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将领
“怎么是你?”崔知泽上前道,他看了眼陀蜜身上的一身跟周围景色颜色相近的衣服,微微皱眉,“你跟着我们干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跟着,他竟然没发?现?。自己虽然硬实力在生死阁里垫底。可?好歹也是个术师,所以眼前这位女子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陀蜜也知道此时情况危急,那?位领头的崔大人手里的刀还没放下,她?转了转仿佛绿宝石一般的眼睛,开口道:“几位官爷,奴婢也是龟兹国的一员,小时候常常在这魔鬼城附近玩耍,听闻这里面有宝藏,便想跟着你们进来发?财,奴婢知道错了。”
几人自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这个陀蜜之前还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可?如今汉话流利的很,这样跟着隐瞒,必定所图非小。
傅旻眯了眯眼睛,漠然道:“这里面有宝藏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都这么传好几十年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这魔鬼城探秘。”陀蜜声音轻快,阳光洒在她?牛奶一般白皙的肌肤,恍惚间,傅旻甚至以为自己在跟一个中世纪的公主?在交流。
不过这位公主?显然没什么节操,一脸媚笑,就差直接跪倒在地,“几位老爷真要?是找到个宝藏,奴婢也不要?多,您就给?个路费,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奴婢经常在这魔鬼城中出入,给?几位引路再好不过。”
傅旻刚想拒绝,让她?赶紧回去?。崔知温突然开口道:“也好,我们正缺个引路的,如此你便跟着吧。”
傅旻微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不知这陀蜜的底细,索性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他们三个人在这儿,谅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陀蜜也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松,怔了会儿后立刻千万谢,表示自己一定漂亮的完成任务。
崔知温点头,示意就这样出发?吧。然而才走?两步,突然僵住身子,猛然间回过来,狠狠盯着自己身后。
傅旻跟陀蜜都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只疑惑的看着他。
“知泽呢?”崔知温面如寒铁,冷冷道。
傅旻愣住了,的确,他的身旁只有陀蜜,而本应断后的崔知泽却消失不见。
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自己为什么没有反应过来?
………
崔知泽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沙漠中央,他们进来的时候明明是白天,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黄沙飞舞模糊了视线,整个天空都变成暗橘色。而最高糟糕的是,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大哥跟傅旻他们的踪迹。
崔知泽张嘴想说话,然而立刻被满天的风沙呛了喉咙,狠狠咳了两声,接着又马上堵住嘴。如果一直张着嘴,口会特别干,水源在沙漠中也是很宝贵的。
好在崔知泽已不是最初那?个考试的时候手足无措只能跟在后面的毛头小子,经过一年的锻炼,不光是术法上的增长,就连心态也平稳了很多。
他打开一个竹筒,从里倒出只浅褐色的像壁虎一样的东西,这是当地的一种?动物,比他们长安的壁虎体型大上许多,能在沙漠里生存很长时间,并且善于利用周边的颜色伪装自己。
这是厨房前崔知泽特意准备的,跟这种?东西交流,有利于他们在魔鬼城中的行动。不过这东西思维非常简单,只能听懂略微的意思,对于传达上也只能表示是或不是。
崔知泽将它捧在手上,刚想询问,突然在前方?漫天的黄沙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三个人影。
他眯起眼睛认出正是自己的兄长一行,高兴地蹦了起来,用力挥了挥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三人看到崔知泽也很开心,唯有兄长训斥了一句,让他不要?乱跑,崔知泽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下。
人是找齐了,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风沙这么大,我们到底该往哪走??”崔知泽皱眉,既然说这里面有邪祟,按理说应该直奔地点,可?是这么大的风,就连身边的人看的也不是很清。
“傅兄,你的术法在这里有用吗?”他跟傅旻交好,知道对方?有能察觉到邪祟的技法,于是开口问道。谁知对方?却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没说话。
想来傅兄向来在我们中间鹤立鸡群,在这里不能用术法,我这样贸贸然问也许伤及了他面子……崔志泽暗道,遂不再开口,只跟着闷声向前。
但是走?了半天,依旧没有丝毫出路。崔知泽抿了抿干枯的嘴角,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于是再次带着疑惑开口道:“说起来……这阵风沙也来得太奇怪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天气?明明很晴,可?现?在比半夜还要?夸张。”
他艰难的拔出脚,虽然套着官靴,可?风沙这么大,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不少沙子顺着鞋口掉进里面,踩上去?非常难受。
也是自己身量矮些,不过陀蜜是个女的,估计走?起来也很不方?便,他刚想让大家最好把鞋口扎紧,突然低头看见所有人都踮着脚尖走?路。
心中不禁一阵纳闷,怪了,为什么要?踮着脚走?路?这样走?多累啊……
如此说来,自己是怎么跟阿兄他们分开的,怎么有些想不起来了……好像就那?样走?着,突然就不见了……可?为何又这么轻而易举的遇到了?
