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失忆之六

“嗯。”陈月白tian、、舐着青年耳后那一小块白嫩得诱、、人的皮肤,喉间溢出声轻笑:“我在这里你不开心么?”他知道的,贺知喜欢他,贺知看向他时眼里的倾慕都快溢出来了。

原来他对青年的倾慕不屑一顾——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用做无数的倾慕和艳羡总会自己送上门,他有时甚至觉得厌烦。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突然觉得青年看向他时明亮清透得仿佛含了星子的眼分外可爱和特别。

陈月白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现在觉得青年的眼可爱,于是他便把唇又轻轻印在青年的眼皮上,一触即离,他的呼吸却如此轻易便烫红了青年形状姣好的眼尾,那眼尾处仿佛开了朵桃花,沾得青年脸颊都红了一片。

陈月白眯着眸子审视着对自己动作反应如此敏、、感、也越来越秀色可餐的青年,眸色便越来越深,他终于抬起青年的下巴,接着便覆上了青年的唇。

“唔……”贺知喃喃说出的那句“开心”便融化在他们交缠的舌尖。

陈月白脱掉了青年的风衣,他的手从青年的衣摆下伸进去,接着便把青年带倒在木质的地板上。

贺知佯躺着,他的后背磨砺在地板上,疼得厉害,浑身却偏偏又烫、又麻。他今天身心俱疲,他甚至还没吃过晚餐,这样猛烈的刺、、激让他眼前有些发黑。

“陈……哥,”他大口着气:“去床上……”至少,到床上去……

“乖,”陈月白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他吮着青年的唇,几乎要吮出血来,贺知吃痛地微皱了下眉,陈月白面上却浮出满意的笑,他漫不经心地道:“就在这里。我想在这里shang、、你。”顿了下,他面上笑意更甚:“贺知,你不是喜欢我么?”

贺知睁大了眼睛,一瞬间他的心脏又酸又痛——他知道,陈月白他一直、知道……

那么一直以来,他在陈月白眼里算什么呢……现在和陈月白做着这样事情的他,算什么呢……

后背还是那样痛,身、、体也还是那样不舒服,可陈月白说了那些话,他还能说什么呢……连陈月白都知道,他永远都拒绝不了陈月白……

于是他便干脆fang、纵自己彻底沉没逃避在疼痛中……

只是到底还是没忍住揽着对方的脖颈喃喃问上一句:“陈哥,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在同我做这样亲密的事情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点,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陈月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个问题,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青年有些涣散、却含着执念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尖像是被刚出生的奶猫挠了那么一下,便从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怜惜,可他到底没答话。

于是,陈月白便看到一滴透明的泪顺着青年桃花色的眼尾滑落,滴到地板上,有深深的痕迹。

不知为何,那地板上的痕迹让他觉得有些碍眼,青年身体最紧绷的时候,他忍不住俯了身,轻轻吻在青年沾着泪痕的眼尾。

陈月白第一次知道,眼泪是淡到极致的温咸。

他微微蹙了眉,他想,他永远不会再忘记这种味道。

……

一场情、、事过后,贺知觉得自己像经历了一场伤筋动骨的灾难,他衣衫不整地躺在冷硬的地板上,觉得自己浑身像被什么重物碾过一般,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陈月白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风流样子,他敞着白衬衣坐在贺知旁边,如那晚一样,他薄薄的唇里衔着根未点燃的香烟,面上满是餍足。

贺知根骨分明的手被他拿在手里,他一根一根抚摸着对方的手指,既ai、昧又那么漫不经心,仿佛在把玩一个什么有趣的玩具。

“贺知,”陈月白不知想起什么心里一动,他突然俯身将唇凑在对方还染着红的耳边,喃喃道:“晚饭我想吃你做的菜。”

贺知一怔,他闭了闭眼,面上浮出个带着涩意的微笑:“好。”

说罢便挣扎着起了身,他整理好自己的衣物,随即便撑着酸软又疲惫的身体往厨房走去。

陈月白站起来,抱臂倚在墙壁上,他看着青年一瘸一拐的清瘦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于是眉头便也不由得皱起来。但他到底没叫住青年:只是一场双方都酣畅淋漓的qing、事罢了,他也不必在意太多。

厨房里,贺知正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和肉类,一转身,便看到了被丢到垃圾桶里的早餐,他一怔,心脏像突然被什么刺中那样痛了下,痛得快要麻木。他面上浮出个苦涩的笑,一瞬间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却到底,还是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往洗菜槽处走去。

冰箱里的肉菜剩得少,倒是还有些鸡蛋面,贺知便干脆打算做两碗阳春面。只是哪怕是就做份面条,贺知都想给陈月白最好的。

陈月白被葱油的香气吸引来厨房,他在厨房门口看着青年为他认认真真忙活的身影,心底里便无来由淌出些暖意来。

“这什么?这么香。”他倚在门上突然开了口,嘴角情不自禁地带点真实的笑。

贺知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把刚炸好的葱油浇在铺了诱人浇头的面上,一瞬间热葱油的香气混着浇头的香气在这空间中剧烈地炸开来,闻着更让人食指大动。

“是阳春面。”贺知边回答便用葱油浇了另一碗面。他看着这雪白诱人的面和诱人的浇头,面上情不自禁泄出些微微的怀念:“嘉嘉大学城市的面,她学了回家做给我们。”

说罢贺知眉头便皱起来,他的额角抽痛一下:他又脱口而出“嘉嘉”这个名字,可“嘉嘉”到底是谁……

陈月白看到贺知怔住发呆的样子,难得有些担心,他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贺知?”

