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苏利文HE番外

硝烟血色之后的战场,卸去所有坚硬的盔甲,灵魂里的疲倦和?悲伤压在心头上,她伸出手,被人自然而然地握住。

苏利文从暗处露出身影,顺手为她点燃一支蜡烛,她不喜欢空寂的黑暗,他很清楚她的习惯。

不论是名为薇薇安,还?是苏利文,他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习惯,最亲近的人。

她所有的信任和?依赖只给予他,她是所有人的希望与?支柱,但她也有想要托付的心情。

他双手抱起?她,将她放在柔软的床垫上。

光下,他侧脸锋利的线条,眉骨高而薄,碧翠色的眼睛是最好的碧玉,

他如此?温柔地待她,但她知?道?,他也在战场上经历了无数次厮杀。

在暗处,在看不见的地方,用尽全力为她取得胜利。

涂茶的眼睛红了起?来。

明明昨日还?在互相开着玩笑的存在,明明昨天还?在和?旁边的人争着一只鸡腿,明明还?吵着闹着,说总有一天会成为大将军的人。

一张张鲜明的脸,却?渐渐被血色覆盖。

吞噬在毫不留情的时光里。

她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成为绝望。

他躺下来,保住她。

她将头狠狠埋在他怀里,眼泪汹涌而出,无声的,却?连着心脏的哭泣。

每一滴眼泪,都是心头血滴落。

他无声地包容她倾泻而出的悲伤,冰凉却?柔软的手臂,将相对于他而言太过娇小的存在,拢进怀里。

他的影子?将她覆盖,包裹起?来。

使这里成为最安全的角落。

她哭得抽疼,苏利文的手掌一次一次抚过她起?伏的背,不带着任何?暧昧的情绪,令人心安的力度。

他缓缓唱着遥远的歌谣,低沉却?带着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一点点把所有的疲倦都驱散。

将悲伤变成无所谓,时光很悠长?,和?声音走?的一样慢。

她沉沉地睡去,所有的疲倦和?悲伤只在此?时消融片刻。

无所畏惧,势如破竹,无人可挡的玫瑰公主。

却?在他的面前卸下所有坚硬,只留下最真实,最柔软的情绪。

苏利文翠色的眼睛终于能够泄漏分毫的情绪,他的心脏明明已经不会跳动,此?刻却?因为她的悲伤而抽疼。

被掩藏起?来的爱意在深夜显露片刻,他低下头,唇瓣轻轻吻过她眼角的泪珠。

用最柔软的地方,才不会让她感觉不适。

他最后深深看她一眼,才离开。黑夜是吸血鬼厮杀的战场。

是他为她取得胜利的时刻。

他无法停留。

在他走?后,原本熟睡的涂茶却?微微睁开眼睛。

她的指尖触碰上脸颊,唇瓣的微微凉意仿佛还?在。

也许是以?前,她能对自己说,他不过是小孩子?,根本不懂得这样的亲吻是什么样的意味。

但是他不是孩子?,他历经千年的岁月,看过人世间所有,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心情。

涂茶也无法欺骗自己,通过那个吻,感受到的,被掩藏起?来,深不见底的爱意。

她从前未曾思考这样的可能。

但,在这样的岁月中,他已经慢慢入侵她所有的世界,成为她最后的庇护所。

她没有办法放弃他给予的包容。

她的眼底氤氲一片光芒,又黯淡下去。

却?也没有办法给予回应。

现在的她,是给所有人许下诺言的她,是希望的承载,是未来的方向。

她不属于她自己,她属于跟随她的人民。

她翻来覆去,却?只能将这一切都当成梦境。

以?后的日日夜夜里,他任她索取却?未曾说过任何?,透露心绪的字眼。

她贪恋他的给予,却?无法作出任何?的回应。

她抓住他,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同?样深陷的灵魂,相触汲取温暖。

但生命只有一次,她做了一次可能会付出终身的选择,便?只能对别的可能逃避。

但是无边漫长?的黑夜终于结束,光明到来,涂茶终于回到只属于她的地方,终于将一切都结束,将一切诺言兑现。

她不再属于她保护的人民。

她终于拥有了她自己的所有权,

她回到宫殿的房间,习惯地伸出手,没有错过。

他接过她的手掌,抱起?她,一盏烛台已经亮起?。

深刻的五官被烛光柔和?,他翡色的眼睛沉郁,眼睑下方一滴血液的痕迹。

涂茶靠在枕头上,仰面看他:“你的眼下,还?有一滴血液。”

