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办公室的窗户打开着，微风吹拂，阳光充足。

然而周助理却觉得办公室里很冷。

他的老板正皱着眉，看摆在桌子上的两份调查资料。

第一份资料上面是对昨日事故司机的背景调查，看起来一切正常。

如果，没有看到第二份对他家庭成员的调查资料，如果不知道酒驾车主的儿子忽然大发横财，在外地买了豪车，还嚷嚷着马上要出国进修，那么谢晏景怕是以为这次遇到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驾事故。

“有意思。”谢晏景冷哼一声，心里瞬间罗列了好几个怀疑的对象。他询问助理：“查到他们那一笔横财的来源了？”

周助理摇了摇头，“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会继续盯紧他们。”

“嗯。”

谢晏景把调查资料放到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商业报告翻了翻，眉眼有些不悦：“小李那边怎么样，医院的人醒了没有？”

“还没有。”周助理说完，觉得办公室的空气又冷了两分。

他赶紧补充一句：“但是有个好消息！

——警方调查了火灾那天附近所有道路的录像，经过重重排查，最终锁定了三个嫌疑人。”

谢晏景眉头一松，眼含期待：“是什么人？”

周助理支支吾吾，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个，还没抓到。有一段路的摄像头坏了，录像只跟踪到他们三个进去的时候。另外一边是闹市区，人流量也挺大，这一时半会的估计也……”

谢晏景冷冽的声音缓缓落下，他不怒反笑：“这叫好消息？”

*

下班到家已经快七点，谢晏景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时鸣正在沙发上坐着。

他拿着遥控器，正眉眼含笑看着海绵宝宝。

“你回来了。”

“嗯。”看到他，谢晏景心里的郁闷消散了一些，“你吃晚餐了吗？”

时鸣用遥控器先暂停了电视画面。

“还没呢，一直等你回来。”

谢晏景心中蓦然一暖，果然，这只妖还是挺在意自己的。

他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微笑，“以后我回来晚的话，不必等我。”

时鸣已经站起来，走到谢晏景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今天的主菜是帝王蟹，蟹肉煲，还有蟹黄包。

侍者拿来一瓶昂贵的红酒，正要开酒塞倒酒。

谢晏景看了一眼时鸣，思忖着他的年龄……，开口阻止侍者道：“不要酒。”

“没关系，喝一点也行。”时鸣笑了笑，假装自己对红酒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还没喝过你们这里的酒，尝一尝是什么味道的也好。”

侍从看了看谢先生，见他点头，于是麻利的开了酒塞，将红酒倒进了两个高脚杯里。

时鸣很随意的用了一个小小的术法，让螃蟹自动拨壳，片刻后拆好了一只螃蟹。

他也不吃，轻轻把盘子推倒对面谢晏景的面前。“你吃这只。”

谢晏景一顿，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好意，“谢谢。”

他没有直接吃拆好的螃蟹，而是继续把手上这一只螃蟹拆完，擦了擦手，把这一盘也推送到时鸣面前。

“你吃这我这盘吧。”

灯光散发着晕黄的光线，朦朦胧胧的将气氛烘托得有几丝暧昧。

谢晏景的目光柔和下来，心情颇好的吃了一块蟹肉。

时鸣踌躇了一番，想了想要询问的事情，悄悄打了三遍腹稿。

谢晏景察觉了一些，抬头看他：“怎么了？”

时鸣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有些事情想问你。”

见他郑重的表情，谢晏景放下餐具，擦了擦嘴角，微笑着注视着他：“什么事？你问。”

“你上辈子认识我吗？”

这个问题一出，谢晏景就呆滞了一瞬。他重复了一遍：“上辈子。”

他无奈的笑道：“上辈子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如果不是看时鸣的表情认真，谢晏景几乎以为他在开玩笑了。

时鸣想了想，“你看着我的眼睛。”

谢晏景看了过去，正对着时鸣认真的双眼。而后，这妖轻轻地对他笑了笑，眸光发亮，煞是动人。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如一汪秋水，又比秋水多了十分的静谧；如一块琥珀，又比琥珀更加晶莹。

这双眸子静静的注视过来，便让人不自觉的沉了下去。

——对着这一双眸子，任何人都愿意诉说一切，不管对方问什么难以启齿的刁钻问题。

时鸣也是第一次用这种强大的妖术手段催眠，没料到抽取的法力那么多，一时间双唇发白，有些吃力。

但用都用了，这样的机会不能放过，他开口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谢晏景仿佛沉浸在什么美梦中，虽然姿态没放送多少，但有问必答，毫不设防：“在火场，你救了我。”

