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魔雾都市哥谭
哥谭。
有人称其为罪恶之都,也有人称其为罪恶本身。
提起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人们联想到的就是黑夜、不消散的乌云、响彻整晚的警笛声。若是过去,或许会有个别哥谭的年轻人会跳出来辩解,这纯属偏见,即使是哥谭也会有几个晴朗的白天!可连续几日笼罩哥谭的大雾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加朦胧莫测,尤其是夜间,连几十米外的红光究竟是警车顶灯还是定时炸/弹都难以分辨。
哥谭市气象局在接了两天的投诉电话后,不得不将天气那一栏挂着的晴朗改为大雾预警,提议人们减少外出,然后他们又一次接到了大量的投诉——瞧不起谁呢,不就是起那么点雾,还能比埋了全城的炸弹、长遍每个角落的藤蔓、四处挥洒的笑气更危险不成?
于是一切照旧,这位总着一袭黑裙的女士只是又戴上了一层面纱,她的黑暗不会被雾的面纱掩盖,只是滋生得更加隐秘。
莫里森唐恩就是这场大雾的受益者。他本来是哥谭市议会发言人的……助理,直到那天,他陪同着发言人上了黑面具先生的车。这种事情在哥谭不少见,黑面具或者企鹅人或者别的什么人,用点绿油油的富兰克林和他们的庇护换来友谊,让他们做“生意”时不会被打扰,也保证自己被某一只大蝙蝠送进黑门监狱后能以最快的速度放出来。
可发言人的运气不太好,他刚刚抬起一只脚埋进黑面具的车,就被一把造型古朴的飞刀穿过后颈钻出喉咙,温热的血弄脏了黑面具铺在加长林肯里的羊毛地毯。这让那位先生非常的不快,莫里森和失职又一无所获的保镖们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审判,但一向脾气莫测的黑面具在看清了那把飞刀上绘着的图案之后却不发一言,也没有追究。
于是莫里森代替他原本的上司,坐进了罗曼的车里。第二天,他成了市议会新任发言人。
而莫里森的好运看起来好像要结束了。他挎着公文包走在雾气弥漫的哥谭街头,皮鞋踩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从他走出酒吧起就追随在他身后的脚步声也以同样的步调跟在后面。
实在是太幼稚了,是那群爱尔兰人,还是不要命的日本人?他冷笑着回过头,路灯将他从公文包中抽出的枪/管照得黑亮,但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变得愕然……暖黄色灯光照亮下了他的尾随者的面孔,那分明只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十五六岁的年纪,紫色的半长发在暖光下显得更具有神秘感。若只论其衣着的风格,倒是很像这座城市特色的义警,不过哥谭的义警一般都不穿得这么暴露——一件纯黑的单薄背心,露出比麦色更深的双臂与脊背,那层薄薄的肌肉看起来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别说是蝙蝠侠了,连蝙蝠女孩都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个下巴,也就罗宾无论春夏秋冬都穿着绿鳞小短裤,露出让个别罗宾的妈妈粉爸爸粉想给他套上秋裤的一双腿来。
莫里森仔细盯着这名只戴了半面雪白面具的少年,确认了这家伙全身上下除了蒙面就再没有一分那群蝙蝠疯子的标志,倒是更像哥谭街头拿着把小刀就自以为强大、实际上只能抢抢落单女人的小混混,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他晃了晃枪口笑了,“男孩,别以为什么人戴上面具都能成为罗宾。把你今天的收获给我留一半,然后离开,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
莫里森自以为还是很大方的,几十也许几百美元换一条不值钱的小命,难道不值得吗?可那个不识好歹的男孩却是无视他的武器上前了一步,这不要命的行为让莫里森想起了这座城市特产的疯子,他心中一突,差点走火,“不许动!再前进一步我就打烂你的脑袋!”
这句纯粹的威胁看起来起了作用,面具少年停住了脚步,也让莫里森放松了几分。接着对方的目光穿透面具望向他,“莫里森唐恩,吾等需要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两天前,前市议会的前发言人在与你一起去咖啡厅的路上意外身亡,你……”
莫里森瞬间警觉了起来,黑面具身边的人反复教给他的话顿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梗着脖子大声嚷嚷:“我们俩是同性恋人,一起去喝个咖啡有什么问题?怎么,你有意见吗?”