不!
不对!
崔知泽猛然抬头。
这一路上,即使阿兄和傅旻都是沉默寡言之人,可?能陀蜜说好了指路,为何也跟着一言不发??
崔知泽偷偷拿出手心里的壁虎,小声对它吩咐道:“去?前面那?三个人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壁虎却一动不动。
崔知泽皱眉,又重?新?说了一遍。
可?壁虎依旧毫无动作。
他命令壁虎爬在自己肩膀上,壁虎挪动了两下,飞快的照做。
怪了,这家伙明明很听话,可?对于刚才的命令却完全没有反应。
崔知泽沉思片刻,突然寒毛倒立,他想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可?能!
让壁虎去?前方?三个人那?里,而壁虎没反应,那?不就说明,前面的——
也许都不是人!
风沙愈加大了,虽然只隔了几步远,他却完全看不清前面三人的背影。
此时,那?三人突然停下脚步,同时回头动作十分僵硬,开口道:“怎么这么慢?”
崔知泽心跳如擂鼓,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勉强开口笑道:“鞋里进沙子,有些不舒服。”
“阿兄”死死的看着他,仿佛一条注视着猎物的毒蛇,目光十分阴冷。半晌,突然扯开嘴角,“既然这样,那?你就走?前面吧。”
崔知泽吞了口唾沫,知道现?在如果拒绝的话,可?能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
……
“刷”的一声,雪亮的尖刀架在陀蜜的脖颈上,薄如蝉翼的刀刃只轻轻接触到少女的皮肤,就已留下浅浅的血痕,想也知道,如果稍微一用力,对方?定然身首异处。
陀蜜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强行镇定道:“官爷这是干什么?”
“我阿弟呢?”崔知温已经不负最开始的冰冷。神色极为平静,可?任谁都能看出来,其?中隐藏着森森的杀意。
陀蜜欲哭无泪:“这位老爷,奴可?是一直都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位小官爷去?哪儿,你们不知道,奴婢又怎么知道?”
你鬼鬼祟祟跟在后面,明明会武功,却假装手无缚鸡之力,明明能说汉话,却假装结巴,我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将来龙去?脉全都说清楚,否则。”崔知温又往前送了送刀,陀蜜的脖子瞬间血流如注。
少女显然被吓坏了,牢牢捂住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面容惨白。
崔知温皱眉,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此时刀,突然被轻轻隔开。
傅旻对崔知温道:“不是她?,我刚才看了,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能让一个术士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甚至改变周围人的认知,这种?力量已经不是普通术师能拥有的,而这位陀蜜仅仅是个武功高强的平常人。
好不容易刀从脖子上离开,陀蜜吓得泪水不住往下掉,希望以此来激起另一位帮助自己的小郎君的怜惜之情。
然而让她?失望了,傅旻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出血虽多,却都没割中气?管,不过是些皮外伤,连治都懒得治。
抛媚眼给?瞎子看,这使凭借美貌在西域无往不利的陀蜜有些挫败,想来这帮官老爷在长安定然见多识广,自己这点伎俩怕是糊弄不过去?。
于是独自拿出丝帕将血止住,犹豫片刻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即使是走?失,那?位也不会有事,顶多就是被吓一下,等明天估计就出现?在城门口。这么多年了,魔鬼城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不会伤人。”
“那?孽畜当然不会伤普通人。”崔知温眉头紧皱,术士对于邪祟来说就是大补品,能够吸收越多术士,邪祟就会变得越强大。如此看来,崔知泽落到邪祟手上时间越久就越危险。
听他这么说,陀蜜面上流露出一丝怒意,大声道:“什么孽畜,他明明是英雄!不许你这样说他!”