涂茶伸出手,正好碰上苏利文抬起?的手。

相触的瞬间,他回缩了手指,却?被她不容置疑地拉住,他不抗拒她的力量,与?她一同?摔进羽绒里面。

血液被拭去,手指上方却?是他暗色的翡翠眼睛。

涂茶伸手将他眼底那一滴血液揩拭去,看破他将所有疲倦都掩藏在深处,呈现给她最好的侧面。

她柔软的指腹滑过他冰冷的脸颊。

“悲伤,疲倦,都不必在我的面前掩藏。”

“正如你于我一样。”

她累极的眉眼却?仍然温柔:“因为是你,所以?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将所有坚强卸下。”

“在你的面前痛哭,在你的怀里睡去。”

那些至暗的夜里,他吻过她的泪珠,

倾听她所有的悲伤与?无可奈何?。

一一遍一遍,平复她所有激烈的情绪。

她其实是对感情很迟钝的人。

但他未曾开口,她却?渐渐懂得了他埋藏在深处的爱意。

通过每一个小心翼翼的吻,通过每一个冰冷却?柔软的怀抱,通过她的悲伤在他眼里漫落的形状。

但是战场上的血色纷飞,不知?道?明日未来在何?方的焦虑,身负所有希望的重担。

都让她没有时间,也无法去考虑。

他便?永远将可能令她为难,透着情绪的字眼都一字一句,掩藏在肌肤之下。

他爱她,爱得静寂无声。

不敢有回响。

“曾经的我不属于我,所以?我无法给予承诺。”

“但是现在,”她的手握上他的手掌,“亲爱的苏利文,我只属于我自己。”

“我终于能够,也开始接纳你的所有。”

“让我看到最真实的你,无论是美好的或是悲伤。”

“一切的一切,都请不要对我掩藏。”

“……毕竟,我们会一起?渡过非常漫长?,甚至是永远的岁月。”

苏利文握住她的手掌,他的眼眸要望到她的心底去:“你真的知?道?,你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吗?”

他已经经历过太久远的时光,他为她考虑的比她自己更为长?远。

即便?心脏已经幸福地已经鼓胀起?来,但是他却?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让她遭受他所受诅咒一般的厄运。

“当时间的刻度变得毫无意义?,于是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成为时光长?河中心的岩石,看周围变化无常,自己却?永远被停留在原处。”

“亲眼看见家人,朋友,熟悉的,认识的人类,一个个逝去,最后的最后,又一次在回忆中完全消失。”

“永远孤单,永远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涂茶勾上他的颈,唇角嫣然。

“有你呀。”

那一句轻轻落下的话?语,刹然间打破他伪装的所有拒绝。

他从前的所有独自咽下的枯寂,千年的孤独,过往所有的黑白记忆,都因为她,染上了烂漫色彩。

他记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漫天的血色将此?地变为炼狱一般的存在,唯有她眼睛明亮,眉眼干净凌厉,破开周遭一切污秽,将他拉入另一个世界。

有她的时光,是他所有记忆里,最为温暖平静的时刻。

他记得每一次睡前,她讲述故事的神情,微微皱着的眉头,她在认真思索着,然后,眼睛亮起?来,她想到了好玩的故事。

她轻柔的声音,带他进入一个个奇妙的世界。

他知?道?,就算是在故事里,也有一个她在保护着他。

小美人鱼的姐姐,白雪公主的继母,与?花木兰同?行的朋友……

就算是在故事里,她也不会放他孤单一人。

他的眼神因回忆柔和?,如果,未来也将如此?。

那么,因为她的存在,漫长?岁月的诅咒便?成为祝福。

他无需去许诺十生十世,他在漫漫宇宙中,找到了她,便?是永远。

烛火闪动,一切都明亮起?来,他的心也敞亮起?来。

而她的眼底闪动着微光,混合窗外的月色,成为世间最明亮,最炽热的色彩。

因他的动容,心脏的鼓动泄漏成最甜蜜的爱语:

“就算你是跟着宇宙一同?生成,在无法估量的时间里,在广阔无边的空寂里,独自流浪的星球。”

“我也愿意成为另一颗小星星。”

“所以?,亲爱的吸血鬼先生,”

“难道?你就喜欢偷偷吻我吗?”

