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马车缓缓驶入恒誉侯府的后门,这会儿夜色将林泊元有些发白的眼仁掩的严实,连季芊婷竟也没瞧出他虚浮的脚步和晃荡的身影。

一路搀扶着他入了房门,见了烛火才发觉他的脸色红的更加厉害,方才捂在鼻子上的帕子这会儿已?经没了干净处。

德宝取来了干净水,他随便洗了洗鼻子上的血迹,季芊婷看他这个样?子便有些不放心,抬手探上他的额头,触到一片冰凉,还有一层薄汗沾上自己?的手心,湿冷。

“不烫,可是我?瞧着你?脸色不对,”她从德宝手中接过帕子,“德宝,你?去给你?家公子请个郎中来瞧瞧。”

“好。”德宝应着便往门外跑。

“不用!”林泊元将他唤住,“德宝你?先出去,我?和三姑娘有话要讲。”

德宝不敢耽搁,匆匆退了下去。

季芊婷又给他换了一盆凉水,又洗了几次,这才堪堪止住鼻血。

可身前衣衫的血色醒目依旧。

“将衣裳脱下来吧,带着血,瞧着怪吓人的。”

季芊婷的手才探上他的衣襟,双手便被他握住,掌心干燥灼热,如同火烧一般。

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心底盛火一般窜出来的欲.望,可爱人在前,使得他反复在清醒和迷乱间游离。

“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快回家吧。”他额头上凉薄的汗珠子流淌下来,滴在季芊婷的手背上。

“你?……”瞧出他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季芊婷眉目一缩,“你?到底怎么?了?又不让请郎中!”

“我?喝了……”他将脸凑到季芊婷耳畔,小声嘟囔几句,而后撒开她的手,自己?朝后仰去,重?重?靠在椅背上。

突如其来的重?荡能让她稍稍保持理性。

这下是季芊婷一下子红了脸,她慢慢起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去喝酒,你?是将那人的话放进?心里了。”

到了今天?,季芊婷连钟明齐的名字都不愿再提,言语间只用旁的代替。

“他果然厉害,”季芊婷轻叹一口气?,“即便落魄到今日,也知?你?的痛处是哪里。”

“落魄?”他显然不知?这句落魄是何意,钟明齐现?在看起来比从前要强上许多。

见季芊婷未接话,林泊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仰头望天?,“旁人都说我?是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纨绔,却没人知?道我?究竟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年大哥年纪轻轻就能去军营历练,而我?不成?,谁都不让我?去。无论去哪儿,身后都有一群人跟着,我?踢个石子怕我?的脚伤了,我?折个柳枝怕我?手伤了,身上破一点口子满屋子的下人都要被我?父亲母亲罚一遍!”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伸手有金出行有车,外人看了哪哪都是好的,”他用力一拍大腿,声音也不觉抬高,“可我?知?道,这日子一点都不快活。”

“芊婷,你?知?道吗,那日,太子府设宴,我?看见在外归来的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器宇轩昂的站在那里,就像那高山上的劲松,我?有多羡慕……”尾音渐落,他苦笑起来,手掌覆盖在脸上,漫无目的的揉搓起来,“我?有什么?好的,除了这家世背景,我?还有什么?好的……”

听完这一席话,季芊婷垂下眸子,浓长又卷翘的睫毛在柔挺的鼻梁处投下一道阴影,随她眨眼而动?。

她低着头,莹白细嫩的脖颈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荷风从窗缝挤进?来,吹得她额边的细发微微摆动?。

她双手交叠在一起,从指甲上扯下一块碍眼的死皮,而后细不可闻的低叹一声,背身对着林泊元,手摸上自己?腰间的系带。

那系法?繁复的蝴蝶结扣在她手上便尤其听话,她只摆弄了两下,蝴蝶结便散开,随之腰身显见的松快。

她将缝了碎玉的系带丢在地上,发出一阵轻响,林泊元这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但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到季芊婷的背影而已?。

鹅黄的外衫被她解开,滑过丝绸一样?的皮肤缓缓落下,长发披散搭在脑后,像是一条黑瀑,齐胸的里衣上绣的同样?是她最喜欢的翠松图案。

她转过身去,正瞧见已?目瞪口呆的林泊元,很?是奇怪,此时她并未觉着难堪,而是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推着她朝他走去。

来到他面前,又从容坐到他的身边,这次,林泊元的目光没有跟随过来,而是依旧直愣愣的望着前方,面容看似如晴天?下的江面一样?安宁无波,可红透的耳根已?然将他出卖。

他的喉结微微上下动?了动?,放在腿侧的胳膊也在抖。

他终是闭了眼,身子侧过,只用背对着她,“芊婷你?将衣裳穿好,快回家去。”