“火场之前有见过我吗？”

“没有。”

时鸣皱眉，想了想，继续问道：“你知道第五区吗？”

“什么第五区？”谢晏景脸上有一丝迷茫。

“精神力测试，你是几级？”

谢晏景毫无停顿：“我不知道这个测试。”

时鸣见他真的不知道，只得继续问道：“你上次为什么怀疑我？”

“什么怀疑？”经过世界重启，谢晏景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的事情了。

想到这一点，时鸣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赶紧问下一个：“你是不是也绑定了系统？”

“什么系统？”

时鸣循循善诱：“超级智能系统，虚拟世界的系统，它……”

谢晏景“哦”了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小爱同学。”

一道清脆的女声忽然出现：“我在！主人，我在这儿呢~主人，有什么事吗？”

静谧的气氛忽然被打破了，关联的妖术断开。

谢晏景陡然清醒，他空茫了一秒，发现发亮的手机，打开发现没有什么信息。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也许是白天工作累了，有些精神不济。

时鸣被迫打断了催眠术，脸色更苍白了，他看着闪光的手机，有些无奈。

他还有问题没问呢，万万没想到被一个手机产品打断了。

现在妖力用得太多了，无法继续。

不对，怎么会这么巧合？

时鸣狐疑的看着谢晏景的手机，觉得很可疑。

谢晏景低头继续吃螃肉，吃蟹肉煲，他想早点解决晚餐回房间休息。

发现时鸣不动筷子，他疑惑道：“不合胃口吗？”

时鸣往后靠了靠，很自然而然道：“我吃饱了，有点想玩游戏。”

他指了指谢晏景面前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微笑着：“这个，我能玩一会儿吗？”

谢晏景自无不可，他点点头，把手机递了过去。

拿到手机时鸣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对谢晏景道：“我去楼上玩一会游戏，待会儿把手机还给你。”

谢晏景点点头，看着他上了楼梯。

他想了想，招手叫来一个佣人，吩咐道：“告诉管家，采购几部新手机送给时鸣。”

尚不知道自己又要接收到新的礼物，另一边，时鸣关上门就对着谢晏景的手机再三打量。

片刻，他叫道：“小爱同学。”

小爱同学：“我在。”（引用）

时鸣停住，又试探一句：“小爱同学。”

小爱同学：“没听错的话，有个可爱的人类在叫我~”（此处引用小爱同学自己的回答）

时鸣冷笑，又反复试了七八遍。

不到十分钟，他验证了心里的推测。

时鸣召唤出了佳佳系统。

他双手环胸，笃定的看着小河豚模样的佳佳系统：“佳佳，你说实话，这手机里是不是藏着你的同事？”

【佳佳系统：宿主宝宝，您的想象力实在有点丰富。这只是这个世界里，普普通通的一台手机而已。】

“哦，你确定？”

【佳佳系统：它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手机，宿主不要多想。】

时鸣笑了笑：“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呢？你的语言很有误导性，如果真的不是，请你直接说‘不是’两个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虚拟世界的系统是不能说谎言的。如果你确实没撒谎，请用正面的肯定的话，直接告诉我答案。”

时鸣声音冷淡，坚定地问道：“最后一次，这个手机里从前，现在，有没有你的同事存在过？”

佳佳系统似乎被卡住了，一言不发。

“你知道的，如果我离开虚拟世界，可以把你告上法庭。”时鸣漫不经心的说出威胁之语，“你不想被销毁吧。”

【佳佳系统：宿主，你到底要问什么？你是知道我的，有些问题，我也没有权限，说了也会被惩罚的，呜呜呜~】

时鸣注意到，现在的佳佳系统，没有再叫自己“宿主宝宝”，语气也变了。

他心中梳理着线索，说：“我问，你答。”

【佳佳系统怂哒哒的：你问吧，我能告诉你、就会告诉你的。】

“谢晏景是npc还是角色操控者？是和我一样的病人，还是心理医师，又或者检测是者？这个虚拟世界，除我以外，还多少现实世界中的人？”

【佳佳系统战战兢兢想了想，回答他：谢晏景，是角色操控者，病人。】

“你骗我。”

【佳佳系统：没有，绝对没有骗你。只不过他有一点和你不同，他是沉浸模式，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他自己都不知道绑定着系统，这个的系统，也只是低级的保护记录模式。】

时鸣瞬间领会了，“哦？原来他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