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出于内心的某种隐晦的情绪,中原中也放下碗勺,表示自己吃饱了。
“你就吃饱了吗?”[太宰治]诧异地伸长脖子,碗里还有一大半,“你这看起来结结实实,活蹦乱跳的,怎么饭量比[中也]还要少?”
“……”中原中也诡异地沉默片刻,转移话题,“今天不是要带你去玩吗?走吧。”
闻言,[太宰治]上下打量一下他。
与平日里的穿衣风格不同,今天的他换上了一身休闲又有点酷的衣服,就像一个经常在各种电子游戏厅场地玩耍的少年,潮气十足。
一看就是要出门玩耍的样子,更显得诚意十足。
看在他这么用心的份上,[太宰治]贴心地没有继续询问,撑着桌面站起来,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一声。
中原中也看着她径直走向玄关处,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随后跟了上去,在玄关处换好鞋子。
推开房门,屋外阳光正好,直直照进门内,中原中也的双眼猝不及防地受到阳光的刺激,不由得偏了偏头避开。
这一偏头,正好看见昨晚随手放在柜子上的帽子,内心陡然纠结起来。
太宰治凑过来一看,“咦,这顶帽子有点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可能啊,不可能只是眼熟的程度。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举着帽子凑到她的眼前,“你确定只是眼熟?你再仔细看看!”
“确定,但是有点想不起来了,究竟是在哪里呢?”[太宰治]闭眼沉思,蓦地一锤手,“啊,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们曾经先后遇到过两个和这个帽子有关的人。”
是兰波和魏尔伦!
中原中也心里一紧,喉咙有一点干涩,声音也带上些许沙哑,“后来呢?”
每当他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即使已过去几年,心里也会有一种酸涩感,像气泡水一样不断蒸腾,在心头炸开,连带着鲜血也溅出,把斑驳的旧痕化成新鲜的那样。
此时此刻,他由衷地希望,另一个[中也]可以没有这些经历。
[太宰治]轻描淡写地回答,这件事仿佛都不配在她的记忆里留下过多的痕迹,“后来……我和织田作一起把他们赶出横滨了。”
她顿了顿,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补充一句,“他们太弱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中也]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兰波和魏尔伦太弱?这句话打死太宰治,他都不会信!
“哈、哈哈……”中原中也低笑着,把帽子按回自己的头上,把那张扬如火一般的赭发压下去,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这样其实就已经足够了,即使和他毫无关系,但至少在别的世界里,那些人还有可能活着。
说完这件事,话题似乎已经用完了,沉默突兀降临,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中原中也的家。
中原中也走在后面,精神还有些恍惚,钴蓝色的眼眸空空地注视着前面左右来回晃动的黑色发尾,和一张显眼的价格吊牌。
“太……喂!”叫太宰很别扭,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你衣服上的吊牌还没取下来。”
[太宰治]往后一看,只能看到吊牌的一个角,她手指颤了一下,本打算自己取下来的,但是一想到不在现场的第三个人,就停了下来。
眼神一转,带上狐狸的奸诈狡黠,语气故作亲昵地说道:“哎呀,我够不到,中也快来帮我一下。”
“……”一点小事,要不帮帮?
中原中也沉默地走上前,两手捏住一端,轻轻一扯,就处理完毕。
这时,两人的距离有些近,柔软的发尾扫在他的脸上,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或许是洗发水,一阵清淡的花香铺在脸上,让人浮想联翩。
他有些僵硬地扭了扭头,刚准备后撤,前面的女人就转了个身,两个人的身高差,刚好可以让她把他嵌在怀里。
“中也~~”[太宰治]故意贴在他的耳边说话,声音放得极尽柔媚,双手还不怀好意地在他的腰间来回打转,“你是怎么保持这么细的腰啊?连我都比不过你。”
中原中也愣了,几秒后像火炮一样炸了,“太宰治——!”
他几乎是煮熟的虾,从头红到尾,50%是羞,还有50%是恼,下意识先一把推开她,旋即,抬脚踹过去。
[太宰治]轻轻松松接住他的攻击,眼神光明正大地瞟过他身上监听器的位置,心里一想到等会儿要打白工,就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而且,感觉皮肤也不错呢,光滑柔嫩,怎么保养的教教我吧,我真的很需要!”
砰——!
看到横滨住宅区中巨大的蘑菇云了吗?
那是中原中也一号成功爆炸现场。
这边混乱开始,而通过监听器连线的另一边,也不怎么安宁。
太宰治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瞬间完成了咸鱼进化的过程。
他一边在放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敲出一连串复杂的代码,一边把路过的中岛敦喊住,“敦君,可以帮我把那边的电脑也拿过来吗?”
中岛敦听话地把手里的文件随手放下,嗖地窜到国木田身边端走一台笔记本电脑,屁颠屁颠送到太宰治的身边。
太宰治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拉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继续神神秘秘的操作。
中岛敦好奇地瞥了一眼屏幕,满屏都是看不懂的各种符号,“太宰先生,这是今天的工作?”
“是哦~”太宰治笑眯眯地回答,回头打发他,“啊,敦君,我这里已经没事了哟,你继续去忙你的吧。”
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中岛敦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大脑,吓得他连退三步,砰的一声撞在竖立的屏风上。
屏风摇摇欲坠,他也吓得脚软,他只好扒住屏风,和它一起维持站立的姿势,“好好好、好的!我这就走!”
国木田先生,大事不好了!太宰先生的背后开花了,好大一片黑百合!
被他留在接待室里的太宰治,笑得十分和善,有些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有多余的小心思,那干脆就让他来帮一把吧。
他抬手按下最后一步的「Enter」键,希望老鼠们不要让他太失望。
做完这些,他向后靠在沙发垫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
两台笔记本电脑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大,有八个视频框排列整齐地堆在上面。其中,有三个视频画面在展示同一个人的不同角度。
那是一个看上去生活在阳光下的少年,朝气蓬勃,被帽子压着的赭色发丝,正随着他的动作,倔强地上下左右摇摆,想要挣脱束缚。
他瞧着那个身影自上而下大概三分之一的分段,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眼神越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