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一顿饭下来,华溪吃了一碗杂粮饭,两只翅膀,几口青菜,就打了饱嗝。
张氏便没再硬逼着华溪吃肉,就让他回屋休息。
他这一走,饭桌上的几人顿时轻松了。
张氏没好气的看着他们几个,“看看你们几个,还不如香儿。来,香儿,这个鸡腿你吃。”
香儿冒油小嘴开心的咧着,伸出小手把张氏拿给她的鸡腿,拿给了马大东。
“爹吃,爹累,奶,看,我有肉肉吃。”
张氏眼眶瞬间湿润的摸了摸孙女稀疏的头发,又从中挑出一个鸡腿放进了马庆儿的碗里。
马庆儿心里有气,作势要将鸡腿拿出来,被张氏硬生生的挡了下来,“即便你生为娘的气,也不能跟吃的东西过不去。”
马庆儿低着头任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倒是他手上抵抗的力量卸了,默不作声。
张氏见状,收了手,看着眼前不理解自己的孩子们,无奈的叹口气。
“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突然来到乡下地方,定然是不习惯的。你们都比他年长,就让着他一些。你们相信娘。他真不是你们看到的那般纨绔,他的心是善的。”
“叫我们干活算怎么回事?不是还把自己当少爷,拿我们当下人使唤吗?好,即便是使唤我就算了,可你知道吗?吃饭前,他还叫大哥去剥皮。”马庆儿不忿的抬起头,眼中溢满了怒火。
“那点活儿还累着了你吗?没有少爷,今天咱们也吃不上这顿肉。大东,你上工也辛苦,吃了饭就回屋休息,一会儿我去把皮剥了。”张氏说着,将碗里的饭两口吃光,丢下一桌子人,拿了菜刀就要去外面。
马大东忙拦下张氏,夺下了菜刀,“娘,我不累,剥皮我在行,一会儿我就能剥好。您歇着。”
马大东不等张氏说话,拽起马庆儿一同走出了灶间。
张氏颓然的坐回了凳子上,旁边的刘氏握住了张氏的手,无声的安抚着。
张氏勉强的对刘氏露出一抹微笑,“这些年辛苦你了。”
刘氏摇摇头,“没啥,娘,都是媳妇该做的。”她能嫁给马大东,她觉得很幸运,婆婆待人亲厚,从不对她有所约束和管制,相公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即便生了女儿也没有任何不满和怨言,家里的财政大权更在她的手上,就是日子过的苦了一些,相比她那些嫁人的闺中姐妹,她已经是最幸福的了。
灶间里安静了。
华溪也结束了偷听,心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至于院子里的两兄弟说了什么,他便听不到了。
他躺在床上,心思完全在明天的日程安排上。
想着想着,一个哈欠袭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翌日。
华溪光着身子从丝被里滑出来,套上里衣和亵裤,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浅蓝色金丝绣的对襟华服,将日常装逼工具——扇子别在腰上。这才踏出了房门。
他从不细看自己这张脸,因为他觉得太过柔美,没有一点阳刚之气,和现代自己那张英气逼人的五官简直是天南地北,让他没法下眼看。
所以即便是洗脸,他都不去看水盆里的映出来的影子。
“少爷,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早饭还没做好呢。”张氏才刚把灶眼里的火升起来,就看见华溪从屋子里走出来。
“我今天要进城,早饭就不吃了,马庆儿起了吗?”华溪把发带递给张氏,自动自觉的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张氏自然而然的接过发带,有条不紊的开始整理华溪的头发。
“一早就起了,这会儿去挑水了,你想要他做什么事吗?”
