心情的金色头发变成了红色,她……】

涂茶乐不可支。她手里绣的剑穗绣的差不多了,那是一幅画,蓝色湖水边,绿色柳枝,湖面两只鸳鸯交颈戏水。

无声正在跟金岸交涉。楼里杀手没说不能出去居住,他们身体里都有蛊毒,他们脑海里根本不会有背叛欢笑楼的念头,但是无声打败了金岸,他本来该是这一代的主事人。

本来不该离开欢笑楼,但是金岸已经打不过他了,所以只要求他每月回来一次清点楼里事务,金岸在想着培养下一个主事人。毕竟他一直知道无声这小子强则强矣,却只适合做利剑,不适合做刀鞘,欢笑楼的确需要这么一个强大的杀手镇压,却也需要一个真正精通人情世故的人打理楼里事务。

无声带着涂茶到了新居,涂茶只能确定这是江南水乡的房子,雕梁画栋,假山碧潭,倒是有几分惬意,不过这不属于盛国的地界。盛国偏北,气候干燥。虽然也想到无声不可能带她回盛国,但还是有几分失望。

这江南的模样倒像是云国的地界。

两人在新的地方用过饭后,涂茶便拿出自己之前缝制的剑穗:“你的剑呢,我想给你带上看看。”

无声便从身上取下佩剑,不过就算是涂茶拿到佩剑对无声来说也没有任何伤害性,所以他并不在意。涂茶抽出剑,那剑是好剑,精光闪耀,冰凌凌犹如月光,刀鞘却破破烂烂,像是路边随便捡的。剑上雕刻着龙纹,还有霁月二字,涂茶将剑穗绑上,有了剑穗,这把剑是好看了几分,但说真的对一个杀手来说却有几分不便了。涂茶的坏心眼儿是故意的,亲近的方式那么多种,绣个荷包更方便,但是涂茶就是心里怀着作怪的心思,她从来顺风顺水,倒还没有这么委屈过。

“很好看。”其实完全没有审美的无声无脑吹。他接过剑,看剑穗上的图案是鸳鸯,他就算不通世事,倒也知道鸳鸯代表恩爱夫妻。心里不由就更暖几分。

“这把剑是叫霁月吗,真好听。”涂茶悠闲地聊着天,无声只觉此刻正如平常人家一样,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祥和。

他看着剑上倒映涂茶的脸颊,冷色调让她有种别样的气质,往日粉嫩脸颊此刻却如冰雪一般,她下垂的眼眸像是俯视着他,带着淡淡的怜悯和轻蔑。

交颈鸳鸯让他有些意动。盯着涂茶的目光逐渐凝聚起来。

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这是他第二次有奇怪却无法宣泄的冲动。也许下次该问一下金岸,虽然金岸武功不好,但是活了那么多岁应该还是有些用吧。

涂茶却仍旧只给他轻飘飘的一个吻,这次吻在嘴角。

到了新的房子以后,涂茶也四处转悠过,不过处处都有人守着,涂茶不好打草惊蛇,便先放弃了逃跑的计划,至少从那个荒山野岭出来了,也是新的一步。

关系一步步接近,涂茶开始跟无声说起报平安的事情。她消失也有小半个月了,最开始无声完全无视她的诉说。但现在也开始考虑起来。

“你不能让我回去,至少要我跟父亲报个平安。”

“他只有我这个一个女儿了。”

无声皱着眉头,他向来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但是一有情绪便直接表现在脸上,非常好懂,他在纠结,就表示他在考虑。

“只给你父亲一人知道的话。”

“好。”涂茶可由不得他后悔。

涂茶写了封信,不曾说明自己在哪里,只写到自己出来闯荡江湖,平安健康,不曾有事,叫父亲不要担心。切不可告诉旁人。

无声看着她写完,又将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倒着,跳着读,把字都拆开来读也没发现什么异象,便装进了信封里。要是金岸看见他能有这么多心眼,考虑这么周到,估计也不会想着再培养一个人出来了。

涂茶从来不指望在信纸里做什么手脚。她做手脚的是信封。桌上的信封无论哪一张抽出来,在火下都可见到字样,由于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涂茶能提供的方向也有限,但至少也让人知道她还活着,出于什么境地,大范围在哪里。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被发现了。

盛国早就找疯了人。

他自然一早就拿到了那块云国禁卫军的牌子。他一开始也想过这肯定是障眼的办法,故意嫁祸给云国国君。毕竟云国的禁卫军怎么可能还留下牌子来等他指认。

但找了十多天也找不到以后,盛章越发觉得,这世上除了云国国君,谁会做出这么嚣张而不讨好的事情,掳走了涂茶,不为钱,不为利,却只想看着他们着急欲死一般。

于是他想云国宫殿,派出人手试探,无一例外无功而返。云天放武功太高,根本没有办法接近。

盛国便向云国宣战了,宣战的理由即是云国掳走了安王王妃,将军府独女。

若一个月内云国不交出王妃,云国就会开战。

就连大将军也觉得这样未免牵涉太大,盛章却一意孤行。

他已十多日未休息好了,累的不行入睡了梦里也是孤苦无救的涂茶,在问他为什么不来救她,那般可怜却苍白,与最后她生气满满的样子全然不同。

大将军得到信的第一瞬间就想到要告知盛章。他在这十多天看着盛章一日比一日疯魔,忧心是真。

盛章将信纸展开,看见是涂茶的笔迹后心放下了几分。他嗅觉灵敏,闻到信封上特殊的味道。他小心翼翼的让烛火在信封上掠过,果然有字显现。

被欢笑楼无声掳走,云国境内,暂且无事。

大将军对欢笑楼有所耳闻,却全不知为何掳走涂茶。盛章却立即回想到了他的耳目之前在将军府传回的报道。

有刺客潜入将军府,伤了涂茶之后被抓,凌晨逃离。

想来该是欢笑楼的杀手。却不知这杀手为何去抓涂茶。

“若是这样,我们岂非错怪了云国国君,宣战该被撤下。”大将军向来忧国忧民。“若真的发生战争,涂茶也会伤心,你忘记她第一次找你便是为了边疆运送粮草。”

宣战该被撤下,既然跟云国国君没关系,这战争便不会打起来。“但是不能是此刻,再等几日,你刚收到信息,就撤战令。那人一定能知道你告诉了旁人,再过几日,让这撤军显得和信没关系一样。”

“倒是我考虑不周。”大将军道歉,若说以前他对盛章之人还有存疑,但这些天下来,眼见着盛章的着急和缜密的心思,心里就有几分判断。就不知小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不愿为了女儿用将士们的性命作筹码,因为那是别人的性命,但若小女儿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