话音刚落,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命还在人家手上,又立刻像只鹌鹑般躲在傅旻身后。
傅旻挑眉,他倒是头一次听说有人用英雄来形容邪祟,看来这个女人知道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于是让陀蜜长话短说,将事情复述一遍。
陀幂低头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这座魔鬼城打从我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不只是我小的时候,我阿妈小的时候,阿嬷的时候都在这里。”
“我们龟兹的女人一出生,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长得好看的是值钱的玩物,长的不好看的是便宜的玩物,家里有钱的是富裕人的万物,没钱的,是穷人的玩物。在我阿妈阿魔都被卖了之后,我父兄他们便一直都想打我的主?意。但是我小的时候就经常在魔术团里厮混,无论?把我卖在哪儿,我都能想办法逃出来,然后躲到魔鬼城。”
“那?帮人找不到我,就去?打我父兄,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不敢动我了。”
“然后在魔鬼城里,我遇到了那?位英雄
英雄!”
讲到这里,陀蜜的眼中充满神采,“对!他就是英雄!虽然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会管他叫鬼,但是他从来都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只呆在这座城里。我的这些武功都是看他练的时候学会的,还有我的官话,他虽然没跟我交谈过,可?有时会自言自语,有时会唱歌,我听多了,也就会说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求他让我躲着,他就没把我送出去?,托她?的福,我才不至于像龟兹其?他女人一样被卖掉,我……”
“胡说八道!”崔知温一声暴喝,再次举起刀,亮在她?的面前,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怒意。
陀蜜被他吓了一跳,之后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位英雄龟兹不少人都曾见过他,你出去?打听,很多人都知道!”
傅旻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能跟人交流的……邪祟,这如果传出去?,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所周知,邪祟虽然有思维,但是没有感情,他们附在人上,即使表现?的有感情,也只不过是人本身的思维在作祟。也正因为这点,术师面对邪祟可?以赢多输少。毕竟虽说没有感情在某些方?面是好事,可?是这样的话也很容易被分辨出来。
考虑到陀蜜毕竟是普通人,对于邪祟之类的还算不是很了解,傅旻也就没放在心上。
此时风沙已经很大了,他看了飞在半空中的谢九霄一眼,示意询问他有没有办法发?现?崔知泽的下落。
谢九霄微微点了点头,因为风沙的原因,邪气?散布在四周。傅旻可?能看的不是很清楚,可?作为神魂而存在的他还是能分辨出哪里的最强,哪里的最弱。
看了一眼还在争辩的陀蜜,以及看上去?已经到爆发?边缘,马上就要?将面前胡姬碎尸万段的崔知温。傅旻轻咳两下,表示自己能找到崔知泽的所在,陀蜜留下来估计还有用,让崔知温暂时留她?一命。
崔知温听到弟弟的下落,也顾不得那?么多,冷着脸收起杀气?。
陀蜜“嗖”的一下窜到傅旻身边,这使傅旻有些哭笑不得,托这位崔黄门的福,连他都有和蔼可?亲的一天。
唯独谢九霄抱着胳膊悬在半空中,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顺着他的指路,三人在漫天风沙中艰难的行进许久后,面前出现?一个圆顶,十分庞大的建筑。
如果傅旻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这座城市的中心,而这座建筑想必就是当年魔鬼城的官府。
此时,就连崔知温这种?没有特殊术法的术士也能感受到眼前的邪气?。
没办法,这种?实在是太过于霸道,跟它相比,傅旻之前遇到的「红线」、「菇」,全部只能算是微不足道。
而能够散发?出这样恐怖的气?息的邪祟,想来又是多么令人心惊。