云朵将月光遮蔽,一切隐秘的情动,只在烛火的照耀下,暧昧地破碎。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但涂茶想,除了喝酒,应该没有比她走?过更多地方的路,行过更多地方的桥,看过更多次的云的人了。

她也正好爱着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她很早就不记时间了,只是恍惚一下,好像就走?到了她曾经最为熟悉的现代社会。

他们靠在一起?,看世界上最不会重复的东西。

自然的造物。

也许是苏利文的最原始的转化,她如他一样,不害怕阳光的照射。

从窗户望出去的景色,所有的嫣然让神之手涂抹于柔软的云层之上,将冷色混杂在最热烈空寂的地方,在火焰里燃烧冰雪,冷热融合成最曼妙的景色。

阳光并不刺眼,柔和?得流连在树枝绿影之间,温柔的亲吻他们院中藤蔓中悄然绽放的花朵,像某种太过容易消逝的爱恋。

或是浅紫色的天空,是一种混于清冷的温柔,介于烂漫粉色与?寂寥蓝色之间,光还?是影,说不清楚,但终归都是温柔。

或者是大好的晴天,连角落里都闪亮,一切都分明真切起?来,干净的色彩,太过鲜明的碧蓝色天空下,连云都通透。

“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

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当然,他们也经常出门。

由着涂茶的趣味,她最喜欢在夏日傍晚,穿着长?衣长?袖,在别人要热死?的眼神里,悠然地走?过。

成为吸血鬼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充分享受夏天的美好,而不用担心她太过燥烈的太阳,蒸发?一般的高温,当然,也没有讨人厌的蚊子?。

他们走?在江边,撑着栏杆,看江面波澜不惊,看云卷云舒,还?看历经岁月变迁,变化巨大的人们。

有老人牵着刚放学的孩子?,小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两步才赶上旁边的大人一步,于是刚好成为合适的频率。

也有人在坐在江边的长?椅上,看一份当日的报纸,微眯着眼睛,似乎忧国忧民。

有个小孩子?趴在栏杆上,静静而专注地看着清透江底,但他究竟在看什么,没有人能说清楚。

一辆小电驴慢悠悠晃过,年轻人身后一篮子?水果蔬菜。

还?有藤蔓蜿蜒的墙壁下,剥离的墙面下却?躺着一只长?毛猫,柔软的白毛,懒散而颇有威势的样子?,大概也在乘凉。

涂茶忍不住伸手去撸,猫被她手上的凉意吸引,蹭蹭她。

有一个卖着小玩具的小摊,有小孩子?兴高采烈的拿着泡泡机,五颜六色的泡泡温柔地飘扬在夏日傍晚的空气中。

苏利文知?道?涂茶对这些有着永不磨灭的兴趣,买过一个,店主友好地跟他搭话?:“是给家里小朋友买吗?”

苏利文点头:“是,给我的小朋友。”

他眉眼俊逸,沉淀下来的温柔笑意,连已经看遍生活辛酸苦辣,四?十几岁的店主都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闻声走?过来,在他身后,已经上百岁的小朋友涂茶,略微不好意思地避开眼睛。

大概是涂茶撸猫的间隙,他又选了一束最好看的花,最为鲜活的颜色,玫瑰花瓣令他想起?,她唇瓣上微微的皱褶,娇艳着舒展。

花朵和?泡泡机一起?送到涂茶的手上。

店主才发?现他说的小朋友是谁,略微调侃着感叹:“您的小朋友真好看。”

涂茶被揭了个底,小拳头捶他的腰。

苏利文反应比她更快,大掌握住她的拳头:“是小朋友,也是妻子?。”

“但是她有一点害羞。”

店主倒有些意料之外,看不出来这么年轻的一对已经结婚了,不过看起?来两个人都幸福得紧,是旁人看见也会幸福的模样。

倒是很有些羡艳:“你们感情真好啊,不知?道?结婚多久了?”