季芊婷沉目,手掌轻轻覆盖上了他的,只低语一句:“不。”

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般,使得他浑身上下都跟着震颤,他有些急了,“让你?走你?便走,这件事无碍,那酒我?只喝了小半杯而已?,若这点事都挺不过,那我?不是太无能了。”

说罢,他将手从她的手掌下抽回来,规规矩矩的搁置在身前,而自己?则紧闭了双眼,咬着牙,再难受也要自己?挺过去,他有这个自信。

身后又是一声低叹,随之觉着背后一阵暖香,而后腋下有两条藕臂伸过来将他拥住,轻柔又小心翼翼,却又像千年的树根,将他的整个人和整颗心都牢牢盘住。

“你?不要觉得你?不好,即便你?不是恒誉侯的儿子,你?也是最好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她的脸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雪白的肌肤在朦胧的烛火下好似被罩上了一层光晕,让整个人看起来都那么?不真实,竟像是九天?上的仙女,绝美动?人。

料是个男子也把?持不住,更何况是一心爱她的林泊元。

身上异样?感觉将他五脏六腑都灼的疼痛,后背的软香玉骨贴过来就好比要了他的命一般。

就在此刻,头脑的理智清醒终于都被冲破,他沉气?一声,不顾一切的转过身来将季芊婷扯到怀中,手伸到她的腿后,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二人一齐穿过月洞门的珠帘,珠子碰撞间发出细碎好听的声响。

林泊元将季芊婷放坐到床上,而后自己?也坐下来,捧起她的脸问:“芊婷,你?可真的想好了?”

“是,想好了。”季芊婷深深望着他的黑瞳,里面有自己?的影子,无比坚定的回答。

“成?亲,这个月底我?们就成?亲,多一天?我?也不想再耽搁了。”林泊元眉眼下沉,实是不想粗.暴的对待她,即便眼下燥热难忍,也不愿她受一点罪。

于是他强忍了如洪水火喷般的冲动?,手掌轻轻着她的后脑,将她头放在软枕之上。

他身上包着一层热气?似的整个人欺上来,在季芊婷头顶投上一层阴影。

而后她的唇被他的包裹住,先是轻轻吸吮,而后是嘶咬。

他将她的一条腿推起,然后手抓住住她的脚踝,这样?的触碰让季芊婷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细细麻麻的鸡皮。

不久后,林泊元口中便含了一颗樱桃,小心的用齿沿轻磨,季芊婷紧紧皱着眉头,一只手的手腕被他握住,随后他的手掌上移,手指穿进?她的指缝中,二人手掌相合,紧紧的握在一起。

季芊婷另一只手则握紧了拳头挡在自己?心口,偶尔会拍打他两下,手指随他的一举一动?而变化,适而还在他脖子上不小心划了两道细长的红痕。

他也不觉得疼。

这像小猫抓似的口子又算得了什么?,他倒是希望她就这样?抓他一辈子,就算将他抓的遍体鳞伤又能怎样?。

季芊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一直紧闭着双眼,感受他漫身的酒气?肆意围绕在自己?脸上、身边。

还有他因隐忍或是用力而出的薄汗......

直到最后,她觉自己?的耳垂一热,好似有湿气?罩着,他唇贴在自己?耳畔细碎又含糊的说了两句什么?,她并没有听清,反而是手被他拉扯起来,一路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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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睡的深沉,是甚少无梦的长眠之夜,日光透过妃色的纱幔化为一道浅粉色的雾气?盖在季芊婷的脸上,她睫毛微动?,而后眼皮睁起,许是昨天?睡前清茶喝的多了些,今日晨起眼皮有些水肿,连带着双眼皮也宽了些许。

她伸出细长如葱白的手指轻轻掀开纱幔一角,瞧见几道光线从窗棱处射进?屋里,矮几上香炉中的露水香还未完全燃烬,从炉顶冉冉飘出云雾来。

门外已?有了洒扫声,季芊婷在自己?家的云锦薄被中伸了个懒腰,单薄宽松的寝衣袖子经她胳膊如此一伸便滑到大臂处,露出霜白小臂上一颗醒目的守宫砂来。

她忍不住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用手背遮住半张的嘴唇,而后又闭上了眼。这一闭眼不打紧,便又想起昨夜的事来,昨夜她好像很?恍惚的从林泊元那里回来,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好似梦中似的,她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那种被他咬住的酥麻感依旧存在,她便知?那不是梦。

她记得林泊元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记得他吃的樱桃,记得他脸上汗珠子,还有最后他贴在自己?脸上艰难讲出的那句话。

“我?想,我?真的想,可是,我?要护我?的芊婷,成?亲的......”他这样?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夜不白、凌雪兮还有Bn灌溉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