傅旻面色十分凝重?,他虽说脾气?不好,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实思维十分冷静,很能权衡利弊。毕竟他还需要?留着这条命去?找谢哀报仇,对于这样的庞然大物,他很清楚,是自己没办法应对的。
于是想着先设法弄清楚崔知泽的状况,想办法将他带出来后,便暂时退下。
若是平时,此时下决定的估计是崔知温,可?显然弟弟的失踪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独自上前,想要?推开那?圆顶建筑的大门。
然而就在此时,周围的沙尘仿佛突然间活了一般,瞬间在空中凝结成一条蛇样的形状,冲到崔知温面前。
崔知温面不改色竖起刀去?劈砍。
他的动作很快,就连傅旻这样的身手,捕捉他的行动也很勉强,想来这位崔大人,虽然平日里只做文?官,但确实有两把刷子。
那?条杀蛇直接断成两截,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重?新?凝结在一起,并且随着风的呼啸,周围越来越多的沙子向他们这边聚拢。
沙子这东西是没有生命的,不管怎么砍,它都会重?新?聚集。除非找到这东西的弱点,否则就算不被打死也要?累死。
几次想要?上前推开门,又被沙子拦了下来。
外面的动静想必也竟然惊动了里面的邪祟,崔知泽还在他们手里,也不知要?受怎样的苦。
崔知温眉头紧皱,深吸了口气?,用手划过细长的刀身,霎时间,整个刀体燃起蓝色的火焰,温度之高,就连离他很远的傅旻都能感觉到。
“这是什么东西?不是说好了都是术士吗?怎么闹得跟大魔法师一样?”傅旻轻声询问。
谢九霄在旁冷眼旁观,他生活在那?个年代,清河崔氏还没有全盛,但也有些姓名,自己生前也曾经跟清河崔氏的族人交流过。于是道:“清河崔氏大多看似冷漠实则刚强,传闻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如此一来,他们家族中的功法也大多是些伤害极强的刚猛路子。你稍微离他远点,如果真打起来,估计这块地是保不住了。”
傅旻眉头微皱,怎么对面那?么酷炫,自己就只会些下毒,下蛊的伎俩。心中略有不服,但还是听话的离开此地,顺便也拉着陀蜜。
刀上湛蓝的火焰将崔知温的五官映衬的忽明忽暗,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举起刀刚要?上前,突然听到旁边传来错愕的一声:
“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瞬间,崔知温停下了动作,他手里燃着火的唐刀似乎有些不满,微微晃动两下,但伴随着刀身上火焰熄灭,还是在主?人的掌心沉寂。
崔知温二话不说,上前抓住弟弟的肩膀,仔细检查两下,确定没有其?他伤后方?才冷淡的松手。
这时候,伴随着硬甲的声音,从屋里走?出一位身穿光明铠,体型极为高大的中年男子。
“赵兄,这位是我阿兄,这位是我同僚傅旻。在场之事皆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崔知泽笑道。
那?位“赵兄”缓慢的抬起手,瞬时间所有的沙子归于平静,就连狂风也不再刮了。
崔知泽舒了口气?,与兄长好友介绍道:“这位是赵志林赵兄,他在这里已经许多年了,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兄长一把抓住,狠狠带到身后,崔知泽错愕,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你就看不出来,这人是邪祟吗?”崔知温怒道。
“我自然是知道,不是,你误会了,赵兄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他是我们大汉的官员……不管怎么样。马上就要?日落了,等会儿这里风沙又要?起来,我们先进去?说吧。”崔知泽在前面引路,也不给?兄长他们拒绝的机会,直接走?了进去?。
什么大汉?
几人都被崔知泽这一出弄得有些发?蒙。
赵志林在后面慢悠悠的跟上,陀蜜自从赵志林出现?后,满心满眼遍全是对方?,见此也进了去?。
崔知温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进了贼窝,最后连傅旻也抬脚。
“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崔知温沉着脸。
傅旻没理他,他倒是真想看看,所谓与众不同的邪祟是什么个邪祟?顺带凉凉道:“令弟就这样一个人,崔黄门不担心吗?”