苏利文看了眼还?生着闷气的涂茶,漫不经心道?:“一百多——”

店主:?!

涂茶连忙转过头来,捂住他做乱的嘴:“一年多了,刚刚结婚不久的。”

店主舒了口气,笑起?来:“哈哈哈,我这年纪大了,耳朵都开始不好使了。”

“刚刚居然听成了一百多年。”

涂茶陪着他笑,手掌却?在苏利文的手心轻轻挠他。

是他们之间独特的语言:

哼,回去收拾你。

苏利文眉眼漫溢的温柔,被风吹过,落日余晖一般。

阳光落下,他们已经走?过江边,长?长?的街巷,两边都是小巧精致的铺子?,小店的光亮起?,浅橙色的光芒在冷色中,排列紧凑的商品柜,也多出一分紧凑的幸福感。

有两个熊孩子?正肆无忌惮地穿过繁忙的街道?,撞到了无数的人,却?没有说声道?歉。

不过在撞到涂茶之前,苏利文已经拦住了他们,他们甩着手挣脱,涂茶却?笑起?来,看着他们:“你们不该随便?在街上撞人哦。”

有个大点的男孩子?抬起?头来,刚想说你算什么人,结果抬起?头来看见她的脸。

“鬼呀!!!”两个小孩子?瑟瑟发?抖地跑回到家长?身边。

涂茶刚刚还?笑着,但变脸极快,转回头委屈着眉眼跟他说:“就是这两个小孩,打烂我们家的窗户,还?非要说我是女巫。”

“我就特地晚上去吓了他们一跳。”她狡黠地笑起?来,“明明我是吸血鬼。”

苏利文握上她的手:“是,他们有一回找上门来,说你是魔鬼,劝我离开你。”

“所以?,我不小心露出了牙齿,”他挑了挑眉,尖利的牙齿很有分量的闪闪发?光,“有一个,胆子?也太小了。”

“我不得不换了门前的地毯。”

涂茶翻找翻找记忆:“啊,是这样啊。”

“今天也去抓娃娃吗?”

涂茶点点头:“抓呀。”

“我怀疑他们根本抓不出来,自从出现娃娃机我就开始抓。”

“就没抓到过。”她皱着小眉头,“铁板钉钉的虚假宣传。”

“嗯,肯定是。”苏利文无视就在她旁边抓住娃娃的人,与?她一起?声讨游戏店老板。

最后还?是没抓起?来任何?一个。

涂茶鼓着脸,气嘟嘟,又投币,

却?看见男人修长?的身影挡住她,长?手一伸,然后把毛茸茸放在她怀里:“嗯,你抓到了哎。”

“所以?,回家吧。”

涂茶抿着嘴,忍住不去嘲笑他拙劣的演技,无论听见多少次,还?是会不可抑制地,因为回家这两个字柔软所有的情绪。

她牵上他的手,软乎乎的小脸,终于还?是没稳住笑意,唇角和?怀里的玩偶一样,灿烂的弧度。

“嗯,回家。”

苏利文牵着她的手,就握住了所有的心安。

他们踏过已经不再寂静的黑夜,城市的夜色,充满了喧闹的色彩,人来人往,声音流水一般滑过。

但他们牵手相伴,属于他们的宁静氛围围绕在身侧。

因为有爱的人,所以?阳光不再成为唯一的依赖。

夜色升起?,他们是彼此?的太阳和?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致张兆和

“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

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李元胜《我想和你虚度时光》

这就是所谓的,完结大放送!

我放个两万字在这里,能有个评论投喂吗(期待地搓手手(づ●─●)づ)

然后,同志们,真真真的完结了!

今天学校的事情取消了,有时间码字,从上午坐到晚上,刚刚还看见窗户外是白天,写完一看天黑了。

完结的我回寝室走路都带风。

但真想到要完结还是有点不舍得。

我会很想念涂茶的。

谢谢大家的喜欢和陪伴,有缘江湖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