贺知猛地回过神来,他疲惫地笑笑,道:“我没事,陈哥,吃饭吧。”说罢便端了两碗面出了厨房。

陈月白虽觉得贺知有些不对劲,但也并未觉得他们有熟悉到可以互诉心事的地步,他自觉他们刚睡过,他还是要贴心一些为贺知多着想一些不乱问得好,因此尽管难得对什么有些欲罢不能地好奇,陈月白到底还是未问出口。

青年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陈月白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就有些后悔倒掉了今天的早餐。陈月白自觉这顿晚饭吃得让人相当愉悦:餐厅里的灯光是那种温馨的暖黄、青年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顺眼极了、饭菜也相当合他的口味。这甚至让他隐隐有种这里是家的错觉。

一碗面终于吃尽,陈月白随意撑着额坐在沙发上,看着青年收拾碗筷,等青年终于闲下来,他便一把把对方拉进怀里:“明天早上吃什么?”

贺知想起垃圾桶里的早餐一怔,垂了眸,问道:“陈哥想吃什么?”

“虾饺和海鲜粥吧。”陈月白道。今天早上没吃到,他有些好奇它们的味道。

贺知一滞,却只是闭了闭眼,道了声:“好。”

……

贺知想,陈月白这样最爱新鲜最受不了无聊的人大概是从他这里得到了某种短暂的乐趣,所以才会这么连续几天都到这栋之前从未留宿过的别墅里来。

贺知睁开眼睛,眼前是窗帘,窗外是秋季还阴沉的天空。

他的腰间横着一条有力的手臂,他被陈月白从身后紧紧抱在怀里。陈月白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让他有种自己被烫伤的错觉。

自那天以来,这是陈月白在这里留宿的第七天。每天早上他都会在陈月白的怀抱里醒来,这让他有种他正和陈月白相爱的错觉。

“今天想吃烧麦。”陈月白舒舒服服抱着青年的身体,嘟囔着道。

贺知将手覆在陈月白横在自己腰间的臂上,面上却浮出一个虚幻的笑:“好。”他道。

今天是周末,贺知那边的配音工作终于告一段落,陈月白的剧本修改工作大概也做完了,因此破天荒地在别墅里待下来。

这栋别墅设施齐全,有家庭观影厅,只不过贺知自觉这不是自己家,压根儿没用过。陈月白却最爱在这种私人空间里看电影。

下午,他穿着休闲衣裳窝在观影厅的沙发里,贺知刚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便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陈哥?”贺知乖巧地任对方抱着。

陈月白凑在青年颈侧,满足地深深吸一口气,青年身上总是有淡淡的柠檬香气,温暖安心得让人喟叹。陈月白从前总觉得青年无趣,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对青年有些上瘾——对青年的身体也好、和青年一起生活也好。

这不是个好现象,他却有些甘之如饴。

暗沉的空间里,陈月白把贺知抱得紧了些,接着随手打开了投影仪的开关:“陪我看部电影。”他道。

贺知一怔,道了声:“好。”

这是部上个世纪的黑白默片,是小众得不能再小众的片子,陈月白闲暇的时候最爱看这类奇奇怪怪的片子。这部片子的名字叫《幻觉》。

故事发生在不知名的年代。一个少年独自一人生活在一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他靠牧羊为生,活得既不有趣也不无趣,他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也觉得死亡甚为无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草原上终于出现了第二个人,是个从外面世界无意中闯入的男人,这里的生活实在太过无聊,男人便打起了少年的主意,他用花言巧语轻而易举得到了少年,他们整天整天地在天地间翻云覆雨。少年沉溺于情、欲,又从男人口中知道了无数色彩斑斓的世界,他很顺理成章爱上了男人,他用心对男人好,用一切来讨好男人,男人却很快就厌烦了少年的身体。

“你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他冷酷又不耐烦地对少年道。

少年伤心地走了,男人便又开始寻找出口,却怎么都找不到。

属于他的报复终于来了,在寻觅出口的过程中,男人突然发觉自己爱上了少年,他发了疯似的寻找少年,连出口都抛之脑后,但少年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怎么都寻不到。

有一天,男人在草原中醒来,眼角沾着泪,他喃喃地重复着梦里少年决绝地走时对他说的话:“你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风拂过草地,男人无望地低下头颅:他知道,少年以后连他的梦都不会再入了。

片子就在这个镜头夏然而止。

这么无厘头的片子,陈月白本来担心贺知会看得无聊,但却讶然地发现,他怀抱里的青年看得津津有味。阴暗的观影厅里,屏幕上的光映在青年眼里,让青年的眼珠更显得漆黑。

“好看么?”他轻轻咬了下怀里青年可爱的耳朵,问道。