这就是罗曼先生的法律部门想出的绝佳理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罩着的人当面被杀黑面具都没有反应,但很明显他不想让自己买通政府的事情暴露,于是他们的人不仅兢兢业业地负责帮迷雾中的暗杀者伪造了现场,还给莫里森编了五万字的官员助理间的凄美爱情故事,用枪指着他让他一字不差地背下来……莫里森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他的大学期末季,以至于一听到类似的问题就条件反射了。
白葵一哽,“……我没、没有。吾等是要问你,那一天你看到什……”
“够了!我告诉你,这座城市有一个黑面具就够了,不需要再来个白面具了!”莫里森打断了他,还越说底气越足,他嫌弃地用枪口指了指白葵脸上的半面骷髅一般的面具,“知道吗,我早就很嫌弃黑面具的审美了,真的没人告诉他戴那玩意就像刚挖完煤回来吗?至于你这个……也就比他好点有限吧。你要是真的想出道,不管你的志愿是阿卡姆疯人院还是蝙蝠侠的跟班,我劝你去好好学点有用的知识,别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就妄想穿紧身衣。我问你,你念过大学没?”
白葵嘴唇颤动,半晌挤出来一个单词,“……没有。”从他到他现在的身份,都没有!
“所以啊!你知道疯人院里都是什么人?硕士不如狗、博士满地跑,你连个学士学位都没有,还好意思跑出来?也就配进个黑门监狱了!进黑门监狱,多丢人啊,都是些离了钱就什么都办不成的给哥谭丢脸的犯人!”莫里森苦口婆心地劝导起来:“孩子,别整这些没用的,好好念书吧。”
白葵……白葵哑口无言了。他羞愧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学历,这样一想确实有那么点丢人……等等,他可是来搜集情报的,为什么现在在被一个贪污犯说教啊?
他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莫里森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胡扯这么久反而起了反效果?他故作镇定沉下声音,“我说这些,也是为你好,你看我……”
莫里森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面前的少年突兀地自他眼前消失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后是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接着他就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瞪大眼珠子盯着自己两腿之间插着的一把飞刀……这把刀要是再往前那么两公分,他就可以和他的弟弟说再见了。
莫里森的脸色霎时间白的像纸,不仅是因为他险些鸡飞蛋打,而是因为,他认清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刀柄上绘着的图案!
一只栩栩如生的猫头鹰,睁着不会闭合的双眼,注视着与它为敌的所有人。
他上次见到这个图案的时候,是同样材质同样悄无声息的飞刀,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刺入了走在他前面的发言人喉咙。
“你见过这个东西。”莫里森听到这个声音猛然侧过头,那名戴着面具的少年正一手扯着他的手臂半蹲在他的身旁,另一手握着一柄短匕。他半蹲的身姿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锐利的视线穿过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迷雾,锁定了正以鬼魅步伐走来的另一暗杀者。
来者高大的身躯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之中,身上挂着若干的短剑飞刀武器,头上顶着一个让人联想起猫头鹰的面罩,澄黄的护目镜如猫头鹰的双眼一般闪着晦涩的光。
“莫里森.唐恩……”那人说,嗓音粗糙得好像猫爪划过磨砂玻璃,“猫头鹰法庭,判处你死刑。”
他再一次动手,这次是三把飞刀并排,一把送给他原本的目标,剩的两把属于多出来的搅局者。法庭不会放过他们的目击者,更遑论是阻碍。然而这三把刀也都被击落,莫里森甚至看不清身旁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你……与法庭为敌……”被称为利爪的杀手没有露出怯意,他抽出腰间两把短剑,面向白葵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也会……死在这里!”
下一刻,利爪并不放在眼里的对手用快到不可思议的动作闪至他面前,一脚踢开他右手的剑,膝盖重重撞上他的下巴!咔嚓骨裂的声音清脆可闻,他摇摇晃晃地向后几步,另一手的剑也脱手掉落在地面。如果他是名普通人,此时已经颈椎骨裂倒下了。
“对着暗杀对象报上家门……你这样也算是暗杀者吗!?”白葵边说边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利爪面具下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还有两颗带着血的牙齿从口中滚落在地。他气势昂扬地大声道:“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作用?愚蠢——给我把首级交出来!”
想这么说很久了!怪不得山之翁爷爷在训练关卡边抽他边让他交脑袋,原来这么说真的很爽啊!
还有,果然,暗杀者就是要照着脑袋打才对!!
晃晃悠悠的利爪扶住自己的头,有那么几秒钟,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年在利爪训练营被教官抽打的日子。他好想委屈地说一声:这都是法庭的要求啊!关我什么事!
可白葵有着暗杀者的良好素养,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他绕到重心不稳的利爪背后,一手扣住其肩膀另一手将他的手臂反折压在背后,顺势把利爪脸朝下压向地面,随后膝盖抵住利爪反折的手臂用身体的重量牢牢压住他,那把匕首抵在利爪的喉间。
“说。你们是什么人?又在找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