“让他跟我进城。”他需要一个劳动力,就看马庆儿不错。
“成,等他回来,我就让他跟你去。”说话间,张氏已经给华溪盘好了头发,系上了发带,还从袖子里摸出了几个铜板,往华溪的手里塞。
“少爷,我现在手里只有这些,你先拿着,等我卖了绣品再多给你些。”
“我用不着,你自己留着。”华溪又将到手的铜板推了回去,还故意板着脸吓张氏,不准她再给自己。就没去看张氏动容的神色,迈开步子出了灶间。
院子里的晾衣架上挂了六张兔皮,华溪看了看,皮子处理的很干净,如果硝制的好应该也能卖得上价钱,就是现在他没时间等。
他把六张兔皮收了起来,从院角的杂物堆里找出一个箩筐,把兔皮都放了进去。再把兔子肉连着盆一同放进筐里。
剩下四只野鸡,他留下了两只,另外两只用绳子捆了,绑在箩筐的边上。
再将拿回来的四只木箭插进了箩筐。
一切准备就绪,欠得“东风”挑着扁担,迈着稳健的步子回来了。见到华溪,他没给好脸的瞥了华溪一眼,然后把木桶里的水都倒进大水缸里,再盖上竹盖。
“你用不用歇口气?”
华溪完全不在意马庆儿的小脸子,等他一放下木桶,张口就问。
“你又有什么事?”一听华溪这么问,马庆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到了什么。
“跟我去趟京城。”华溪发话向来是简洁明了。
“我不去!”马庆儿臭着脸想都不想,开口就是拒绝。
“哦?”华溪的语调轻挑,忽然扬脖喊道,“干娘,马庆儿回来了。”
他这一喊,马庆儿就觉得不妙,眼皮不住的轻跳。
果然,闻声的张氏打开灶间的门,探出头来,“庆儿哥,你今儿个跟着少爷去城里,多帮衬着些。”
“娘,我还有事呢,怎么能一天都陪着他乱逛。”马庆儿皱着脸,满眼的不愿意。
“你不就是在家绣花吗?不差这一天,去吧,到了城里听少爷的话。”
“娘!”马庆儿咬唇跺脚,可张氏已经回了灶间,根本不听他的抗议。
“走了!”华溪抬起箩筐推给马庆儿,背着手率先走在前面,一点不担心马庆儿撂蹶子不干。
马庆儿重重的跺了下脚,磨磨唧唧的背上箩筐,跟了上去。
华溪不由的勾起唇角,怡然自得的迈着悠闲的步子,真是个傻小子。
然而他们并没有往村口的方向走,而是后山。
走在后头的马庆儿不乐意了,停了下来,“你去哪儿,不是去京城吗?”
华溪没有回头,边走边解释了一句,“先去捡点东西。”
听闻,马庆儿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嘀咕,真当自己走大运了,还能捡到猎物,他把头拧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然,当他看见华溪捡木箭的时候,有些搞不明白华溪的名堂了。
华溪总共捡了九支木箭,一并插进了箩筐,两人才出了山,去京城。
靠山村距离京城有十里远的距离,单靠两条腿走路过去,差不多也要一个小时,即便先前去山上花了一点时间,等他们到达京城的时候,还算早晨。
原身在进城有名,算是吃遍了各大酒楼,对谁家都有什么特色了如指掌。即使对胭脂水粉、布店、首饰店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可以根据信息,完美避雷。
肉不经放,先卖肉!
打定主意,华溪简单的回忆了一下暖东阁的位置,便走了过去。
马庆儿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得闷头跟上,以两人现在的穿着打扮,他是真成了对方的家仆了,可恶!他就知道,他跟着准没好事。
这个时间公子哥儿们、小姐们都还窝在柔软的床上睡大觉,街上的行人多大是大户人家的家仆和老百姓,对华溪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只是觉得新奇,还有这么早出来的公子哥儿罢了。
但暖东阁的伙计不同,他们几乎把各家有身份地位的人物都刻在了脑子里,尤其是经常出入酒楼的上等人,更是打死也不能忘。
华溪没等进门,迎客的伙计们都惊了。
这厮都被赶出去了,还大大摇大摆的来酒楼,他们是迎还是不迎?可瞅着华溪没有一丝落魄样,是不是证明他身上还有银子?
正在伙计犹豫不决的时候,华溪已经走了进来,“唐掌柜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