崔知温身形一顿,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屋内除了几根柱子外,其?他东西都已经腐朽的差不多了,地上一片狼藉。崔知泽知道阿兄讲究,于是稍微整理了下,好不容易腾出个能坐的地方?让崔这问歇着,之后开始讲关于赵志林的事。
这位赵志林乃是大汉武帝年间人,元鼎二年,匈奴常常扰乱边疆,汉武帝想要?联合匈奴的仇人大月氏一起前后夹击,彻底将冒顿单于那?一支匈奴消灭。于是派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赵志林是副使。当时他们在路上不幸遇到匈奴骑兵,百余人一起被俘虏,被匈奴困了几年,最后趁他们不注意一起逃了出去?。
然而千辛万苦到达大月氏地方?,却被告知大月氏的国民?早就已经厌倦做战,并且对大汉的实力表示质疑。张骞没办法,只能先将赵志林留在原地,独自带人回去?禀报消息,等之后再由汉武帝定夺。
大月氏虽说不想打仗,但也不想得罪大汉,于是好吃好喝供着赵志林。可?赵志林身兼要?职,不敢丝毫懈怠,每天站在城门等待着故乡的来人。
可?惜的是,过了几年,赵志林身染重?疾,死在了大月氏,等再挣睁开眼睛,这片城已经变成了废墟。
赵志林在这城里不知活了多少年,遇见的基本都是些胡人,对于汉朝的历史知之甚少,见到傅旻他们几个十分高兴,于是用了些手段,将崔知泽带了过来。
傅旻看了看崔知泽。
崔知泽瞬间领悟到好友的未尽之意,笑着表示,不要?紧,他已经跟赵志林说了汉朝已经灭亡,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又组成了许多新?王朝,赵志林虽然失落,但也表示理解。
傅旻穿越后,也在舅舅以及谢九霄的唠叨下,看了一些史书,结合上辈子的知识也知道张骞,离开大月氏后,再次被匈奴捉到。颠沛流离过了四五年才回到大汉,而武帝当时手上还有其?他事要?做,于是又隔了许多年才派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所以这位赵副使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故人。
“所以,你是因为思念故土,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崔知温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想要?堕落成邪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思念故土更甚的人比他多的是,在这片废城里,他也没看到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说什么变成邪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有什么不可?能的,像赵大哥这样的忠肝义胆之人,有些人是不会理解的!”陀蜜反驳,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赵志林的平生,虽然不太理解这些情感,但不妨碍对其?更加崇拜,甚至压倒了对崔知温的恐惧。
赵志林缓慢地摇了摇头,他怔怔的看着远方?,神情呆滞,但语气?却十分坚定,“我是为了保护大汉故土,保护大汉百姓。”
崔知温冷笑:“好一个忠君爱国,心怀天下的大豪杰,如此我等到成恶人了。”他不想在说废话,当即便要?拔刀。
崔知泽大惊失色:“阿兄这是做什么,赵哥是这样的忠贞之士,况且他又从未伤过人,就不能就不能放他一马吗?”
崔知温冰冷的目光刺向他,厉声道:“你身上穿的那?件官服只是为了好看吗,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铲除邪祟乃是我等天职,崔家自立门以来,多少人因邪祟而死?如今你却被邪祟迷惑,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我……”崔知泽还想开口,又被阿兄打断。
“不必再多说,既然这位赵副将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君爱国,保护大汉子民?,那?你就问问他,他现?在这具身体是从哪里弄来的?”
赵志林似乎也被他说的呆住了,低头看了看,眼中满是迷惑,“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就是我的?”
这时候崔知泽也反应过来,一些邪祟是在诞生之初可?以拥有实体,不过随着时光推移,定然会脱离人形。特别是如果真如赵志林自己所说,他死的时候距今已经过了几百年,在风沙的侵蚀下,就算枯骨恐怕也变成粉末。
那?么现?在这具能跑能跳的身体是从哪来的?
傅旻在一旁,原本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时候冷不丁开口道:“我看这位赵副将,虽说手脸有些黑,但脖颈低处还是极为白皙,统统带着几分琥珀,就连胡须似乎都不是正常颜色。想必这具身体应该是附近胡人与汉人所生。这里的龟兹人都是后迁过来的,这样的模样在汉朝不多见吧?”
“最主?要?的是,”傅旻指了指对方?身上的光明甲,“这东西可?不便宜,据我所知,应该是我朝独有的。”
赵志林被他说的愣住了,傅旻冷眼旁观,见其?惊疑不定,捡起周围的瓦片,往里倒了杯水,送到赵志林面前。
“副将你看看,这水里的倒影,可?是你本人?”
赵志林恍惚的瓦片,低头看向水中。
水中的人面容有些脏污,但是依靠着模糊的记忆,他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这完全是一张陌生的脸。
他放下瓦片,茫然道:“所以我不是我,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